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九点半,一辆黑色suv姗姗驶来,后座的保镖一直看着那个方向,车刚一露面,就低声提醒:“老大,来了。”
北开源滑上车窗,拧灭烟头,松开手刹。
车慢悠悠开出去,等黑车开近了只听油门轰鸣一声。
“咚!”
两辆车撞到了一起。
对方先下了车,怒气冲冲绕着自己被撞的车头前前后后查看,北开源好整以暇隔着暗色的玻璃板望着他。
雯宇转过身骂了两句脏话,用力敲肇事车的窗户:“你瞎吗?”
他指了地面,又去敲车顶,愤怒道:“这么宽的马路,你朝着我车头撞,他妈的,我真是――”
“不好意思,”北开源滑下车窗,缓缓露出风雨不动的脸来,彬彬有礼道:“没看见。”
雯宇这才发现来人是谁。
他似乎不敢相信,后退了两步看车牌号。
北开源笑了一下,礼貌地邀请他:“有空吗,请你喝茶赔罪。”
他伪装出来的温和太过刻意,加上车上漆黑一片,只隐约能看到保镖的影子。
简直让人毛骨悚然,雯宇的怒气撤退了一些,戒备道:“是你啊,报保险吧。”
“车没上保险。”北开源说,“咱们私了吧。”
说罢不等雯宇反应,车后门推开,上面的保镖接连而至,几乎同时,后面跟着的汽车也下来一群人,一拥而上团团摁住雯宇,将他押上了车。
保镖人高马大,雯宇一个人根本无力反抗,挣扎着高声问:“北开源!你什么意思?!”
北开源等他老实一些,慢悠悠又点了根烟,在升起的烟雾中淡定道:“开个条件吧。”
“放开我,”雯宇双手被绑到了一起,保镖按着他的时候差点将他的肩膀卸掉,“你是不是疯了,光天化日,在市中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敢绑架我?”
“话讲的难听,叫人误会。”北开源坐在驾驶位上,摁下车窗,吸了一口烟,朝着敞开的车窗吐出雾,“就是一起喝个茶,协商一下条件。”
雯宇汗都出来了:“不用协商,不用赔偿,可以了吧!”
北开源作势沉思了片刻,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上,朝下弹烟灰:“撞了别人,怎么能不赔偿呢?”
雯宇手上的绳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他稍一挣扎就磨得生疼,三两下的功夫,手指都开始胀痛起来。
两辆车还在以非常亲密的距离停在路边,过往的行人有些匆匆看过一眼,紧接着又匆匆离开。
其中一个保镖下去,把他的车靠边停好,又重新回来,将车钥匙放回他的西装口袋里。
雯宇年轻,顺风顺水没受过这种委屈,他看着这一切,快崩溃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北开源低低笑起来。
好一会儿,直到烟头燃尽,车窗玻璃缓缓升起,把外面世界格挡起来,圈出一块幽闭的空间。
雯宇浑身汗毛直立,喉咙上下滚动数次,才颤着嗓音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源儿哥,君子动口不动手,都可以商量的嘛!”
北开源充耳不闻启动车,下一秒,汽车稍稍后退,紧接着“轰”一声蹿出去,朝着郊区方向开去。
窗外风景飞速后退,雯宇不放弃,跟他商量:“哥,我今天真的有事,能不能放我一马。车撞了就撞了嘛,我的车有保险,不用你赔。”
北开源半抬着眼开车,眼皮压着一道在瞳仁上,看上去很凶:“今天你有什么事?”
雯宇哽了一下,北开源嗤笑道:“放心吧,贵公司规模中规中矩,少了总经理也能转。”
跟北开源想比,说雯宇的公司‘中规中矩’算是抬举他。
他是新公司,起步没两年,虽然势头猛,但是业务单一,合作谈的束手束脚,很憋屈。
雯宇是想着靠这次跟学校的合作转型的,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就知道势必会得罪北开源,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猖狂,说发作就发作。
“我们可以换种方式谈的,”雯宇皱着眉,将自己表现的更弱,试图说服他,“这次合作有贾总的三成股份,就算我不去,他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他搬出贾松之,以为北开源会有所忌惮,毕竟两人是老对头了,颇有王不见王的意思。
谁知北开源嗤道:“贾松之算个屁。他自己不敢出头,撺掇你一个新人,你也不想想为什么。”
雯宇脸色难看地望着他。
北开源开车本来就凶,每一次踩刹车或者油门都能引起一阵动荡,雯宇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甚至快要吐了。
北开源毫不在意:“既然他要探我的底,这次就明白让他探个清楚。”
汽车“刷”一声停下,轮胎碾在地面上划过去发出的声音刺耳至极,即便有保镖拉着,雯宇还是毫无防备地一头撞上前面的座椅,随即头晕目眩地又被保镖拽起来。
雯宇往外边一望,竟然是座茶楼。
北开源这个疯子真的要跟他喝茶。
他妈的。
“北开源,”雯宇嘴唇都白了,“你他妈太混蛋了,大家挣钱各凭本事,你不讲规矩。”
北开源光明正大看着他,好像在说:那又怎么样呢?
他停好车,没说下车,也没熄火。
雯宇看他是真的疯,低声下气地祈求道:“我退出,我退出行不行,我给贾老板打电话,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