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们宿舍,在场还有其他学校的男生,都是嘉林叫来的,说是里头有个她最近一直在追的学长,学长又叫了他那边几个兄弟,大家趁着休息也好一起出来玩玩。
酒场视线昏暗,看不清那群人的脸,但个个180往上,举手投足之间一看就是常年泡吧的老手。冉冉是个难驯的,就爱跟着男生较劲儿,这会儿勾着唇就跟对面一男生杠上了。
归要眼睁睁看着她问那个男生:“你多大?”
男生眉头一挑:“你问哪方面?”
冉冉反应也特快:“那就问下面。”
车速之迅猛,吓得归要拿着游戏牌的手猛抖了一下。
冉冉笑眯眯地凑近:“20?”
“小一点。”
“19.9?”
男生被逗笑:“再小一点点。”
冉冉哦了一声,笑得像只妖精,温声道:“19.99?”
一来一回打擂台似的,内容实在不堪入耳,归要听得臊,可周围男女却都开始笑起来。
这么一闹,此前原本都在遮掩试探,尚且保留一丝矜持的人,这一下便彻底解了束缚无所顾忌起来。
酒吧的很多游戏是为了造势造气氛以及亲密接触,出来玩么,冉冉和嘉林自当奉陪,就连最严谨的蛋蛋也从众地玩了两三把。可一桌子人里,只有归要在认认真真地研究游戏套路,思维敏捷清晰得要命,回回躺赢,十几个回合下来,愣是没让外人占着自己一点便宜。
眼瞅着对面那群男生里有一个慢慢变了脸色,唇周肌肉紧绷、唇线抿直、眼睛耷拉,并伴随粗重深呼吸――很典型的屡次失败后的泄气、不耐、懊恼的表情。
大概是没想过她能这么迅速就摸清游戏逻辑,挖好的坑就是不往下跳,换作谁都呕气心急。
归要敛眉,权当自己眼瞎没看见,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而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就在所有人都玩得最尽兴时。
归要手中的牌洗了三遍,正准备发出,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就这么不合时宜地响在头顶:“顾嘉林。”
归要手中的动作顿住,周遭笑闹声有一瞬间停歇,众人纷纷循声看去。
而嘉林却浑身一僵,不可思议地转过头。
一个高瘦俊挺的男生站在他们卡座背后,深蓝色衬衫被酒吧动感灯光映得忽深忽浅,戴着眼镜,表面温和斯文,气场却凛冽得吓人。
嘉林直接脱口而出:“陈朔?!你怎么在这里?!”
“替室友看个场子,”男生看着嘉林,像个大家长似的,冷声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嘉林的表情很精彩,要怂不怂地昂起头:“……来这儿能干嘛?玩呗。”
“是么?”陈朔面无表情地抬手推了推眼镜,对着某个方向的卡座歪了歪头,“一起?”
“那倒也不用……”
陈朔压根不听,抬起腕看着时间:“你只有一分钟。”
“陈朔!”
嘉林蹭地一下站起来,气鼓鼓地嗔怪着对面的男生,一双灵慧的眼眸子全是娇滴滴的怒气,对陈朔说话时也带着一股子撒娇味儿:“我就想自己一个人玩,我成年了!”
陈朔却压根不吃这套,双手插兜,是不容反抗的姿态。
嘉林也不肯服输,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个强横,一个倔强,谁也不让谁,看得众人摸不着头脑。
冉冉这时悄悄凑到她旁边,低语:“这就是她那宏基班的发小啊?好小子,挺帅啊。”
归要无意识玩着卡牌,视线在二人脸上来回巡梭。
二十不到的年纪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她虽在微表情的造诣上道行尚浅,但架不住这二人实在明显。
估计是玩不了了。
她放下了卡牌。
这时有熟人过来打招呼,拍了拍他的肩,问他:“朔哥,今儿怎么有空来?”
陈朔只微微颔首,目光依然不离面前那个小姑娘。
那人走之前还一个劲儿地回头张望。
嘉林瞪着陈朔。
陈朔没发话,可嘉林最了解他。
这人从小到大都是牛脾气,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儿,那是半分不肯退让,更何况她背着他来这种地方胡闹。
终于,嘉林眼眸子微晃,败下阵来。
瞧着就是一副要屈从跟随的架势。
嘉林不服气,还想替自己争辩几句,下一秒就被陈朔掐着后颈揽进了怀中,强制地将人带离了这片。
冉冉看傻了眼,赶紧跟上去。
陈朔要把人半道掳走,自然也懂得要安抚其他人的道理。
嘉林的学长后续被服务生通知今晚免单以示歉意,可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家伙把人姑娘截走的时候可是半分歉意都没有。
气焰嚣张,仿佛正主儿驾临。
而归要的心脏却在脚步迈动的那一刻开始升腾起无限复杂的情绪。
期冀、惶恐,还有紧张。
她记得嘉林的这位发小与孟聿峥一个宿舍,哪怕今天来的不一定是他们宿舍,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可事实上,落座后半个小时也没见着人。
嘉林与陈朔的舍友都认识,这边儿玩得没那么大,紧着几个陌生的朋友相互介绍后,归要便安安静静待在一旁,冷眼看着冉冉再次嗨遍全场。
时间指向凌晨两点,手机没有周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