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佑被保险带扣住,重重摔在座位上,吓的攥紧扶手。
这死亡车技,太特么惊悚。
到了废厂,沿路的光源减少,路灯好些都是坏的,全靠车灯引路。
大雨依旧不停。
秦措停下车,甚至来不及熄火,拿起伞就出去。
仓库门外,唯有一盏暗黄色的灯亮着,一点摇曳灯火,在风雨中飘摇。
也许听见动静,纤纤从里面走出来,乌黑长发披肩,白裙纤尘不染,一如梦中的初遇。
她走到门外的一瞬间,雨停了。
秦措皱眉,撑起的伞面尽是雨水,不断沿着边缘滴落。
纤纤抬眸见是他,一怔,再看他手里的伞、天上渐渐散去的乌云,抿唇笑了笑。
雨点又开始落下。
她轻声打趣:“秦学长,你看,又下雨了。”弯着腰便往他伞下钻,“一起走吧。”
可他不动。
每次相遇都伴随着潮湿的雨水。
老街初遇,那个笑容甜甜,一心等着她‘哥哥’的女孩。
七中重逢,忽然就落下的雨,她湿了一边肩膀,有点不好意思地往他身边靠。
之后无数次的雨中漫步,从青涩的牵手到亲密的拥抱。
每一次,每一次。
秦措忽然笑了。
纤纤不明所以,见他逼近,便往门口退了退,“干什么?我可没乱跑,我是在星耀的停车场――”
她睁大眼睛。
夜色和灯火,雨和云月,顷刻之间,模糊成背景。
他扔下伞,双手捧起她的脸,不容辩驳,不容反抗,低头印上她的唇。
于是潮湿的雨夜,灰尘遍布的旧厂,他的气息铺天盖地侵袭。
雨声淅沥,夜深如墨。视线中唯一清晰的,是他。
他被雨打湿的碎发,他掌心炽热的温度,他眉眼经年未变的情意。
只有他。
纤纤闭上眼睛。
*
常佑姗姗来迟,和那名叫‘小郑’的年轻警察站在仓库一边,望着不远处拥吻的情侣。
小郑起初有些害臊,不敢多看,可越想越不对,便问常佑:“那是你朋友?”
常佑说:“算吧。朋友,上司,老同学,都是。”
――有时还是无良资本家和只能在心底辱骂的仇人。
小郑摸摸下巴,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问:“他好端端的扔伞干什么?太激动了吗?”
常佑看了看,“他应该觉得这个姿势亲女朋友比较帅。”
小郑大开眼界,按捺住心头那点不好意思,仔细观察――确实,这样的动作,应该比撑着伞亲更潇洒。
可也不对啊。
他又说:“你朋友再往里站站,就不用淋湿了。你看他女朋友不就在屋檐下?”
常佑琢磨一会儿,嗤了声:“很久以前,他们还在上学,他女朋友――那时也不算正式的女朋友,只能说暧昧对象。我那小学妹告诉他,他头发湿漉漉的样子,很性感。”
小郑惊呆。
好半天,他才回神,深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稀奇道:“……男人也能那么有心机?”
“可不是。”常佑摊手,“没点心机怎么留得住老婆?我学妹当年的追求者可多了,从小混混校霸到娇羞小学弟,排起队伍能围着操场转两圈。”
“那他费了不少心思追人家吧?”
“没有。”常佑笑,“学妹追的他,所以那会儿找他麻烦的人特别多,有时候一言不合就得动手,打架还得瞒着学妹,怕小姑娘害怕。”
想起往事,他颇多感慨,叹气:“我朋友自己也是,桃花运好的不得了,每年用麻袋装情书,标准的全校男生公敌。他情商要低那么一点,两个人早完了。他们还真是……”
常佑笑了笑,看着不远处,男人将白裙小姑娘拥进怀中。他的目光随之变得温暖。
“――虽然总是磕磕绊绊,但各方面都很般配的一对啊。”
*
到了车里,常佑负责驾驶,纤纤和秦措进后座。
夜雨变小了,淅淅沥沥的下。
车才启动,秦措轻轻一拽她的手,将她扣在怀中,低下头,正要继续温存――
纤纤偏过脸,低声:“不亲了,有人。”
秦措道:“没人。”
纤纤一愣,抬头往前看,前座和后座之间,还真有带隔音效果和视觉阻挡的隔离板。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也与常佑隔绝的私密空间。
她看着身边的男人,一脸难以言喻的微妙表情,“你故意选的这辆车?”
“……”
秦措微凉的眼神扫过她,忽然掐一下她的脸又松开,平静道:“白小姐,你被人绑架了,我没空想这些。如果能选,我会选越野车。”
“问问嘛。”纤纤摸了摸脸。
她靠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思绪却转到了两个绑匪身上。
这段原作的剧情,她知道,所以眼看那两个傻子差点绑架错人,才会上前阻止。
在书里,颜小烟因为角色被抢心有不甘,叫人绑架女配,扔在这边的废厂两天。
男主误以为是路家动的手,由此对路盼宁不满,于是又是虐恋情深的套路。
纤纤此刻想的却是,颜小烟背后是谁来着?
刚才光顾着玩的开心,倒是忘记要先套话,现在人已经被带去警察局,她是问不出来了,所幸――
她的目光往上,映入眼帘的是秦措冷冰冰的脸。
他肯定知道。
果然,秦措拿起手机。
通话时间很短,不超过两分钟,但她成功捕捉到关键词。
“刘瑞”,“天顺”,“终止合作”。
纤纤心情复杂,百感交集。
一会儿,觉得偷听秦措讲电话不太厚道。
可转念一想,她这是正大光明的听,如果他说话,她捂住耳朵,更显得鬼鬼祟祟,行为可疑。
最后,没想出个结果,突然听他说:“坐远点。”
她身体一僵,差点以为他看透了她的奸计。
秦措语气微微生硬:“坐过去。”
她还是没反应,他干脆自己动手,扶正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另一边的位置。
纤纤莫名其妙的,过了会儿,见他表情略有异样,身体动作稍显僵硬,忽然懂了,接着忍不住笑。
她咳嗽一声:“秦先生?”
他静默。
“这五年……”
纤纤盯着他看。昏暗的光线,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她不敢再笑,悄声问他:“这五年,真的一次双向姓行为都没有啊?会不会太久了?”
秦措转过脸,百分百和善可亲的样子,温声道:“看来白小姐这五年过的多姿多彩,夜生活丰富。”
纤纤假装听不出他的阴阳怪气,“我忙。”说了两个字,一顿,又道:“真的太忙了,哪有空啊。”
秦措冷哼:“也不知道整天忙什么。”
“反正不是忙着当交际花,左右逢源。”纤纤说,“没骗你,真的。”
良久,他低低应了声。
纤纤把头靠向窗户,舒出一口气,有些累,便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她昏昏沉沉的,感觉身边又有人坐过来,接着脑袋被轻轻的掰向另一边,靠着他肩膀。
她向来浅眠,睡了一刻钟,醒过来。
秦措捂着唇压抑着低声咳嗽。
虽然车里开了空调,但一时半会儿,他的衣服烘干不了,身上还是湿的。
纤纤无奈,“你耍帅也挑地方,在家不好吗?你有没有跟常学长说――”
“别叫他学长。”
“你……”纤纤哭笑不得,“你说了没?明天再去做笔录,反正也不着急,先找地方将就一晚。”
“说过。”
*
秦措的意思是,在临近的小镇将就住一晚上,于是常佑用手机搜索到本镇星级最高、评价最好的一间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