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琼后知后觉地觉得?手臂酸痛,她气?力一泻,刀“当啷”一声,跌落地上。
岳昔钧那双吊起来的?凤眼带着些狐狸眼的?戏谑味道,但她的?神情却是温温和和的?。岳昔钧柔声道:“文姑娘不必为我担心,你看?――”
她将拐杖转过?来,给谢文琼瞧被刀剑削掉的?一节木头,露出了内里的?芯子:“铁的?。”
岳昔钧本意是逗谢文琼开心,但谢文琼低头瞧了一眼,原本蓄在眼眶中的?泪水便倾泻而下。
谢文琼哽咽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岳昔钧接口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故而我不行未有把握之?事。”
谢文琼微微摇头,显然是听不进去她在说些甚么了。
“事态紧急,未能分?说明?白,”岳昔钧放软了声音道,“是我错了。”
谢文琼慢慢地抬起头,望进岳昔钧那双关切的?眼眸之?中。谢文琼道:“你没?有错。”
谢文琼道:“我也没?有错。”
谢文琼道:“可?是,若是……”
她说了半句,却不愿再说下去了。谢文琼从袖中取了帕子,揩了泪痕,转身去看?沈家护卫绑金吾卫了。徒留岳昔钧望着几株开得?正好的?凤仙花出神。
沈淑慎在岳昔钧进门之?后便走到门边,但她往门外瞧了一眼,便心悸头晕,转身踉跄两步,扶住了丫鬟的?手。因此,沈淑慎并未留意谢文琼同岳昔钧之?间发生了何事,只?当谢文琼侠义心肠,不忍看?人孤身迎敌。
――沈淑慎一直有见?血便晕之?症,虽然岳昔钧用的?是钝兵,几不会见?血,但有一两个金吾卫被伤及脏腑,吐出了血来。
沈家护卫将金吾卫们架起来,请示道:“相爷,小姐,如何处置?”
沈正儒道:“暂押起来,等事态平息,再请陛下定夺。”
沈淑慎心道:既然如此,还有机会探一探究竟是谁在下这一盘混乱大棋。
领头的?金吾卫被押着从岳昔钧身旁走过?时,虚弱地从口中挤出一句话:“你果然不是戏子。”
岳昔钧从容道:“何以见?得??我工武旦,会些毫末功夫,这不足为奇罢?”
“因为,”那金吾卫咬牙切齿地道,“你、走、板、了。”
岳昔钧:“……”
岳昔钧道:“行家啊。”
第98章 谢文琼领神医脾气
沈家护卫押着金吾卫们离去, 沈正儒踱步到岳昔钧身前,道:“姑娘救沈府于?水火,老夫感激不尽。”
“相爷言重了, ”岳昔钧道, “我也不过是自保而已。”
沈正儒道:“无论如何, 你终究是对我沈家有恩。”
沈正儒唤了一声侍女,道:“带这位姑娘去宝库挑一件宝物。”
岳昔钧笑道:“不必了,相爷好意我心?领了。匹夫无罪,怀玉其罪, 这个宝物我还是不拿为好。”
二人牵扯一阵, 终于?以沈正儒赠岳昔钧银票告终。
沈淑慎在一旁听了,心?中道:这个汤姑娘的身手, 绝非寻常武旦。祖父既然不明问,必然是要暗中查证。她究竟是何人?既然有此身手, 何必委曲求全, 冒充驸马?难不成?真信了我给她下毒的话么?不――我说?下毒之前,她就?答应假扮一事了。难道她是哪家派来的细作?
沈淑慎想不明白,便暂丢脑后, 笑意盈盈地向岳昔钧道:“汤姑娘辛苦,还是快去歇息罢, 我这就?请大夫给你瞧瞧。”
岳昔钧点头道:“有劳。”
岳昔钧转身离去之后,谢文琼方才往她的背影望了一眼?。谢文琼此时从适才的惊惧中缓过神来,面上淡淡地道:“我适才望见,那汤姑娘使的是江湖上的拚命打?法,无赖得很?。”
实则, 她只能看见岳昔钧的一段清泠泠的脊背,岿然不动。
沈淑慎颔首道:“原来如此。殿下, 你受惊了,随我去歇息罢。”
谢文琼道:“好。外间一有消息,劳终温速速告知我。”
沈淑慎点头。
谢文琼回到沈淑慎的院中时,岳昔钧的房门紧闭,有一丫鬟在门外端着热水盆待命,见了谢文琼欠一欠身,道:“殿下,神医正在里间问诊。”
谢文琼也听沈淑慎提过这神医之名,知这神医正是治好沈淑慎梦魇之症的那位,脾气性情都?古怪得很?,从不露出真面目,也不透露名姓,平常云游四方,看诊也是随心?所欲。
不多时,那神医推门出来,谢文琼微微躬身道:“恳请神医……”
然而,她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见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神医连一个眼?神也不给她,直接往丫鬟怀中塞了一张药方,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丫鬟尴尬地低头道:“神医她脾气有些……”
谢文琼摇头道:“无妨。”
那丫鬟推门进去,给岳昔钧擦汗更衣,谢文琼在门外踟蹰一阵,终究还是转去别屋了。
而内间,岳昔钧早没有了一杖退敌的从容潇洒,她眉头紧锁,大汗淋漓,生生熬着疼痛。
――在门外的那一战,岳昔钧一鼓作气,将金吾卫们打?了个落花流水,在她唱到“斩斩斩”一句时,地上已然没有站着的金吾卫了。但岳昔钧也几乎到了强弩之末,她靠着府门歇息了一阵,方才不动声色地将最?后一句“管管管”顺利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