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相比于跟方老师一起走,她更愿意加班。
真的。
上车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冬天,北方天黑的很早。七点,天空已经黑得像能滴出墨来。
车子行驶在夜色之中。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方令越将车子停在路旁。
“坐着,别乱走。”
卫鱼: “嗯。”
因为工作,方令越曾来过这里。他记得这里开有一家星巴克。
方令越点了一杯咖啡和牛奶,最后又要了一块巧克力羊角面包。
巧克力的东西,女生应该会喜欢吃。
前后耗时不过十几分钟。
方令越打开车门,将牛奶和羊角包递给卫鱼。
卫鱼迟疑地接过。
方令越关上门,将咖啡放下。他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变化。
“人情。”
卫鱼疑惑, “嗯?”
方令越打开车载音响,伴着悠扬的轻音乐,他的声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些温度。
“肉松面包。”
卫鱼脸上一热, “哦。”她握紧面包和牛奶,抿紧唇。
方令越和卫鱼都不是擅长言谈的人。这样两个人遇到一起,大多数时候都在冷场。
车子很快就到了小区,卫鱼下车后走到方令越面前。她一派严肃地说: “方老师,我有一句话要跟你说。”
方令越: “说。”
卫鱼纠结半晌,说: “你不要给我买东西。”
方令越不耐烦, “不是说了吗,还人情而已。”
卫鱼: “可是不公平。”
这样的人情,累积到最后完不还的都是她。而她不愿意占便宜。
方令越从包里掏出打火机, “过来。”
卫鱼走近一些后,他把打火机递给她。卫鱼疑惑地看向方令越。方令越站在卫鱼面前,手里夹着烟。
他说: “不想欠我?”
卫鱼老老实实地点头, “嗯。”她刚说完,方令越突然靠近她。
“点燃。”
方令越比卫鱼高出很多。卫鱼努力踮起脚尖,才勉强够到烟头。尝试了几次,终于点燃。
方令越深吸了一口后,将烟用右手食指和拇指夹住。而空出的左手则从烟盒里抽出第二支烟。
“用嘴衔着。”
卫鱼: “・・・・・・”
虽然心里一片凌乱,卫鱼还是照做了。只是原本看上去很简单的动作,她做起来却滑稽不已。
方令越的声音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沉郁, “做好准备了吗?”
卫鱼: “嗯?”
方令越: “还我。”
卫鱼一头雾水,愣愣地点头。
方令越往前一步,两人就贴的更近。他用嘴衔着烟,俯身靠近卫鱼。卫鱼被迫抬起头面对他。
黑暗中,两支烟碰到一起。
起先只有一点火光,后来另一只也被点燃。两束光芒汇聚到一起,像一颗星。
卫鱼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她不抽烟,也不懂怎么抽。只任由白色烟雾从眼前飘过,最后与黑夜融为一体。
卫鱼轻轻地呼吸,烟味便一股脑地钻进鼻息和口腔中。她没有吸烟,单单烟味就让她咳嗽地厉害。
卫鱼笨拙地用手拿着烟。
方令越掐灭烟头,丢在地上。他从卫鱼手中夺过香烟, “还要还我?”
卫鱼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很为难。
方令越将烟放到嘴边,想起什么,手一顿。只是这种停顿没有持续多久,,他衔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放下烟后,他说: “别再说还我。”
卫鱼望着绝尘而去的越野车,心里怪怪的。
刚才,她看到了。
方老师抽的烟是她的。
卫鱼原本没有吸烟,嘴里还是留下了淡淡的味道。所谓的烟草香味,其实什么也没有。
那种言语所不能表达的感觉,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方令越下车后,将那烟扔进了垃圾桶。乘电梯到达18楼时,他停下。
沈珈瑜穿着一条丝绸质地的落地长裙站在他家门口。
“师兄。”
方令越从包里掏出钥匙。沈珈瑜走到方令越身边。
“师兄,我在等你。”
方令越: “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珈瑜苦笑: “师兄,你一定要这样吗?”
方令越皱眉, “如果没事,就回去吧。”
沈珈瑜拽住方令越的袖口: “师兄,今天早上很抱歉。”
方令越给她的资料,她都一一看过了。他真的没有在敷衍她。
方令越抽回手, “不用。”
沈珈瑜还要说什么,方令越已经打开门。
“师兄,”沈珈瑜用手抵住门, “这些年,你把我当做什么?”
方令越有些烦了,眉心皱成一团。
“你是我师妹。”从他成为沈教授的学生那天起,一日师兄,便终生只是师兄。
沈珈瑜终于放开禁锢着大门的双手。
方令越推开门,说: “回去吧。”
沈珈瑜看着紧闭的门,心里一阵酸楚。
这些年,她伴在他身,每每总唤一声师兄。
每一声,都用尽全力。
她也曾希冀过,某一天这一声师兄会换来另一重身份。
唉。
到底,是她太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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