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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第95节

锦衣玉令 姒锦 5433 2024-06-29 15:47

  虽然时雍和杨斐向来不对付,三句话有两句话都是损对方的,但是对赵胤突然处罚杨斐,她还是有几分同情,觉得赵胤此人不可思议,不讲理,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大人这是做什么?”

  她望一眼杨斐的方向。

  “这银票是我欠着大人的,自然要还给大人,杨大哥也没有做错什么。”

  赵胤眉梢轻轻一挑,嘴角抿出一丝冷意,“一千两借出,不用利息吗?”

  时雍脸上的笑容敛住,就听他喊:“谢放。”

  谢放低垂眉目地走进来,“爷?”

  赵胤面不改色,仍然是那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给她算算。”

  同是跟在赵胤身边,谢放话不如杨斐多,脑子就比他好使多了,也比他了解赵胤的为人。这位爷明显是不愿意阿拾还钱,甚至还想把人绑在裤腰带上。

  杨斐那个蠢货为什么就看不出来?

  不仅看不出来,杨斐每次都不遗余力地帮爷赶人,骂人,凶人……

  有时候谢放甚至觉得,杨斐不冤。

  照大都督的性子,杨斐如今还活着算是老天开恩。

  谢放想也不想,一口气就算出了个巨额数目。

  “等等!”时雍不看他,只看着浅泯清茶老神在在的赵胤,“几分利?”

  谢放看赵胤头都不抬,赶紧接上,“利滚利。”

  时雍唇角微扬,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冷眉冷眼地看着他,“大晏律明文规定,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银一两,止许月息三分,不得多索及息上增息。违者笞四十,以余利计赃,重者坐赃论罪,止杖一百。哦,大人是要知法犯法吗?”

  怼得好呀。

  谢放愣住没答,孙正业头一个笑了起来。

  他捋着胡子,对这个送上门来的徒儿突然就满意了。

  昨日答应了她相帮做证,索性就做了这个人情。

  “大都督,所谓国有国法,阿拾话虽不美,理却也是这个理了。”

  赵胤一张清俊的脸凉凉无波,不见半分生气,淡淡道:“国有国法,可家也有家规。”

  家规?

  时雍偏偏头,一副耳背的样子。

  “大人此话怎讲?民女愚钝,属实不懂。”

  赵胤注视着她:“本座和你,不讲国法,只讲家规。”

  哈?

  时雍差点笑起来,眉梢一笑。

  “我和大人,为何要讲家规?”

  赵胤不答理她,侧目看着孙正业,稍稍拱手施礼,“孙老,此前无乩未曾言明,实在不该。阿拾是我的人。”

  时雍心里一窒,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

  她身形本就单薄,因为生气,小脸儿上染满了怒意和红润,揪紧的眉头居然有几分杀气。

  谢放真怕她一个忍不住就拿刀捅了大都督,赶紧走上前两步,“阿拾!”

  赵胤摆摆手,毫不在意她的愤怒,轻轻指向旁边的椅子。

  “坐下说。”

  坐个屁啊,气都气死了。

  “我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要许人家了,大人说这话未必太不负责任。若是传出去,让我未来夫家听到,我往后还怎么做人。”

  听她一口一句夫家,赵胤慢慢蹙起眉头。

  “你当真忘了?”

  时雍心里一紧,这才想起自己其实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宋阿拾和赵胤之间有什么她还真是不知道。

  难不成,真有一腿……?

  激灵一下,时雍吓得够呛,她可不想和这种冷阎王有什么男女之情。

  “早前民女就已经告诉过大人,水洗巷那次,被人打过头,晕过去后再醒来,很多事属实记不得了。但是,大人也不必因此来讹诈我,我若和大人真有什么苟且,大人也不会任由我一个人飘零在外,过得困苦不堪了。”

  言词间,如果此事是假的,你是个渣男。

  如果是真的,你还是个渣男。

  她那气势硬生生把谢放和孙正业都吓住了。

  敢在赵胤面前这么又吼又斥的女子,这怕是全天下第一人了吧?

  赵胤动也不动一下,等她说完,慢条斯理地道:“我的人,不等同我的女人。”

  说罢他懒洋洋伸手入袖,取出一张纸质文书,递给孙正业。

  “你既请孙老作人证,便由孙老代为掌眼吧。”

  什么东西?时雍梗着脖子看着孙正业接过那张纸。

  老爷子白眉皱起,久久叹了一声。

  “既如此,老朽也无话可说了。”

  赵胤沉默,低头喝茶。

  时雍望了他片刻,慢慢去拿过那张纸。

  “卖身契?”

  这张卖身契签下的时间有点久,远在时雍成为宋阿拾之前。

  上面清楚地写着,宋阿拾自愿卖身为奴,一生一世忠于赵胤,不背初心。

  “真的假的?”

  时雍眯起眼,不敢信。

  赵胤不答,给了她一个“自行领悟”的表情。

  这王八蛋是早有后手啊?

  怪不得以前的阿拾唯他马首是瞻,还为他在顺天府衙做探子。

  果然是他的人,没错。

  他对她使用家法,按时下规矩,更是没错。

  时雍暗自咬牙,“既如此,大人为何早不拿出来?

  “本座怎知你忘得如此彻底?”

  “不对。”

  时雍总觉是被算计了。

  可是她看着那张纸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破绽。

  再看看孙正业,他也只是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就一张破纸,我怎知你何时写出来的?”

  她这回答,显然也在赵胤的意料之中。

  “孙老可证。”

  上面有宋阿拾亲自画的押,时雍上辈子就做过物证鉴定,从那红彤彤的指纹来看,稍稍对比确实没有出入。

  完蛋!

  宋阿拾啊宋阿拾。

  害她不浅。

  卖身之人只能随主,没有主子给的文书,在一个走到哪里都要通关文牒的封建王朝,她哪儿都去不了。

  实在荒谬了。

  时雍紧紧咬牙,恨得牙根儿痒痒。

  赵胤安静地看着她,良久,叫了声谢放,把那张时雍欠钱的字条还给了她。

  “你既为我所用,这一千两,爷便赏你了。”

  什么?时雍以为自己听岔了,抬头看她。

  赵胤慢吞吞地道:“拿回去,免得再生埋怨,说爷让你一人飘零在外。”

  时雍心里头莫名地跳了一下。

  分明是没有情绪的寻常话,可大抵是赵胤的声音太好听了,被让她产生出一种缠绵悱恻的暧昧感,他说得郑重如同承诺,就好像是告诉她,他以后再也不会不管她了一样。

  很古怪的感觉,时雍描述不出。

  可银子总是香的。

  虽然她很想把银票砸在赵胤脸上,转身就走。

  但她现在不是家财万贯的时雍,是贫困女孩儿宋阿拾。

  接过钱,她无奈一叹,“谢大人赏。”

  算计别人,又被赵胤算计。

  时雍怒气散去,慢慢冷静下来。

  在为赵胤针灸的时,她一直在思考未来。

  这是个极度危险的男人,敏锐、能看人心。与其跟他斗智斗勇,不如保持距离,找到机会远离他,若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梁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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