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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之下 第57节

衣冠之下 陈隐 6956 2024-06-29 12:36

  (30)你的上一段恋爱,是谁提的分手?理由是?

  回答:我。我的新鲜感太短。

  这人倒是完全不否认自己的花心,唐蕴有些心酸的想,要是自己和匡延赫在一起,会不会都熬不过这两个月啊?

  要是那样的话,倒还不如一直做朋友。

  “你的新鲜感,短到这种程度吗?”他忍不住问。

  匡延赫说:“我很不喜欢被人约束的感觉,我习惯掌控我自己的时间,某些时刻,我可能会很想要静静地独处,消化一些事情,不希望被打扰,又有一些时候,我得在外地出差,没时间腻腻歪歪,谈情说爱,如果我的另一半占有欲很强,要我一空下来就陪着他,不允许我有私人空间,不断地怀疑我,否定我,让我感到不适的话,我就会提分手,不管是不是热恋期。”

  唐蕴终于明白为什么爱情只占他生命的20%,合着余下80%都留给工作了。

  工作比他的生活重要。

  “那为什么不尝试沟通一下呢?”唐蕴问。

  匡延赫喝了口酒,眼神很是淡漠,好像觉得他的这个问题有点小孩子气。

  “成年人是很难改变的,我从不需要别人为我改变什么,我也不会为了谁改变自己,如果相处过程中,觉得不舒服,那就趁早分开,谁也不耽误谁。”

  他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可唐蕴总觉得他这恋爱谈得过于冷静了,像是被设置好程式的机器人,一旦有人触碰到他的私人领域,他就要拉起警报。

  可是哪有人谈起恋爱来真能做到这样波澜不惊的?两个人相爱,不就是相互了解和磨合的过程吗?为对方作出好的改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唐蕴不太能理解匡延赫的想法,难道这就是强大的资本阶级处理问题的方式吗?

  只筛选,不强求,不在赚钱之外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等等……匡延赫这个工作狂,该不会是把hr那套用人逻辑用在感情上面了吧!

  闫楚则一针见血地说:“你就是没那么喜欢对方,所以才会那么抗拒别人的独占欲,忽视对方的倾诉欲。”

  陆一扬也站出来反对匡延赫的理论:“就是,异地工作又怎样了,楚楚跟我就是异地恋啊,就算再忙,上个厕所的时间总有吧?吃饭的时间也有吧?或者睡前给恋人打个视频就好了啊,如果你的爱足够多,是会通过文字传递到对方心里的,哪怕只有一句,就算相隔千山万水,也不会存在猜忌和怀疑。”

  程斐鼓掌认可:“我也觉得异地恋不是大问题,不够爱才是。”

  闫楚喝了点酒,胆子变很大,看着匡延赫,直言不讳:“我跟你说,你这种性格古怪又孤僻,脾气还不好的人,就只适合养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要不就包养一个什么小情人,只有情人才能满足你的所有要求,对你百依百顺,不依赖,不控诉,不嫉妒,不委屈,但情人也有个缺点,她只爱钱,不爱你,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你。”

  匡延赫好像被戳中了什么痛点,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不过他并没有反驳什么,可能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并不奢望改变别人的看法。

  至于唐蕴,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他发现自己对私底下的匡延赫也并不是很了解。

  匡延赫拿起桌上的骰子往棋盘中央一扔,居然是个六,被晾了半天的红色飞机终于可以起飞了。

  唐蕴愉快鼓掌:“你真厉害!”他这么夸,也是希望身旁的人可以稍微开心一些,毕竟大家是一起出来玩的,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儿不愉快。

  被夸奖的人脸色果然没有刚才那么臭了,他又动了动手,连续投出来三个六,唐蕴的棋不仅起飞,还把闫楚的最后一只飞机给吃掉了。

  这下整桌人的情绪都被棋局牵动起来了。

  闫楚痛恨地骂了句脏话,陆一扬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的啊,看我一会儿吃掉他!”

  眼见着胜利有希望,唐蕴紧张地催促匡延赫:“快快快,再扔个六,两只一起叠起来,不要让她过。”

  匡延赫在某些时刻也会展现出不符合身份的幼稚来,他像唐蕴一样,很有仪式感地将衣袖高高挽起,双手合紧,锁住骰子,摇了摇,又让唐蕴吹口仙气。

  “呼――”唐蕴傻呵呵地照做。

  一桌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匡延赫手上,见他笑眯眯地把骰子投向桌面。

  一个点。

  “好家伙!”闫楚毫无形象地拍腿狂笑,“他都霉成那样了你还让他吹气!”

  陆一扬和程斐也跟着幸灾乐祸地笑。

  唐蕴也觉得自己今晚上的运气有问题,懊恼地撅起嘴,看向匡延赫:“早知道就不吹了,我今天真是太倒霉了。”

  话音刚落,戏剧性的一幕就出现了,陆一扬那边投了个五,她把唐蕴刚起飞的飞机给吃掉了。

  “啊啊啊啊!我帮你报仇了!”

  闫楚和陆一扬激动地击掌,酒吧地板都快要被她俩给跺穿。

  唐蕴和匡延赫对视一眼。

  “肯定是风水不好。”匡延赫说,“你起来,咱俩换个位置。”

  唐蕴乖乖挪到最边上的位置。

  尽管匡延赫后来十分卖力地投骰子,唐蕴都恨不得当场作法了,但红色飞机还是稳稳地落了个最后一名。

  “哦,你输了!”陆一扬指着唐蕴,“酒要喝光哦。”

  唐蕴刚才已经喝过一杯了,手里是服务生刚端上来的,他无奈道:“我有点酒精过敏,一口气喝的话皮肤会痒,我慢点喝行吧?”

  “你不会诓我的吧?”闫楚瞪着眼,不服气地说,“我刚可是整杯干了的哦。”

  “我可以帮你喝掉一点。”匡延赫忽然开口,把喝空了的杯子往唐蕴那边一放。

  唐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我跟你一起输的。”匡延赫为他的行为做了解释。

  “真够意思。”唐蕴往里倒了半杯,匡延赫又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再倒。

  “你酒量好吗?”唐蕴小声地问了一句。

  “还可以吧。”

  说完,匡延赫一仰颈,毫无保留地一饮而尽。

  “何止是可以,简直非常可以。”闫楚说,“之前我们出去跟人谈判,都是他顶着的。”

  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刻意恭维,唐蕴暗暗羡慕匡延赫的酒量,又问:“那你有喝醉过吗?”

  “当然有了,”匡延赫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视线在唐蕴的脸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了眼睛里,漫不经心地问,“你想看看吗?”

  唐蕴呼吸一滞,感觉皮下血液的流速似乎变快了不少,以至于身体也有些燥热。

  其实他一直挺烦那些喝醉了的人,不是吹牛逼就是抱着马桶狂吐,照顾起来特别麻烦,但在匡延赫这里,他又开始双标了。

  唐蕴把红色飞机一只一只放回原位,抿了下唇,回应道:“是有一点点好奇。”

  匡延赫一贯淡漠的面庞漫上心猿意马般的笑意,他的笑声很低,像在很努力地克制,但胸腔还是小幅度地震动着。

  由于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手臂完全贴在了一起,这份震感畅通无阻地传递到了唐蕴身上,他能感觉到匡延赫的皮肤比刚才烫了许多。

  至于他自己,脑门儿上头发都快烧冒烟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投骰子。

  这一把匡延赫并没有加入进来,不过余光在告诉唐蕴,匡延赫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他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脖子,偷偷瞄一眼身旁,果不其然,对上了匡延赫弯着的嘴角。

  “快点下。”匡延赫用眼神催促他。

  唐蕴手一抖,不当心把骰子扔到了地上,骰子滚了两圈,滚到匡延赫的脚边。

  俩人一起低头,伸手,指尖相触那一瞬,唐蕴犹如过电。

  最终还是匡延赫将那骰子捡了起来,扔到中央。

  一个漂亮的六。

  “看来我今晚上运气还不错。”匡延赫的嘴角又浮现出一个微小的,饶有兴味的笑,他的眼瞳在灯光下闪动着湿润的光,眉眼深邃又多情。

  这份异样,就连对面的人都看见了,闫楚朝着唐蕴“哎哎”两声,拔高声音道:“你俩别搁这眉目传情了,赶紧的啊,下完这盘我们换五子棋了,飞行棋太幼稚,体现不了我的智商。”

  唐蕴下得心不在焉,不光飞行棋输掉两把,后来的五子棋也输掉了,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他,谁知道程斐居然是下五子棋的高手,会摆各种棋局,叫人输得出其不意。

  唐蕴和匡延赫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也没她一个人厉害。

  唐蕴不能一口气喝太多酒,大部分都是匡延赫好心替他解决。

  唐蕴越是想好好地赢一次,就越是紧张,在匡延赫下棋的时候,他还偷偷上网搜攻略,可毕竟是临时抱佛脚,他的棋局很快被攻略,到最后一轮一轮地输给程斐。

  闫楚评价棋局:“感觉像是人机对战,还是hard模式。”

  在大家收拾棋子时,匡延赫再次喝掉一整杯酒。

  望着他不停滚动的喉结,唐蕴感到非常抱歉。

  匡延赫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骨,灯光下,他的眼球格外的红,像是乏了。

  “你还好吧?”唐蕴歪着脑袋看他,感觉他的脸也慢慢变红,摄入的酒精大概已经到达他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匡延赫放下空了的玻璃杯,重新戴回那副可以让他显得很斯文的细边眼镜,唇角勾起一个轻微的笑,身体一倾,贴近唐蕴的耳朵。

  “我是因为唐律师才喝多的,一会儿你会照顾我的,对吧?”

  水果味的酒香拂了满脸,像是玩笑,又像是暧昧的引诱。

  唐蕴被那含着笑意的声音击溃,感觉灵魂被一股不知名的气流抛向了半空,不停蹂躏,简直头晕目眩。

  “那是当然。”他听见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不算镇定的声音。

  第五十二章 瓮中

  一桌人里,最先离开的是陆一扬和闫楚,俩人是打车来的,又打了一辆车回闫楚家。

  紧接着程斐的男友也开车来接她回家,进门的时候,手上还握着一束鲜花和芒果小蛋糕。

  程斐惊讶不已,一把搂住男友的手臂:“谢谢宝贝。”

  程斐的男友个子很高,有一米九,是省游泳队的运动员,据唐蕴了解,俩人是姐弟恋,相差了七岁。

  唐蕴一开始不太看好这段异地恋,总觉得这俩人的生活环境差距很大,工作又毫无关系,男友看着还有点幼稚,平时应该聊不到一块儿去,但没想到现在不仅感情稳定,还住在一起。

  就连一开始很反对他们的,程斐的母亲,后来也被这小男友的种种举措所感化,今年五月二十号的时候,小两口刚登记结婚,马上就要办婚礼了。

  小男友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毫不避讳地在程斐唇边亲了一下,流露出热恋期才有的,迷醉的目光,好像亲不够似的。

  唐蕴被这波突如其来的狗粮噎住,不得不吃点西瓜压一压。

  之后,小男友望向唐蕴,问:“唐律喝酒了吗?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哦没事,”唐蕴指指已经醉倒在他大腿上的人,“我们也是开车来的,叫了个代驾,应该快到了。”

  小男友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认了出来:“这不是上次来我家接猫的那个吗?你的甲方?”

  “啊,”唐蕴很惊讶,“你居然还记得,记性这么好?”

  程斐整理好东西,很顺手地将帆布袋挂到男友手上说:“拜托,你看看这大街上,有几个能长成他这样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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