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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花娇 吱吱 6988 2024-06-30 07:00

  马秀娘赧然地笑,道:“婶婶,我是听到个好消息,忍不住跑了过来!”

  “什么好消息?”郁棠和陈氏异口同声地道。

  马秀娘挑了挑眉,满脸兴奋地笑道:“婶婶,阿棠,我听人说,顾家和李家退亲了!”

  顾家和李家?

  顾曦和李端?

  郁棠和陈氏掩饰不住满心的惊讶。

  马秀娘呵呵地笑了半晌,道:“婶婶和阿棠还不知道吧?这件事已经传开了,看来是还没有传到婶婶和阿棠的耳朵里。不过,李家的狗屎运还挺好的,虽然被顾家退了亲,可李老爷却官运亨通,听说是留了京官,品阶虽没变,但任了通政司左通政。他们家现在可得意了,让那些原本想笑话他们被顾家退了亲的人都没了理由再说他们家了。要不然你们肯定早就得了信了!”

  前世,李意在日照任满之后也留在了京城,不过一时没有安排什么官职,直到李端和顾曦成了亲,他才被任命为太常寺少卿,顾曦生下长子之后,他升了太仆寺卿,成为小九卿之一,朝议时有了说话的份,李家也成为了真正的官宦之家。

  这一世,李家和顾家退了亲,李意则升了通政司左通政。

  郁棠怀疑这其中有顾家的手笔。

  不然,李家怎么会这样轻易就同意退了亲?

  她拉着马秀娘道:“顾家和李家退了亲,李家就没有说些什么?”

  马秀娘撇了撇嘴,不屑地道:“李家能说什么?是说自家的儿子被顾家嫌弃了还是说顾家的大小姐有什么问题?既然是两边都说不得,那就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了。对外只说是两人的八字不合,请昭明寺的大师傅解了几次签都解不开,眼看着要成亲了,李家大公子今天走路摔了跤,明天出门惊了马,没一天安生的,顾家小姐呢,突然就生了癣,从胳膊上长到了脸上。后来顾家的六爷找京城里的高僧算了一卦,说是两人的姻缘不在一处,强拉到了一块儿,现在不退亲,以后还会有磨难。两家一听,干脆就把亲事退了。”

  说到这里,马秀娘冷笑了几声,道:“那李夫人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说是婚事虽然不成,但李、顾两家还当是亲戚走动。顾六爷和李大公子结拜了兄弟,以后李家有什么事,直管去找顾六爷!”

  陈氏的天地就在这宅院里,在她的眼中,郁家和李家的罅隙已经由裴宴出面做中间人了结了,李家退亲也好,升官也好,都与郁家不相干,她就没有放在心上,笑了笑没有说话。

  郁棠心里却痒痒的,想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那一闹腾,让顾家退了亲不说,还帮李意谋了个很好的差事,做为交换,让李家在退亲的事上不得不让步、不得不闭嘴。

  可惜,她阿爹不在家。

  不,就算是她阿爹在家也不会和她说这些,说不定还会觉得是她坏了人家的姻缘,叮嘱她千万不要再提这件事。

  能和她畅所欲言的……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裴三老爷。

  那她要不要去见见裴宴呢?

  郁棠踌躇着,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幸灾乐祸的心情,提了两盒在苏州城买的茶叶,让人给裴宴递了信,说想见见他。

  裴宴正在家里歇凉,闻言没有多想,在他住的耕园见了郁棠。

  因是来见裴宴,郁棠穿得比较正式。银白条杭绸褙子,白绢挑线裙子,双螺髻,戴了珠花,还抹了点在苏州城里买的口脂,看着装扮无瑕才出的门。可问题是天气太热,先是在轿子里闷了一会,又跟着裴家的小厮一路走来,等到了耕园门口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后背好像都汗湿了似的。

  好在是耕园遍是合抱粗的绿树,树冠如伞,遮天蔽日,一条小溪潺潺地从铺着青石板的甬道旁流过,清凉之气扑面而来,让她立刻凉爽了起来。

  她舒了一口气,寻思要不要在见裴宴之前悄悄地找个地方去擦擦汗,结果一转身,看见穿着身细布白纱道袍的裴宴,正神色惬意地躺在小溪旁凉亭里的摇椅上看着书,两旁各站着一个明眸皓齿摇着扇子的小丫鬟,手边茶几水晶盘子上摆着五颜六色的瓜果,远远地看着就能感觉到他的惬意和闲适。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厮怎么就这么会享受呢?

  郁棠在心里腹诽了几句,觉得自己和裴宴到底还是隔着距离的,有些话说给他听也许并不合适。

  她顿时觉得说话的兴致都淡了几分,脸上不免露出几分迟疑之色,脚步也慢了下来。

  带她进来的阿茗哪里知道她的心思,见状不由关切地低声道:“郁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走累了?我们马上就到了。耕园在府南,离腰门有点远。”

  郁棠闻言打起精神。

  来都来了,这个时候说走也太不合时宜了。

  “没有,”她笑着对阿茗道,“我是看这里景致好,就左右瞧了瞧。”

  阿茗听着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这里有什么好的?全是些树,也就三老爷喜欢。我们家老安人住的地方才好呢,花团锦簇的,一年四季都结红色的果子。”

  可能在别人眼中别致的风景在见多了的裴家人眼里不过尔尔吧!

  郁棠笑了笑,正准备和阿茗说几句闲话,阿茗却突然停下脚步,恭敬地行了个礼,喊了声“三老爷”。

  她顺着阿茗望过去。

  裴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摇椅里站了起来,双手撑着凉亭的栏杆望着他们。

  “三老爷!”郁棠也跟他打了个招呼。

  裴宴点了点头。

  阿茗带着郁棠进了凉亭。

  裴宴靠在栏杆上,随意指了指,说了声“坐”。

  郁棠四处打量。

  这凉亭里除了裴宴躺的那个摇椅就是摇椅旁的那个茶几了,让她坐,她坐到哪里?

  她总不能坐在他刚才躺着的摇椅上吧?

  郁棠伤着脑筋,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客气地说声“不用”,一个男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端了把交椅放在她身后。

  郁棠脸色一红,赶紧把脑中的那些念头压在了心底,状似落落大方地坐在了交椅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八卦

  那交椅坐面呈棕红色,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坐上去软软的,却凉凉的。

  郁棠很想知道,却不好意思问。

  裴宴则随意地挥了挥手,两个漂亮的小丫鬟双双曲膝,退了下去。

  阿茗给郁棠上了茶点。

  裴宴这才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郁棠忙把提在手中的茶叶递给了阿茗,道:“前几天去了趟苏州府,买了几盒茶叶,喝着还不错,拿两盒来您尝尝。”

  裴家有大片的茶山。

  除了临安这边的,梅坞也有。

  裴宴嘴角抽了抽。

  郁棠知道她这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也不给自己脸上贴金,倒是很诚恳地道:“我知道您不稀罕这些,可我上门来拜访您,总不好空着手。您就当成全我的礼数,让我安心点呗!”

  一堆歪理!

  裴宴斜睨了郁棠一眼,倒也没有再去追究她茶叶的事,反而让阿茗收下了,放在他书房里待客。

  郁棠暗暗地松了口气,觉得裴宴这个人真的是面冷心热,看着脾气不好,实则为人很是宽和。

  她的心情顿时变得轻快起来。

  偏生裴宴还指了指茶几上的水晶果盘,道:“吃西瓜还是吃梨?都是今天一大早田庄送来的。”

  说话的内容非常的日常。

  郁棠的心情就更放松了,她笑着向裴宴道了谢,一面叉了块梨子,一面道:“这么早就有梨子?是您在临安这边的田庄吗?”

  “嗯!”裴宴点头,道,“我让人试着种了点早梨,没想到还挺不错的。明年应该可以上给贩子卖了。”

  郁棠挺郁闷的。

  为什么裴宴这么会种地?

  她道:“那您田庄里还种了些什么?”

  裴宴闲闲地道:“太多了,一时也记不清楚。他们有时候来问,我就看着说说,种成了,再奖励,种不成,也不打紧,就当是吸取经验教训了。”

  这就是广撒网的意思了。

  郁棠问:“那你们家有多少田庄?”

  “一时也说不清楚。”裴宴道,“得看账册。”

  估计也不好跟她这个外人说道。

  郁棠没再追问,笑盈盈地指了水晶盘子里的梨子:“这梨还真的挺甜,不仅甜,还有回甘。”

  裴宴点了点头,道:“可惜果肉有渣,估计卖不出什么好价钱来。还得让他们继续想办法。”

  郁棠这下子忍不住了,道:“您怎么会懂这些?”

  裴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道:“看书啊!书上都有!”

  郁棠心里的小人直跳脚,觉得要是书上都有,为什么只有裴宴会种地?

  她道:“那您看的书和别人不一样吧?”

  裴宴却不屑地挑了挑眉,道:“不过是那些读书人自诩高人一等,不愿意学这些农事活罢了。”

  她阿爹就愿意学,可是却怎么也学不好,种个花草都会死,还没她姆妈行。

  郁棠不相信,道:“种田的书是不是很珍贵,能借给别人看吗?”

  裴宴笑道:“你想看啊?”

  郁棠连连点头,不好意思地道:“我家不是有片山林吗?”

  裴宴不以为意,道:“你还在整那片山林呢?不过,你也算是有点小脾气的,通常这样的人都是能成事的。你就慢慢整吧,我看看让人给你收拾下拿几本书,你先看着,不懂的地方问你爹或者是问你们家的佃户。”

  “问我阿爹?!”郁棠怀疑她阿爹也看不懂。

  裴宴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你阿爹当然不懂种地了,但他识字啊!遇到读不懂的地方,你就问问你阿爹是什么意思,然后再去问给你们家种地的佃户,那些佃户,通常都挺会种地的。”

  难道裴宴就是这样打理田庄的?

  从书上知道怎么种田?好奇怪啊!大家不都是跟着家里管田庄的庄头学种地吗?是不是因为他的这种与众不同,所以他的地才能种得格外好呢?

  郁棠在心里琢磨着,就听见裴宴叫了阿茗过来,让阿茗去收捡什么《耕读记》、《农耕全书》、《物工》、《草堂笔谈》……说了七、八个书名:“装好给郁小姐。”

  阿茗好奇地看了郁棠一眼,可能想不通郁棠怎么会向裴宴借书。

  郁棠脸有点发烧,但她实在是想弄明白为何前世裴宴在他们家的山林种了沙棘树最后还能做成蜜饯赚钱,她也就当没有看见。又见此时裴宴对她颇为和气,气氛正好,她就大着胆子说明了来意:“您听说了吗?城南李家,就是在日照做知府的李老爷家,说是李老爷留了京官,做了通政司的左通政?”

  裴宴看着她,道:“你来,就是为这事?”

  郁棠咳了两声,不自在地狡辩道:“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这不是好奇吗?再说了,这临安城,还有谁的消息能比您灵通啊?李、顾两家又是退亲,又是升官的,我能不多想吗?”

  裴宴就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了几眼。

  他原意是想让她知道,他对她这种幸灾乐祸心态的鄙视,可这上下一通瞧,看着她因为高兴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因为激动而艳若桃李的面颊,因为兴奋而流露出的狡黠神色,他突然感觉到心像漏了一拍似的,有一息的窒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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