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姜娘正蹲在院子门口喂猫。
小奶猫儿与姜娘很是亲近,一直不停地蹭着她的腿,惹得姜娘直笑。
“姜姐姐。”苏水湄唤了她一声。
姜娘抬头,看到她,笑道:“是小郎君呀。”
姜娘如今二十出头,看到苏水湄这样水嫩的小郎君,全当弟弟看待,再加上苏水湄唤她一声“姜姐姐”,便更觉亲近。
“大家怎么样了?”苏水湄出去的急,还不知道众人情况如何。
姜娘道:“都挺好的,就是陆大人失血过多,近几日怕是都下不了床了。”
是啊,陆不言流了那么多血,要不是身体底子好,现在怕是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了。
“我炖了红枣桂圆汤,十分补血,只是男女有别,我不好过去,小郎君替我带过去吧。”姜娘起身,将屋内那盅还温着的红枣桂圆汤递给苏水湄。
苏水湄抬手接过,看姜娘一眼,然后调皮眨眼道:“我与姜姐姐也是男女有别。”
姜娘嗤笑一声,“你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我哪里看得上你。”说完,姜娘一愣,像是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这种话,她立刻偏头,正经了神色,然后抱起地上的小奶猫儿就去了。
苏水湄在原处站了一会儿,转身端着红枣桂圆汤去陆不言的屋子。
屋内,男人正躺在床上,身边坐着胡离。
“这是姜姐姐给大人炖的红枣桂圆汤。”苏水湄把瓷盅放到桌上,“大人现在就要喝吗?”
陆不言身着素白中衣,黑发披散,那细腻柔软的青丝微翘,中和了脸上的锋利之色,男人眉梢轻抬,肌肤苍白,如此躺在那处,竟显出几分娇弱怜惜之意。
苏水湄立刻扭头,想着这可是一条疯狗,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端过来吧。”陆不言嘶哑着嗓子开口。
苏水湄端着瓷盅过去,替陆不言舀出来一碗后放到一旁的小几之上,然后一偏头,看到胡离被绳索磨破的腕子,立时蹙眉,“胡副使,你的手腕受伤了?我替你包扎一下吧。”
“多谢。”胡离的手腕是在昨日挣脱绳索时被擦伤的。红肿青紫,还在流脓渗血,拖了一日没有处理,现在又严重了几分。
苏水湄拿了药箱过去,替胡离包扎伤口。
两人坐在不远处的实木圆凳上,胡离挺直背脊,一垂眸便能看到苏水湄低头时露出的那截纤细脖颈。
身形也弱,胳膊也细,手也嫩。
这样的一个小郎君居然真的会是男人吗?胡离又想起那日的事,小郎君被他压在身下,身形慌乱,眼神无措,胸前平坦到一览无余。
其实,或许,只是还没长开?
胡离的眼神又开始飘忽,他开口道:“小江儿,你今年几岁了?”
苏水湄不疑有他,“十五。”
“十五啊……”若是女子,也及笄了,不小了,再怎么说也不会那么平吧?那日是晚上,其实说不定他看错了也不一定。是的,他只是看了一眼,又没上手摸。
这平不平的,还是要摸一下才准。
“胡副使,疼吗?”苏水湄要给胡离上药了,胡离正在神游,“不疼……啊!”话未完,小郎君手一抖,半瓶药粉就被她撒了上去。
胡离疼得面色扭曲,“这是什么药啊?”
“清血化瘀的。”苏水湄闻了闻瓷瓶,“都是好药材呢。”
胡离觉得自己有点消受不起,实在是太他妈的疼了。
苏水湄替胡离绑好绷带,然后突然发觉这位胡副使其实……长得也挺细皮嫩肉的?一个锦衣卫,居然还能瞧着细皮嫩肉,真是不简单啊。
“碗太重了,拿不动。”突然,两人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苏水湄一转头,就看到陆不言躺在床上,瞪着一双眼。
盯,用力盯,非常用力盯。
苏水湄:……她脸上有花吗?
“老大,我喂你吃啊。”胡离自告奋勇。
陆不言面无表情的拒绝,“不用你。”
“哎,老大,咱们都这么多年了,你跟我客气什么。”
这么多年?老夫老妻?
苏水湄看着胡离往陆不言床边一坐,陆不言嫌弃地盯着自己被胡离的屁股沾染的被褥,伸手使劲抽被子。
陆不言气力不足,没有把胡离抖开。
胡离端起那碗,感叹道:“这碗确实是有些重。”说完,他一把抬起陆不言的下颚,径直就往他嘴里灌。
陆不言:!!!
苏水湄:……这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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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赵家大郎是因为何穗意才会受伤的, 所以为了弥补,何穗意暂时在赵家住了下来照料赵家大郎,直至他身体康健。
苏水湄来看望赵家大郎时,男人正坐在榻上看书, 并未看到何穗意的身影。
“娘子去替我拿药了。”赵家大郎解释道。
“哦。”苏水湄上下打量赵家大郎。
除了面色苍白外, 整个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苏水湄瞬间就想到了“苦肉计”。
不行, 不行,她怎么能这么想赵家哥哥呢?赵家哥哥是这样一个龌龊的人吗?
好像是。
苏水湄叹息一声, 她坐到赵家大郎对面, “赵哥哥,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何小姐?”
赵家大郎合上书卷,想了想,“喜欢一个人, 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苏水湄:……她竟无法反驳。可难道何小姐的身上就没有什么闪光点?
苏水湄努力想了想, 除了长得漂亮, 好像确实是没有什么闪光点。如此一来, 她更加无法反驳。
苏水湄道:“难道赵哥哥你是……见色起意?”
“傻湄儿, 我也是男人,男人大多见色起意。”赵家大郎微微笑。
苏水湄:……
虽然赵家哥哥这样说, 但苏水湄觉得,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正巧此时,何穗意端了药碗回来, 苏水湄立刻止住了话。
经过了王朗一事,何穗意明显沉稳很多, 性子也静了不少。她将药碗置于桌上,看向赵家大郎道:“药来了,趁热喝。”
赵家大郎点头, 支撑着身体起来吃药。
何穗意赶紧上前去扶他。
苏水湄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她站起来道:“那我就不打扰赵哥哥跟何小姐了。”
何穗意抬眸看她,“我送你吧。”
苏水湄一愣,然后点头道:“好。”
何穗意突然说要送她,应该是有话要跟她说。
果然,一出屋子,入了外头房廊,何穗意便拿出了一份东西来递给她。
“这个和离书,为什么写的是,赵大郎?”
苏水湄奇怪道:“为什么不是?”
“难道不应该写名字吗?”
“哦,”苏水湄懂了,她道:“何小姐不知道吗?赵哥哥就叫赵大郎啊。”
“什么?”何穗意没有明白苏水湄的意思。
苏水湄解释道:“算命的说,赵家若想要子嗣丰厚,赵哥哥一定要叫赵大郎这个名字,只有叫了赵大郎,后面才会有赵二郎,赵三郎,赵四郎。”
何穗意:“……挺,挺好的。可是我知道赵家好像也就只有赵家大郎一个?”
苏水湄:“是啊。”
何穗意:……
何穗意又道:“那算命的挺不靠谱。”
苏水湄点头,“听说算命的人是我爹,我也觉得挺不靠谱。”得亏她爹死的早,不然估计还要被赵家哥哥怨念一辈子。
一阵冗长的沉默后,何穗意道:“对了,你哥哥怎么样了?”
“啊?”她哪里来的哥哥?
“就是你爹……不是,就是那个我错认成是你爹的你的那个哥哥。”
苏水湄恍然大悟,原来何穗意说的是陆不言啊。
“挺好的,能吃能睡。”能骂人。
“哦。”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何穗意捏着手里的和离书,一会儿把它叠起来,一会儿又把它摊开。
苏水湄注意到她的手势,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何穗意真正想跟她说的是什么了。
她道:“其实,只要撕了这份和离书,你就可以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