一晚上,里面要了三次水。
作为世子夫人, 自然不能只有一个丫鬟伺候,昨夜, 管家又带来十几个女婢并两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加上黄梅和水缸, 一共四个大丫鬟。
他们四人轮流转岗, 清晨时分, 又正轮到黄梅和水缸,便只听里头似乎又闹了一场, 小娘子声音娇娇气气的,像是哭了,男人低哑的声音连哄带亲,透着一股宠溺。
半个时辰后,“吱呀”一声,她们身后的门开了。
陆枕穿戴整齐, 从屋内出来。
虽只虚开一扇门,但黄梅已然闻到那股子味道从屋子里散出来。她不自觉就红了脸,然后听到自家新上任的姑爷吩咐道:“别吵醒了夫人。”
黄梅却想起还有一件正事, “姑爷, 要敬茶呢?”
“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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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邀月一觉睡醒, 身上就跟被大卡车压过一样。她躺在那里,伸手去摸身边,被褥里没了温度,男人已经走了。
虽没了温存,但也少了那份羞恼。
昨夜朦胧之间,苏邀月走神了一会儿想起一件事。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正伏在她身上的男子闻言,动作一顿,然后在苏邀月迷茫又湿润的眼神下,用实力告诉她真相,让苏邀月再也想不起来这件事。
后来,苏邀月渐渐回味过来,原文里有个设定是男二作为柳下惠,只会对女主动情。那么之前陆枕尚无自我意识的时候,可能确实是……不能人道。
可是昨夜……那么说明,陆枕已经全然摆脱了吧?
“小夫人,您醒了?”黄梅小心翼翼地推开屋门,就看到锦绣罗帐之内,少女拥着一床被褥坐在那里遮到锁骨处。她身上未着寸缕,露出的肌肤之上带着明显的红痕。
苏邀月的肌肤本来就细嫩,稍微一掐就是一道痕。
黄梅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邀月,又是心疼又是庆幸。
公子与小夫人恩爱至极,实在是太好了。
“他呢?”苏邀月开口,小嗓子果然是哑了。
“谁呀?”
黄梅假装不知。
苏邀月娇嗔地看了她一眼。
黄梅捂嘴偷笑,“姑爷刚刚出去了,吩咐奴婢不要吵醒小夫人。”
苏邀月顿觉一阵甜蜜,“我睡多久了?哎呀,是不是要敬茶来着?”
“小夫人别急,姑爷说等他回来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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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邀月在黄梅的服侍下沐浴净身,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忍不住想起昨夜,小脸俏红。
热汤氤氲热气上浮,苏邀月把自己埋进木桶里,绸缎般的长发披散开来,让她想起陆枕将脸埋入她发间说“很香”的声音。
完了,她都要看不得陆枕在外面人模狗样,正人君子的样子了!
洗干净身上之后,苏邀月从木桶里出来,整个人都是软的。
陆枕看似纤瘦,书生一般,可力道却很大,有些没控制住的时候,苏邀月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被他给掐断了。
成婚第二日,苏邀月挑了件胭脂色的衣裳穿。
“公子回来了。”
外头传来声音,苏邀月正好换好衣裳出去,就看到陆枕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进门。
“锡记的小笼包。”陆枕将食盒放到桌子上,苏邀月赶紧坐过去,下意识开口道:“一大早上起身就没看到你。”语气里充满了作。
男人低头笑了笑,“不是你自己嘟囔着要吃的?”
苏邀月想起来了,刚才似醒非醒之间,陆枕似乎是问过她什么话,好像是要不要吃早膳之类的,可她头昏脑涨的,哪里还开得了口,耳朵旁边都是那玉佩银勾相撞之音,便随口说了一句锡记的小笼包,他就替她买来了。
小笼包还烫着,黄梅摆上碗筷,搭配上小菜并一些其它小食,两人坐在一处,苏邀月咬上一口,里面的汤汁浸入口中,鲜美异常。
用完早膳,苏邀月才又想起来敬茶这事,她赶紧跟陆枕去往正院主屋。
只见永宁公已经坐在那里了,看向陆枕和苏邀月的视线带着深深的怨念。
迟到了?
管家小心翼翼道:“公爷等了一个时辰了。”
苏邀月:……
苏邀月突然有了身为人家儿媳妇的羞耻心。
“嗯。”陆枕淡淡点头,仿佛一夜之间完全褪去了孝子贤孙的模样。
完全没有请罪的意思。
管家识相的端来两盏茶。
苏邀月和陆枕各自跪在软垫上,然后端着手里的茶水送到永宁公面前。
“请父亲喝茶。”两人一齐道。
“嗯。”永宁公点了点头,伸手的时候一顿,竟先接了苏邀月手中的茶盏,然后再吃了陆枕手里的。
“既已成婚,便好好待人。”永宁公如此道。
陆枕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神色懒怠,“父亲不说,我也会的。”
苏邀月:……
这狗男人是把半辈子攒下来的逆骨都在成婚以后发作出来了?
永宁公显然也是被陆枕憋得不行,他站起来道:“听说太子殿下对冲喜之礼大有喜色,今日晨间已经能饮一碗粥了,陛下大喜,重赏了定远侯府。”
“嗯。”
在这样不冷不淡的对话中,苏邀月实在是受不了了。
“老……父亲,用早膳了吗?”差点说漏嘴。
永宁公身形一顿。
他确实没用。
一大早上就起身坐下等着陆枕和苏邀月过来敬茶了,没想到这两个人磨磨蹭蹭了一个多时辰。永宁公也不敢在中间用早膳去啊,生恐这两人在他用早膳的时候进来了。
“父亲用些早膳吧,别饿坏了身子。”小娘子软声软语道。
对比自家儿子的态度,永宁公突然间就发现了苏邀月的好。
再仔细一看,这新媳妇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姿态礼仪亦是学足了的,倒也是不错。
永宁公的面色和蔼了几分,他朝外面道:“管家,摆膳。”
管事听到动静进来,虚心询问道:“公爷,是摆早膳还是午膳?”
这个时间点,早膳太晚,午膳太早。
永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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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枕还有公务要处理,敬完茶之后又去了东宫。
苏邀月一个人回到院子里,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凤鸣苑。前段日子陆枕才跟永宁公闹了分家,为了这次婚礼,他又搬回了永宁公府。
反正吴氏已经命不久矣,小吴氏和孔青雾都被解决了。
“黄梅,这块挖了,我要种葡萄树,还有这里,给我做个秋千,这儿,给我放个藤椅……”苏邀月开始倒腾陆枕的院子。
虽然从前她也倒腾过,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是女主子了。
苏邀月正倒腾着呢,那边管家就笑眯眯的过来了,还带来了永宁公府的账目。
“小夫人,如今夫人病重,无法料理府中大事,执掌府内中馈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苏学渣上学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数学了,每次看到那数学老师小腿肚都哆嗦。
“你自己看着办吧。”她赶紧推拒。
管事赶忙摇头,“中馈大事,自然由您打理。”说完,留下账本就恭谨的走了。
苏邀月:……
被赶鸭子上架的苏邀月推脱不掉,只能在大好的晴天坐在屋子里,努力的啃这些她根本就看不懂的账本。
好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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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喜色未褪。
到处挂满了红色灯笼和绸缎,宫娥和太监们的脸上也都洋溢着收到了红包的喜气。
寝殿里,药香弥漫,硕大一张拔步床边,太子殿下一手扶着新太子妃,一手拽着身上的被褥。
“殿下,您怎么了?”萧袅袅立刻紧张道。
“无碍,本宫靠靠。”太子殿下头倚在萧袅袅的膝盖上,又被喂了一碗药。
这药他真的是吃得够够的了。
太子殿下想到昨夜,他亲爱的太子妃为了不打扰他休息,特意搬去了侧殿,连盖头都是自己掀的,他连半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
然后隔着一层屏风,太子妃在后面换下繁重的礼服,太子殿下“重病在身”,只能看,不能碰,他真心觉得自己没病都要被憋出病来了。
然后若非他今日晨间又吐了一次血,他这位太子妃殿下还真是要遵照医嘱,好好让他“静养”,待在侧殿不准备过来了。
內侍来报,太子詹事来了。
太子殿下赶紧命人将他请进来。
萧袅袅知道陆枕要跟太子谈正事,便自行退了出去。
萧袅袅一去,原本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太子殿下一瞬起身,“我这病,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起码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