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为,我为了什么?”
楚怀珉反问回来倒把秦棠景问难了,究竟为了什么呢?为了博取她信任的苦肉计?还是不经意一个举手之劳?
人心,不得而知。
最后秦棠景放弃了追究,问也问不出所以然,以楚怀珉对她的戒心以及她对楚怀珉的戒心,交心难,真假也难辨,索性不提了,就当随心所欲。
“我先去浴身,到时你来我帐寝,你我都是女子,上药方便些。”秦棠景心头起了燥意,放下袖子起身道。
楚怀珉只是点点头,送她出帐外。
今夜的月色不算皎洁,晚风将秦棠景的长袍衣袖吹得猎猎响,朦胧夜色中那道远去的纤细身影却清晰地深深镌刻楚怀珉眼底。
也许,那女子……只怕让她终身难忘。
一团黑影这时陡然出现楚怀珉身旁,他躬身:“长公主。”
“如何?”
“两军交战,混乱中韩文修多次靠近秦王欲图不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迟迟没下手。”
“果然是他。”
“长公主,恕臣多嘴。”陈浩躬身又低些,劝诫道,“臣以为,秦王是死是活,与我们无关,您何必如此关心她死活。说句大不敬的话,秦王死了,咱们楚国就少了一个敌人,争霸天下的胜算又多一分。”
深夜寒风泠泠,楚怀珉眉角的伤隐隐溢出血泽。
“你在怪本宫感情用事?”
她的声音冷下来,陈浩顶着千斤般重的威压冒死进谏:
“臣不敢,臣只是实话实说不敢欺瞒殿下。”
“王死国乱,窃不窃兵力防御图都不重要了,长公主,大好良机摆在眼前难道让它白白错失么?”
楚怀珉站了许久,终究拂袖:“本宫自有定夺。”
三言两句把长公主气走,陈浩也站了半时辰,徒留对天叹了又叹。身在局中却被棋子迷了眼,明明不可为,偏偏为之。
入幕,夜渐更深,阿弥提着桶从王帐加了热水出来,没料出帐外迎面撞见楚怀珉,唬得手忙脚乱行礼:
“奴婢见过长公主。”
楚怀珉淡淡地:“大王可在?”
阿弥点着头,“正在里头沐浴呢,大王吩咐过了,您来了进去就行,无须通报。”
大门为她敞开,楚怀珉便自行入内了。
仿佛为了迎合来人,屏风里侧传出的淅淅沥沥水声停止,不消片刻,轻步出来一人,正是秦棠景随意披着外衣亮相。
“来得这么快。”瞟了眼她手里的药罐。
楚怀珉目不斜视,“不敢怠慢。”
“哦?”秦棠景发了个不明意味的调子,步步向楚怀珉走近。
她披头散发,一件薄薄衣衫披身,将纤纤身段勾勒修长匀称。秦棠景平日时常着衣袍,甚少束繁杂女子衣裙,行为举止便带着为君者的英姿飒爽,此时出浴犹如芙蓉,白净肌肤透着粉润,眉眼弯弯一颦一笑更添了女儿家的娇媚。
楚怀珉只是看了一眼立刻转移了视线。
秦棠景越走越近,发现楚怀珉的目光在躲闪,于是径直走到她身前,平视那双眼,“你,为何不看孤王?”
楚怀珉捏着瓶药罐,“很晚,大王该上药了。”
冷冷淡淡对视,秦棠景从那双眸中看不见楚怀珉的情绪,于是眼上抬,看着她左边眼角寸余长的伤痕,神使鬼差般伸手抚上去。
楚怀珉下意识侧了下头,但没避开,秦棠景的指腹碰了碰她。
“为我添的,疼么?”
“不疼。”
“为何如此倔强呢?你再坚强也是女子,偶尔软弱一下,我不会嘲笑你的。”见楚怀珉不为所动的样子,秦棠景主动退了半步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