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有个远大的志向:“我想在三环买套房。”
唐起:“……”
他觉得有必要多问一句:“你还差多少?”
“八、九百万吧。”
唐起不说话了。
毕竟有梦想是好事。
秦禾凑过来:“怎么样?”
唐起颔首:“你抽时间找我把合同签了。”
秦禾面露喜色:“爽快。”
唐起嘴角一弯,催她早点休息,别耗精力,毕竟那一片后背不是小伤,加上失血过多,她脸色一直惨白,说话也有气无力。
后半夜秦禾趴床上,唐起自然蜷在卧房的沙发里,搭一条夏凉被,抬手摁灭灯。
本来应该很困乏,他却有些睡不着,待眼睛适应黑暗,能看见床铺上模糊的人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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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这一夜过得并不安稳,许是因为伤口疼,秦禾睡得很不踏实。
唐起被那点细微的动静扰醒好几次,秦禾似在昏睡中煎熬忍痛,眉头紧蹙,身子时而紧绷,时而松弛。
唐起没敢叫醒她,会坐起身观察一会儿,直到秦禾那股难受劲平息下去。
大概清晨六点多,唐起再度被惊醒,秦禾整个人伏在床上,拱着背,痛苦地喘息,紧紧攥着床单的那只手臂黑气缭绕,一股一股地往她背上蹿。
那条胳膊颤得厉害,近乎在抽搐,腕上的梵文刺青发出忽明忽暗的微光。
秦禾咬紧牙关,几乎是忍到了极限,不得已从齿缝间漏出几声低吟。
发着淡色微光的梵文彷如抽枝发芽般,在皮下生出十余条金线来,细如蛛丝,沿着那条胳膊往上攀,直至没入短袖里。
“秦禾。”唐起蓦地扑上去,“怎么回事?”
秦禾大汗淋漓,几乎在他扑上来的瞬间,条件反射地攥住唐起的胳膊,紧紧箍住,她太疼了,一把骨肉像被泡进了硫酸中,腐到根处,抓唐起的力度自然没了轻重。
唐起疼地闷哼一声,强行挺住了。
煞气在她皮下猛蹿,与金丝搅缠在一起,像要争个你死我活,凶残撕扯,这可苦了秦禾,牙关几乎咬出血。
唐起怕她咬到舌头,又劝不听,急得伸手去掰,腕子就被两排牙齿钉住了。
发了狠的一口,把唐起咬得低吼一声,立即见血,他以为他能忍,但是忍不住,秦禾狼变的,牙齿戳进肉里,吮他的血,就要刺穿骨头。
唐起大吼:“秦禾!”
她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接着嘴上一松,唐起把手抽出去,赫然两排带血的齿痕。
舌尖的血腥味在嘴里散开,金线千丝万缕扎入皮下,肉里,甚至骨缝。
秦禾依然疼,但没那么蚀骨了,她舔了舔带血的嘴唇,还是受不住:“……手。”
“什么?”
秦禾气不匀:“……给我。”
唐起怕她再咬一口,没敢轻举妄动,秦禾那只被煞气浸到灰白的胳膊伸出来,颤抖着将他握住。
这回她没使力,更像是精疲力竭了。
汗水把睫毛浸湿,秦禾眼皮只够睁开一条缝隙,觑腕上的符文,亮光微弱,却比之前稳定了。
腐蚀般的疼痛依然附在骨头上,只是不比刚才翻江倒海,像被外在的一股能量捋平,缓而慢的压制了下去。
舌尖的血腥味仍在,秦禾松松握着他的手,觉得不可思议,她这么死去活来了一遭,居然在唐起的身上得以缓解。
真是让人不解,秦禾气息奄奄:“你是什么来头呀?”
唐起不明所以:“什么?”
“阳气这么重。”秦禾贴住他掌心,五指插进去,轻轻扣住,呢喃,“能离近些吗,我好受多了。”
唐起愕然片刻,才反应过来秦禾的意思。
她疼得要死不活,别说手指头,眼皮子都撩不动。
直到唐起俯下身,凑近了,一双手将她的手拢在掌心。
秦禾继续熬了好一阵,熬到意识逐渐涣散,骨头散架了一样,拼不成人形,然后破罐子破摔地睡过去。
这一觉终于安稳了,她安稳,唐起也能睡得踏实些。
再醒来,已近中午,秦禾的手机在床头震响,抑扬顿挫地哭丧声,惊唐起一跳,还以为误入了什么送葬现场。
唐起偏头一看是秦禾手机,太阳穴突突直跳。
别的不说,这铃声他是真服。
而且一时半会儿的,适应不了,再多响几次,他可能还要怀疑人生。
一只胳膊忽然横过来,搭到唐起身上,在他胸口的位置摸了几把,摸得唐起浑身一僵,转过头,跟他同床共枕的秦禾也睁开了眼睛。
刚被电话吵醒的两个人,在一片哭丧声中默默对视了一会儿。
秦禾开口,声音低哑:“手机递给我。”
倒没觉得尴尬,就像给病人陪了个夜,唐起拿手机给她:“你好些了吗?”
煞气压下去,那只胳膊恢复了原本的肤色,还跟唐起十指相扣地握着。
“好多了。”秦禾不动声色松开手,接过手机,屏幕显示周毅的来电,她躺着接,“喂。”
周毅一听她带沙的嗓音,就知道:“你还没起床呐?”
秦禾还没醒透,懒懒“嗯”一声。
“都十二点了,”周毅说,“你昨晚不是没接活儿吗。”
“嗯。”秦禾握着电话,看唐起下床,往外走,应该去了卫生间。
“嗯什么嗯,赶紧起床洗漱,我一会儿开车过来接你。”
秦禾皱了下眉头:“接我干什么?”
“你可醒醒神吧,还问我接你干啥,小满上午做完检查了,下午就出院。”
“啊。”秦禾总算想起来这茬。
周毅:“快起快起,我吃了饭就过去找你。”
“那什么……”秦禾揉了一下额头,实在提不起劲,后背也隐隐作疼。
“怎的?”
本想让周毅单独去接,又想起夏小满的凄惨样,秦禾就说算了:“行吧。”
挂了电话,秦禾躺着没动。
唐起这时候迈进来:“我出去买点吃的。”
“周毅一会儿要过来。”
唐起意识到什么:“他给你送饭?”
“不是,去接夏小满出院。”
“谁?”
“朋友,孕妇。”
唐起想起来了,上次秦禾打到恒盛置业,替她出头来着:“你也要去吗?”
“嗯。”
唐起顿时不放心了:“你还一身伤,就别跑这趟了吧,打个电话说一声,让周毅去接。”
秦禾是个能扛的:“不碍事儿。”
她撑起身,慢慢挪下床,走路都打飘。
唐起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她:“秦禾,我觉得你得摔。”
秦禾不信:“拉倒吧。”
“昨晚流那么多血,你不头晕吗?万一出去栽了跟头磕个包……”
“你盼我点儿好。”
正是因为盼她好,唐起才说:“我劝你安生在家养一养,别出去折腾。她能出院,就是没大碍了,肯定比你现在强。”
秦禾从他身前经过,脚抬不起来似的,在地上拖拖拉拉地蹭,跟那些有气无力的懒鬼没两样。
秦禾大多数不干活的时候,就是一把懒骨头,没有精气神,活像个混吃等死的,身上套件松松垮垮的大t,形象就更颓了。
唐起让开一步,盯着她一步一磨蹭的两条长腿:“给周毅回个电话,还说你脚崴了,行动不便。”
昨天就是这个借口,今天还能继续沿用,秦禾觉得挺合理,点头同意了,人已经走进卫生间,打算洗漱之后再给周毅拨电话。
“诶……”她叫唐起,“再看看我背上的舆图有没有什么变化?”
于是唐起踱进卫生间,站在秦禾背后,挑起她t恤下摆,往上掀,那些原本能看见里面嫩肉,类似沟壑的裂隙收窄了,像秦禾昨天说得那样,它们在慢慢弥合,不日就能结痂脱落般,速度甚是惊人。
唐起细细看过,图还是那副图,没再起变化。
秦禾作罢:“估计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