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boss整一个肩膀僵硬如石,可大抵是玉疏窈在眼前,愣是没有推开她。
唉,她怎么越来越喜欢为难小boss了呢,这样不好,不好。
原著说过,谢隐泽从小被师尊忽视,同宗欺辱,玉疏窈是唯一一个愿意和善对待他的人。在原著中,男女主的感情分分合合,玉疏窈也对他忽冷忽热,这种慢性煎熬,很难不说是加重他后期疯得那么厉害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是你和阿泽……”
乔胭打断她:“姐姐,其实我呢,和谢郎三年前就见过了,他从蛟龙手中救下的我。”
玉疏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知她悟到了个什么,乔胭正演得起劲,忽然被她捉住了手。
谢隐泽也被捉住了手,接着,在女主的微笑中,两人的手交叠在了一起。
乔胭:“……”
她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她演戏可行,但当别人真的信以为真时,内心又是说不出的别扭。总算知道平日里谢隐泽天天听她夹着嗓子叫夫君,是件多令人破防的事了。
“呵呵呵呵呵,师姐,这汤是不是不够甜啊?我再给你加点糖吧。”乔胭趁机抽出了手,在桌案地下狂搓裤腿,想把鸡皮疙瘩搓下去。
谢隐泽看看玉疏窈的脸色,她看上去比刚才好了许多,嘴唇也渐渐回血了。
谢隐泽忽然觉得,虽然乔胭是个奇葩,但她总是能用她那些奇奇怪怪的办法解决问题。
马车在平坦的官道上驶过,人潮渐渐拥挤起来。越接近阆风,路上能遇见的修士就越多,各宗各派的都有,杂七杂八的制服汇聚在一起,热闹得像过年赶集。
“这人也太多了吧。”乔胭顺着掀开的车帘往外看去,忍不住啧啧感慨。
谢隐泽冷哼道:“没见识。千年秘境现世是世间少有的大机遇,等秘境开启的那天,人数会再多十倍。”
“可是能进去只有很少的人吧?”乔胭耸耸肩,“我听人说,它刚出现的时候梵天就去探过风头,要进入这个秘境,有年龄限制。”
不知是否是错觉,还是鲛人族天生五感敏锐,她能感受到暗处投来无数打量的视线。
谢隐泽淡淡道:“漱冰之主还算聪明,这是为了防止那些活成人精的老不死入内。”
显然,自家的掌门长老们,也被他归入了这个老不死的范畴。
放下茶盏,玉疏窈纤细的眉宇蹙起,温声提醒:“小乔不可大意。阆风乃凡人地界,鱼龙混杂,我担心这次秘境开启,除了志同道合的同修,还会引来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她纤细的指尖沾了茶水,悄无声息地写下二字――“魔族”。
哪里是会引来别的东西……乔胭百无聊赖地撑着下颌。
赤渊早就来了。
赤渊魔族,曾经是能对抗梵天宗的魔族最大势力。自从魔尊失踪后渐渐式微,如今是左右护法在掌权。
右护法吕霜,美艳剽悍,原身是产自赤渊内的羽蛇一族,拥有强横的肉身实力,单对单的情况下,和九重天上的几位长老战个平手也不是问题。
左护法神秘至极,有个诨名叫无面书生,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容,只知道此魔能借他人的壳子游走于仙门宗派内部,向外传递消息。要从千千万万个人中揪出他来,难之又难。或许他早就换了皮,潜入了梵天宗的队伍里。
这两人多年来给众仙门造成的麻烦只多不少,修真界更是人人谈之色变。
一阵议论从马车外传来,似乎是路过的修士正在闲聊。
“听说了吗?前阵子赤渊遭了场大火,四楼八宇十二阁都被烧光了。”
“烧了赤渊?哪位神人!”
“只知那火十分古怪,烧起来之后无论如何也扑不灭,直至无物可焚才罢休。”
“不知是哪位前辈的手笔,不过,看魔族吃瘪就是痛快,也算为咱们仙友出了口恶气!”那人畅快大笑起来。
乔胭正听得起劲,车窗被笃笃叩了三下,陆云铮在马车外问道:“小乔,你在休息吗?”
乔胭探出头一看,原是已经到了阆风城内。陆云铮已经下了马,将其交给了同行的杂役弟子:“阆风城到了,师尊先行一步到了城主府中,我要随去侍奉,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乔胭摇摇头:“师兄,我想先在城内逛逛。”
陆云铮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啊,从小住在北溟,就喜欢这些热闹的人间烟火气。那你在马车内乖乖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办完事回来陪你去。”
乔胭歪歪脑袋,狐狸眼微微弯起,眼尾的泪痣鲜媚多情:“不用啦,阿泽会陪我去的。”
陆云铮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他大概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乔胭每一次上岸,陪在小公主身后负责拎包的……都是自己。
可现在不一样了,小乔已经有丈夫了。以后会有别的男人在她的身边,为她掏钱,给她买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解决那些吃不完的小食。除了她的丈夫之外,别的男人都没有资格了。
陆云铮渐渐敛去笑意,语气还是温和:“好,师兄知道了。小乔路上要小心。”
看见这热闹的集市,乔胭几乎快热泪盈眶了。
谁知道鲛宫有多冷清。常年是安静的,而北溟因为极寒,自古以来都人迹罕至,最近的城镇都有千八百里。
后来她嫁进梵天宗,住在十七重天,仙道苍苍,云雾缥缈,除了小奔,也就只能和山林中的鸟兽说说话。
乔胭话又挺多的,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只好天天去别的重天串门。什么,你说为什么不跟谢隐泽说话?那当然是因为小boss话少得可怜,有时候加上标点符号都写不完作文纸第一排。
以前天天生活在城市的车水马龙里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她才察觉,热闹的地方是多么方便啊!
如果能忽视跟在身边冷着脸的小boss,那就更快乐了。
“所以,你跟着我做什么?”乔胭疑惑回头。虽然她那么说了,但只是支开陆云铮的借口,没想到小boss真的跟着她啊。
谢隐泽抱着手臂冷淡道:“又不是我想。”
乔胭前脚下了马车,后脚玉疏窈就把他赶了出来,“小乔不会法术,遇见危险都没法呼救,现在阆风鱼龙混杂,你保护好她。”
阿泽不想动弹,但阿泽听师姐的话。
“这样啊。”乔胭扬起唇角,缓缓绽开堪称开朗的笑容,“你的钱袋呢?”
秘境的开启对凡人来说没什么影响,只知道进城的人多了,客栈人满为患,生意更好做了。酥香勾人的小食摊沿街叫卖,油果子,糖葫芦,桂花糕,烤鸭卤肉叫花鸡……
钱似流水花出去,食似小山堆起来。谢隐泽看她拎满的左右手,无语道:“你吃得了这么多吗?”
“吃不完也要吃啊,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她这种脑袋上随时悬着铡刀的炮灰需要多争分夺秒才能享受生活,小boss肯定不能感同身受。
“吃是人生的一大乐趣,你不爱吃东西理解不了,要不你也尝尝?”说完不待谢隐泽反应,她也是胆子肥了,竟然就这么把桂花糕塞进谢隐泽口中。
“……”为了不辱没斯文,毁了自己冰清玉洁的高冷形象,他只得面无表情地嚼了嚼,把东西吞下去。
……居然挺好吃的。有股桂花特有的淡淡甜香。
“对吧?”乔胭笑起来,“人还是要多享受生活,才不会像你似的苦大仇深。”
谢隐泽:“哼……少说教我,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两人年纪相仿,都是出尘的气质脸蛋,走在一起吸引来了无数视线。所谓金童玉女,大抵如此。
又到了一处玉饰摊前,只一眼就让停下了脚步。她拿起桌上一只穿着细红绳的玉坠晃了晃:“谢隐泽,要不要帮你买这个?”
“不需要。”
“为什么不要?”乔胭调笑道,“你那块都戴了很多年了吧,绳子都旧了。”
谢隐泽有块贴身的环形玉坠,是某次他换衣服的时候乔胭不小心看见的,她可不是色胆包天想偷看,她以为房间里没人。
少年的玄衣褪至肘弯,苍白的后背是无数新旧交错的伤痕,乔胭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那么多伤。但肌肉线条却是劲瘦结实的,像头山林间逡巡的年轻豹子。
谢隐泽回过头来,脸色黑得像要杀人,乔胭一边道歉一边捂着眼睛退出去,却不小心瞥见了他悬在胸膛前的玉坠。看起来有些年份了,但很漂亮,应该是块名贵的玉。
“师尊说,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他淡淡道。
“噢噢……”乔胭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谢隐泽:“嗯。”
她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其实想想也知道,藏在衣服里面,一般不轻易露出来,保护得那么好,肯定是珍视之物。
正尴尬间,摊主挥着手赶人:“好了好了,小夫妻一边腻歪去,别挡着我做生意。你们这些修仙的真是啊,天天飞来飞去财大气粗的,这么几个小钱也要犹豫半天。”
乔胭放下玉坠,饶有兴致地问:“老板,你怎么看出来我们是修仙人士?”
“这还用看?这几日出现在城里的外地面孔,不都是为了那什么,漱、漱冰秘境来的吗?。”
第23章 栽赃陷害
乔胭一听,立即排了几个铜币到他面前:“老板,你细细说道。”
关于秘境的原著记忆在乔胭脑海中已经隐约模糊不清了,从本地人口中,说不定能得到关于漱冰秘境的重要线索。
老板收了钱,脸色缓和稍许,双手拢进袖子里,朝不远处努了努嘴:“看见那里有座山没?”
乔胭回:“看见了。”
“看见了才不正常,那儿原本是一处耕地,根本没山。”
乔胭:?
谢隐泽忽然眯了眯眼:“……这山不对劲。”
经他一提醒,乔胭定睛一看,吃惊地发现:这山竟然是倒悬的。
它整个山体悬浮于空中,山顶朝着地,山脚对着天,瀑布倒流,云峰之上仙鸟环绕,真是一副十分奇怪的盛景。
老板继续道:“你们问我就问对人了,有传说啊,这秘境在我们阆风开启并非偶然,因为很久以前,我们这儿是一位亡国公主的墓地!”
“下葬之后,就有很多奇怪的事发生。首先是路人经常在附近失踪,重新出现的时候只过了短短半日,但却苍老了很多。后来只要有人靠近那片地方,就会感到心悸恐惧,难以呼吸,又有闹鬼的传闻。久而久之,那地方就这么被荒废了,再也没人靠近。”
乔胭和谢隐泽同时对视了一眼。
“是烂柯时隙。”他低声道。
乔胭虽然不会法术,但也正经八百地出身鲛宫,修真界顶尖势力之一,对这些奇闻异志自然也有所耳闻。
拥有烂柯时隙的秘境,恰是所有秘境中最棘手的一种。
秘境的实质是一个大型的坟地,是上古大能陨落后,未消散的灵力形成的奇异空间。
有一种情况,秘境的主人太过强大,留下的灵力失去主人的控制变得紊乱,秘境内部又会被狂乱的灵力切割成无数小天地,每个天地各有乾坤,甚至会出现时间流速不一致的情况。
传说曾经有个孩童拿着斧头进山砍柴,被两个下棋的老人吸引驻足观望。待一场棋局结束,他手边的斧柄已经腐烂,斧锋也锈迹斑斑。回到村中没有人认识他了,一打听才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他误入了仙人的洞府。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其实世上不存在什么仙人,对凡人来说,那些修为如渊海的大能就是仙。孩童观棋入迷,察觉不到时间流逝,是因为在秘境的时间罅隙中的时间本就与外界不同。
就在此时,一阵唢呐声吹奏,天空纷纷扬扬下起了纸钱,一支送葬队伍从街尽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