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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长着驴耳朵 第9节

国王长着驴耳朵 七宝酥 5642 2024-06-29 11:50

  “我知道。”他说。

  春早一早备好的腹稿忽而卡壳。

  因为被这样看着。

  原也的距离其实合理合矩,但奇异之处在于,当他专心注视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他挨得很近,甚至是有些亲密。唇角恰到好处的弧度分明挂着“积极营业”。

  这张脸,这种神情,任何人都无法坚持对视超过五秒,春早察觉到胸口和双颊隐烫的细微反应,仓促别开脸,继续朝前走,正声说:“谢谢你昨晚借我蹭网。”

  “没事,”原也不以为意:“反正你也没用多久。”

  ……?

  春早眉心起皱,因为那么一点点的被“监视”的耻感:“你知道我用了多久?”

  “我手机有提示,屏幕左上角,会有标志,”原也轻描淡写地解释着,在末尾处,他遽地认真:“差不多十五分钟?。”

  春早:“……”

  脖颈的位置有点发硬,春早吞咽一下,承认:“嗯。”

  为什么,为什么要记录她的使用时长,她警觉地发问:“是要收钱吗?”

  原也忍俊不禁。

  “你在想什么啊……”挟笑的口吻,尾音拖长了,有点儿懒,混在清新的晨气里,搔得人耳膜发痒。

  春早小声:“我以为……”

  身旁的男生总是很坦诚:“我只是好奇,你要查什么?”

  昨晚的起伏历历在目,春早抿了会唇:“你觉得呢?”

  男生安静了,须臾,他猜:“一部动画短片?三首歌的时间?总不会是查学习资料吧。”

  他一边说,一边不露声色地探察身畔女生的神态变化。

  春早浑然不觉唇角上扬。她直勾勾望向正前方的车棚,里面排满了新旧不一的小电驴,横七竖八,并不齐整。

  但她心情顺当:“不是三首歌。是一首歌,我看了三遍。”

  她停下身。

  原也从一开始就被她带着走,懒得留神路况,就也跟着止步。

  两人呆立几秒。

  原也率先问:“怎么停在这了?”

  春早指指车棚:“你不要取车吗?”

  原也定一秒。单手抄兜,先是右边,摸了个空,又换左边,取出车钥匙。

  他很快在车列里锁定自己的山地车,毫不费力地单手拖拽出来,倾身解锁。

  两人继续往小区门口走。

  快到正门时,春早提前说:“我朋友在文具店等我,就不跟你走了。”

  原也应声“好”,不再拖延,抛出在心头来回掂量一路的建议:“没考虑过自己办张sim卡么?”

  他居然还在为自己想办法,意外之余,春早照实答:“我的身份证在我妈那。”

  “你在服刑吗?”向来神色稳定的男生脸上也有些匪夷所思。

  春早倒没有多难堪,抿唇苦笑一下:“差不多吧。”

  吃饭,睡觉,上课,其他时候都寸步难行,是跟坐牢区别不大。

  原也沉吟少刻:“我有张闲置的卡,你需要的话可以借给你,不过,”他顿了顿:“放在家里了,这周末才能回去取。”

  “不用了吧……”春早低头看鞋尖。太麻烦了,她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人接二连三的好意。

  而且――

  尽管对这个提议的心动值少说有80%,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宽慰自己:一刻钟的充氧量已足矣。

  自由就像容易上瘾的甜点,即使清楚它有赏味期限,她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贪得无厌。

  “嗯――”原也迟疑的鼻音将她的视线牵拉回去,只见他面露难色:“手机时刻开着热点……也挺费电的。”

  春早讶然:“你不会还没关吧?”

  原也取出校裤兜里的手机,瞄一眼,又平放到女生眼下,是他的个人热点界面:“没有哦。”

  他语气轻松,春早却着急起来:“快关掉啊。”

  原也被她的气势唬住,忍笑划拉两下,把手机收回去:“好了。”

  春早腮帮子微鼓,呼出一口气。

  “考虑一下吧。”

  微微仰脸,男生明亮的眼睛仍看着她,面色真诚。

  春早欲言又止,重新垂低眼帘。

  在她闷声半晌的踟蹰里,他耐心不减:

  “下次要用怎么办?”

  “敢来敲我的门吗?”

  第8章 第八个树洞

  ◎共犯心理◎

  春早被他的问题堵住了嗓子眼。

  随即脸微微发热。

  她承认,在妈妈眼皮子底下,她断然不敢也不会去敲原也的门借网。

  但昨晚那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需求犹在,此刻又有人愿意帮忙,很难不心生一线侥幸。

  与原也道别前,春早不再踌躇,答应了他的提议。

  男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得逞或戏谑,只回一句“周末找机会给你”,便骑车扬长而去。

  来到学校,一想到这档子交易,春早心率都快得如同刚跑过一百米,隐秘的兴奋和紧张将她包裹,只能靠抓耳挠腮,跟同桌聊天,或一些刻意的阅读行为转移情绪。

  这或许就是,共犯心理?

  历史课下,体育课代表组织各班排队上操,学生们像被撬开瓶口的巧克力豆,从教室门往外涌动。

  一时间,走廊乌泱泱挤满了人,女生间的嬉笑打闹伴随着老班的到来戛然而止。

  班主任陈玉茹双手环胸,面色冷淡,“押”着两队人去操场。

  今天依然很晒。

  晴空一碧如洗,只有在路过花圃时,才能享受到一闪而逝的树荫。

  光斑在少男少女的校服和发顶游移。

  三班的队伍停下来,转身立定,春早位列中段。

  烈日当头,她蹙起眉,将恼人的碎发夹到耳后,以手为檐,挡在额前,用来抵御过分猖獗的紫外线。

  童越跟她身高几乎无差,恰好被安排在同一排。

  她惜颜如命,先观察老班,随即从兜里抽出一瓶分装防晒喷雾,倾低脑门,对脸和胳膊一阵猛喷。

  附近女生战术闪避,春早亦然。

  童越不满道:“躲什么,spf50,蹭到就是赚到。”

  身后有女生掩唇偷笑;也有人凑近让她再来几下。

  童越得令,继续自己的洒水车行为。

  队伍最前端的老班杀来一记眼刀,几个女生顷刻噤若寒蝉。

  没安静两秒,再度骚动起来。

  窃窃私语里混杂着“原也”二字。

  童越从不知心理包袱为何物,第一时间踮脚竖脑袋,扫射寻找目标。

  队伍里出现一只领头羊,其余人即刻产生从众效应。春早也跟着举目。

  一班的队列正从她们左侧穿过。

  身高使然,原也的站位相对靠后,但大家总能第一眼注意到他。

  男生矫矫不群,在日光下白得晃眼。

  不知有意无意,两班交汇时,他往这春早这边瞟了一眼。

  四目相撞,春早当即偏脸,佯作没看见。

  心脏开始做高频跑跳动作。

  慌什么?

  春早不能理解自己,是因为这个目光对对碰太像特务接头吗?所以她才下意识遮遮掩掩?

  眼睛是不看了,可耳朵却比在英语考场做听力还专心。

  十秒后,春早果断放弃。清澈声线在聊着的,是宛若天书的游戏,什么“蝴蝶刀”,什么“喷漆”。春早迷茫地抠抠额角。

  升旗仪式过后,晨操音乐奏响,一操场的蓝白提线木偶开始活动,有的质量良好,有的明显需要回炉重造。

  春早属于中间档,挑不出错,但多少也有些应付了事。她对体能活动兴趣不大,常常肢体运动大脑放空,默背政府机关职能或历史大事年表。

  做转体运动时,春早一眼眺见那个优越的后脑勺。

  原也乌发茂盛,颅骨生得尤其好,如果有堂课要讲人体结构分析,他的脑部x片恐怕会被挂在白板上作为“圆头”的最优典例。

  小头小脸,长手长脚,还很聪明独立。

  基因彩票持有者,女娲炫技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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