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一个忍辱负重。
虽然边闻的角度很新奇,但云笑白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边闻继续说:“你就别瞎操心了,不管谁对谁错,孩子的事情让孩子自己解决,边边哪怕再任性着不懂事,也比在这个家谨小慎微好。”
行吧,云笑白被说服了。
云边和边赢的冷战继续维持。
期末临近,她强迫自己不想去想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全力备考。
结束期末考试那天是1月21日,中间的这些日子,她和边赢没有任何交集,每每见面了也只把对方当隐形人。
一解放,云边就想回锦城。
这些日子,她在临城待得一点都不开心,不如回锦城和外公外婆,还有锦城的旧友们待在一起,眼不见为净,也许她很快就能痊愈。
但是云笑白阻止了她的计划:“你别坐高铁,明天早上我开车送你回去。”
今天晚上云笑白得去边爷爷家侍疾,抽不出空送她,云边想母亲肯定也是想回去看看外公外婆的,便答应下来,今晚再在边家住一晚。
晚饭时间,李妈问云边:“边边,听你妈妈说你明天又要回锦城了啊?”
“对的阿姨。”
李妈:“这次准备待多久?”
云边勒令自己无视余光中那道依然我行我素的身影:“应该要等开学了再回来了。”
“去那么久?”李妈有点舍不得她,“那你过年也不回来呀?”
云边想了想:“过年看情况吧,我看妈妈怎么安排。”
李妈叹了口气,扭头问边赢:“对了,阿赢呢,这次寒假不去美国看外公外婆吗?”边赢向来很喜欢去外祖家,寒暑假就算不待满整个假期,也是一考完就着急过去玩几天,这次破天荒没听他提过。
边赢顿一下:“去。”
“什么时候去啊?”李妈问。
边赢再顿一下:“明天。”
“也是明天呀?”李妈诧异,“怎么都没有提前告诉我,行李也还没整理吧,我一会帮你收拾。”
边赢敷衍着应下。
云边快速解决了晚饭。期末考试结束,她一身轻松,下去地下室的影音室看电影。
边赢也很快草草吃完晚饭,迈步上楼。
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是订机票,往常每一次订去外祖家的机票都是迫不及待,唯独这一次是例外,在订票界面看着琳琅满目的航班信息,竟生不出半分期待。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一次他并不是那么想走。
大半个月来的坚持和倔强,到了这一刻开始崩塌。
从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层,推开影音室的门,他心里叫嚣的那些不平静的因子,集体偃旗息鼓。
云边闻声看门口方向。
边赢说:“我也想看电影。”
可以,云边站起来,准备给他让位。
毕竟这是他家,她充其量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客人,就算他今天晚上说要睡她的房间,她也会乖乖给他腾位置。
边赢一直倚在影音室门口,没有让开。
门挺宽,但云边还是侧了身子,尽量减少和他接触的可能。
边赢伸手,挡住了半边门。
云边脚步停下了,但没有看他,也没有问他想干什么。
只是倔强盯着前方。
边赢往里走,手臂没收回,横在她腰腹之间,带着她也往里面倒退。
然后反手关门,落锁。
影音室陷入昏暗,只声大屏幕的光影变换。
云边一时没反应过来,随着他的力道,踉跄着倒退几步,等反应过来,她立刻闪开,远离他一步。
又跟她单独相处,靠她那么近,跟她有肢体接触,他想干什么,她没忘记上一次这种情形下,他在她即将沉沦之际,是怎样一棍子把她敲醒。
“明天去锦城?”边赢问。
明知故问,餐桌上她和李妈都说过了。
云边的鼻腔瞬间发酸,她强忍住,没有理他。
他以为他是谁,大半个月不理她,现在又装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继续跟她说话。
她没那么廉价。
云边绕过边赢,但再度被他拦下。
她有些绷不住了,甩开他的手,硬撑着最后的克制说:“我要上去了。”
边赢再去拉她,她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你不要碰我,我把这里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边赢没有放手,像个孩子抓着玩具不肯放手,他垂眸看着她长长的睫羽,平生第一次向他人低下自己高傲不可一世的头颅:“走前,跟我和好?”
这一次如果边赢不主动,云边怕是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她其实一直是一个很倔的人,并不擅长先低头,但凡吵架都要别人先开口。小学的时候和最好的朋友吵架,对方不求和,她也就不理对方,两人就一路杠到现在,感情自然是早就没了,就连吵架的原因都忘记了。
边赢是她唯一一个死乞白赖对待过的人,并非她本意,她纯粹是为了母亲,云笑白刚嫁进边家,地位不稳,她不能添乱。
虽然现在,云笑白的地位依然不算太稳,至少继子还远远没有搞定,但云边再也做不到继续对着边赢没心没肺,虚与委蛇。
不管多生气,她都得承认,自己内心深处是渴望他的求和的。
现在他真的来求和了,只是战线拖得太长了,她眼睁睁看着台阶近在眼前,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下,更不知道如何下脚。
边赢看她别别扭扭地还要挣扎,继续道:“我们可能要一个寒假见不到,你要这样过年吗?”
云边和小学好朋友吵架之后,小学同学其实给过一次似是而非的台阶,但是云边拿乔,外加怕自己自作多情,没有立刻接住,对方后来再也没有给过机会,两人就此白白浪费一段友情。
云边很怕自己的扭捏,会让悲剧再一次上演。
所以这一次她吸取教训,沉默一小会,小声提要求:“那你给我道歉。”
她要看到他的诚意,才可以名正言顺跟他和好,否则她心里始终搁了点东西。
边赢却斩钉截铁:“我不道。”
理直气壮,没有丝毫歉意。
电影陷入一段昏暗的长镜头戏份,唯美的月色下,草原一望无垠,随风连起麦浪。
云边刚刚回温的心又被兜头一盆冷水泼下,她不想再和他共处一室待下去。
这一次,边赢没有再拉她。
拉开门的瞬间,她听到他在背后说:“因为我真的那么想。”
第40章
因为边赢这句话, 云边的寒假过得心神不宁。
他真的这么想,是真的觉得她妈妈的“越近越好”就是那个意思?
还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
她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种。
两种意思,天差地别。
他说出来那一刻, 她又是慌乱又是尴尬,来不及回应什么,就匆匆离去。
然后她回锦城, 他去美国,至今没有联络。
云边后悔万分, 早知道那天厚着脸皮弄清楚,总好过现在整日胡思乱想。
一月底,宁温书妻子的判决下来, 六个月有期徒刑,确实已经是能力范围内争取到的最重的刑罚。
云笑白打电话告诉云边结果,并问她:“你对这个结果还满意吗?”
云边的骨髓, 当然是没和宁温书的儿子配上, 这意味着宁温书的妻子完全是做了一场无用功,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最开始的时候,宁温书奔波于给妻子找律师,也千方百计联系云笑白、云边母女俩求情认错,但他要赚钱养家, 孩子虽有保姆和长辈帮忙照顾,但他依然分身乏术, 很快就放弃了。
夫妻俩产生严重的隔阂, 他妻子因此失望透顶, 宣称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离婚。
宁温书和他妻子十多年前造下的孽,终究开始孽力回馈。
“很满意。”云边回答说。
她和妈妈这十几年来吃过的苦已是既定事实,她只希望宁温书这个人和有关他的一切, 从今以后彻彻底底消失在她和妈妈的世界中。
“对了妈妈,今年过年怎么过?”
还有三天就过年了。
过去的每一个年,她跟妈妈都是在外婆家过的。
“今年应该得去爷爷奶奶家过。”云笑白说。
云边猜到了,但听到云笑白这么说出来,她还是有点泄气:“那我可以不去吗?我想待在外婆家。”
云笑白说:“一家人都在,你不去不太好吧?”
云边马上告状了:“哥哥也不去,他是亲孙子都不去。”
很像小学生没做作业被老师责问的时候,举报另一个小学生也没写作业。
“哥哥也没说一定不回来呀。”云笑白忍俊不禁,采取缓兵之计,“哥哥到时候要是真的不来,那你也不来,但是如果他来了,你也过来,行吗?一家人整整齐齐,只缺了个你不好。”
“好吧。”
这头刚挂电话,哈巴就在群聊(8)里问过年的事,他先是@了全体――边赢把群主的位置让给他了,喊大家出来聊天。
颜正诚和邱洪都回应了,但是他最想聊天的对象边赢和云边一个都没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