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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派不上用场的帕子,
刘彻不由一阵恼火,咬牙切齿地问外头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马车干嘛停下了??
车窗外,很快递进情况汇报:“禀大王,‘胶西王’至!!”
馆陶翁主陈娇惊讶地坐直了身子:“‘胶西’王?”
“端?”
胶东王刘彻同样惊愕——这家伙不是回他的封国去了吗?什么时候回京城的?
没等刘彻反应过来,马车车门再度从外边开启。胶西王刘端长身玉立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细君!”
胶西王刘端手中托个深色扁平木匣,快步流星、衣袂翻飞地跃入车内;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可爱的陈表妹打个招呼。
还没坐稳呐,刘端就伸长手臂,勾着肩膀硬生生将刘彻往自己身边扳,嘴里热情地叨叨着:“阿彘,阿彘!久不见,为兄甚为思念。”
别看刘端长得修长秀致,温文尔雅,力气却不小。只不过一眨眼功夫,精精壮壮的胶东王刘彻就被带离了车厢后的座位,强行挪窝了。
马车内的位次瞬间发生改变。
原来和刘彻表兄分享的后座,现在成了阿娇翁主一个人的独座;而刘彻换到了表妹的对面,变成与异母兄长刘端并肩并排。
胶东王刘彻揉着肩膀,异常不满;却又不方便明说,一肚子火憋得够呛。
不过,如此形势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至少,那个碍眼的小宫女终于被彻底排挤出去了——阿娇翁主的马车是专供贵女使用的,重奢侈度舒适度,比较袖珍精巧;在多了两位人高马大的诸侯王之后,实在没多余的空间给可怜的平民宫女了。
胶西王刘端对异母弟弟愤愤不平的表情视而不见,先环顾一下四周,然后问表妹:“阿娇,胡亥呢?”
怎么没见到那只胖兔子?
阿娇无精打采地指了指车门后暗格上的篮子,
胶西王刘端长手长脚地捞过篮子,掀开篮子上蒙盖——果然,胖乎乎的兔子象团毛球一样占去大半篮子,圆滚滚的肚子一起一伏,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一袋香喷喷的烤栗子立刻让兔子恢复到活跃状态,动作迅猛地跳出,扑进刘端怀里,兴奋地扭来扭去。
‘有奶就是爹!’
刘彻在一边看得不是滋味,他今儿来得急,忘了给宠物兔带零食了。
馆陶觉得应该尽尽亲戚的本分,于是找着话题问刘端表兄的近况,话说自胶西王刘端离京,长安城中的贵族们都以为这位皇子至少要在外面过完了整个秋季才会归家,没想到刚刚入夏,胶西王就回京了。
“京畿不宁,胡不归?”
一边拿着零嘴逗弄兔子,刘端一边把扁平漆匣放到小案上,往阿娇面前推:“阿娇……”
‘是……给我的?礼物?’
阿娇不解地瞧瞧胶西王表兄,纳闷地打开匣子。
带着菱形暗织花纹的玄色织锦上,静静地躺着一把团扇。
扇框和扇柄是乌木的,上面雕满了麟龟日月纹饰。扇柄尾,还系着一块鹅蛋大小的琥珀。琥珀呈浅棕色,质地晶莹剔透;中央偏下位置赫然有一只蚊子,触角翅膀俱全,保留着奋劲振翅全力挣扎的形态,似乎只要再一用力就可以从这块宝石中挣脱出来。
‘虫珀倒是比较稀罕……’
阿娇随手翻翻琥珀,很快放回——少见是少见,但惊艳远远谈不上。再说,现在馆陶翁主哪有赏宝的心情啊?!
注意到表妹着眼点不对,刘端急忙给提示:“阿娇,扇面。”
馆陶翁主这才注意到,
与一般扇子不同,这把团扇的扇面既不是常见的绸或绢,也不是比较少有的异兽皮革,而是泛着极淡黄色光晕的不明材质。
伸手去摸,指尖传来细腻微凉的触感。
阿娇翁主略一思量,惊骇不已:“莫非……象牙?”
“然也!”
刘端大笑着点头:“然也!”
这是他最近新才得的。
先把象牙分割成细细的条状,然后以极其复杂的工序一道道加工,再象用竹篾编篮子一样加以编织成型。西边的身毒国一直有加工象牙的传统。曾经有商人向他进贡用这种方法编制出的象牙盒,非常有趣;于是他想,既然能编出储物的盒子,自然能编出用来扇风的扇面。象牙扇面,岂不比绢绸的扇面好用且珍奇?
说着将存放扇子的扇盒往阿娇怀里一放,胶西王刘端兀自解释:夏至。快到了!
本来他是打算当作自己的夏至节礼呈给父皇的;可进京时听说了隆虑侯的事,想了想,就决定把这份礼物让给表妹了。
阿娇一定要亲手将这把扇子奉给皇帝陛下!
现在,正是用得着的时候。
后面天气越来越热,父皇每天看着阿娇妹妹献的扇子,摇着阿娇妹妹献的扇子,想着阿娇妹妹的可爱和孝心……想来,怎么也会让隆虑侯早些——脱罪——出狱!
“从兄!”
阿娇感动到泪水浸湿了睫毛。
胶西王刘端挥挥手,一派‘小意思小意思’‘都是应该的,不必放在心上’的豁然表情,充分展示这一位急人所急好亲戚好兄长的优容风度。
另一旁,
胶东王刘彻脸上挤出恰如其分的假笑,牙都快咬碎了!!
☆、第155章 更新
时光,
在不知不觉间滑入了五月。
长安在纷纷扰扰的蛙鸣中迎来了燥热,潮气和阵雨。
往年最喜欢乘初夏出京避暑的世家们如今却一反常态,安安静静地潜在自家宅邸;一双双眼睛,紧紧地紧紧地盯住未央宫城和——馆陶长公主家。
皇家,在搞哪一出??
长公主,在干什么??
应该为了儿子四处奔走的馆陶长公主,既不吵也不闹,与她的新婚丈夫过着和谐美满的小日子?
理当到处为弟弟经营斡旋的堂邑侯太子夫妇倒是没关在家里,该会亲戚的会亲戚,该访朋友的访朋友……各种交际即使没增加,但也绝没减少。小夫妻和去年或者前年这时候一样,似乎完全没为亲兄弟担心的意思。
而最令人费解的就是馆陶翁主阿娇了。按理说兄长倒霉了,尤其还是被她这个同胞妹妹给牵连进去的,怎么都该变现点‘悲伤’‘惶恐’吧?可这位贵族少女却依然是那么从容不迫,那么优雅骄傲,那么矜持自守……连最起码的焦急表情都欠奉。
馆陶翁主继续着事发前的生活,仍然在皇太后的长乐宫里住着,依旧在大汉皇帝的宣室殿进进出出,照样享受着帝国皇宫无尽的财富和尊荣。其待遇非但没降低——根据各家族在宫中当值的子侄的反馈——反而还高了些。原因似乎是某件有些提早的礼物?反正,基本所有重臣都亲眼见过皇帝陛下一边摇着巧夺天工的象牙扇,一边笑呵呵念叨可爱小侄女细致体贴的景象——那言语,那神态,活脱脱就是个向亲友炫耀宝贝女儿拳拳孝心的父亲。
哦,听说……
就在初五那天,皇帝陛下亲自赐下了九个成套的银质鎏金熏香炉和十二盒从遥远异国进口来的香料——尤其后者,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珍稀物品啊——说是夏天到了天气热了,虫多,给小侄女驱虫用。
可是,
于此同时,
为什么还把人家亲哥哥关着押着?!!
大家惊疑,好奇。但馆陶长公主婉拒了所有的登门拜访,理由十分充分——隆虑侯陈蟜的夫人栾瑛快生了,需要安静的环境待产。
不过,这世上总有能绕过门禁、取道内里的人,比如:城阳王室的刘妜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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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妜王主的母亲城阳王后姓陈,是堂邑侯陈午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虽然只有一半共同的血缘,而且陈午已经从馆陶长公主的丈夫变成了长公主的‘前’夫,但陈王后的孩子们与长公主儿女之间的亲属关系却是改变不了的。刘妜表姐自然可以打着‘关心表嫂’的旗号踏进长公主官邸,来找她亲爱的阿娇表妹。
“阿娇?”
馆陶翁主陈娇所居住朱楼的二楼会客室里,刘妜一面观察着表妹的脸色,一面出言试探地问:二表兄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家啊?皇帝陛下那儿,松口了没有?
娇娇翁主不咸不淡地给出个“宜待有司……”的答案——说了,等于没说。
城阳王主还不死心:“皇太后之意?”
“从姊,从姊,”
阿娇翁主以扇掩口,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大母岂可问之??焉有太后干政之理??”
闻言,刘妜表姐瞪圆了眼睛。
从先秦诸国开始,自秦汉以来,‘太后干政’几乎已经变成华夏的传统了!
不提秦国那位霸占朝堂数十年的宣太后芈八子;就是大汉,从开国的吕后到文皇帝的母亲薄太后,哪个是省油的灯?现如今的长乐宫主人窦皇太后虽然天性好清净,崇尚道家黄老,不太插手未央宫,但若说完全不干政,那也是不可能的——否则,引发吴楚叛乱的晁错怎么会那么容易完蛋?!那可是皇帝陛下从当太子时就深深信任倚重的恩师啊!!
想起娘家父兄的托付,
城阳王主不由得嘴里发苦:听听这话,绝对是敷衍啊——敷衍敷衍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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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坏了!就是这样。
头痛中,严重烦恼中……
明天应该有更新……
☆、第156章 更新
城阳王主刘妜感到有些尴尬,
在坐垫上挪了挪身子,低低嘟哝着没话找话:她觉得啦,隆虑侯表兄这苦头吃得……委实冤枉!
阿娇捏金杯的手指一颤,
默默放下杯子,静静地看了城阳表姐一眼,然后垂下头,抿紧嘴角。
“哎呀!”刘妜王主愣了片刻,猛然意识到失言了,脸蛋一下子涨到通红,手忙脚乱地凑过来申辩:
会发生这些事当然不能怪阿娇妹妹!都是那个下人自作主张……很多人家都遇到过类似问题,做下属的利用职权,欺上瞒下,上下其手,引发的恶果却要主人家承担;当然做主家的失察也是个问题……哦,噢,牢狱中的隆虑表哥肯定也不会怨阿娇妹妹……哎呀,总之,总之,她不是那个意思啦!
眼见着阿娇表妹的脸色越来越差,刘妜表姐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上,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得回来?无奈之下的城阳王女忙将话题引向看上去比较安全的领域:正在待产的表嫂,隆虑侯夫人栾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