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他瞪乐了,把柴往地上一放,说道:“还敢瞪我,臭小子又欠打了!正好,你娘死了,以后就由老子来管教你!”
他撸起袖子,朝殷无灾走去,殷无灾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听了这话,边上的男人颇有些意味道:“正是如此,管教得好,说不定他就是你的种呢!”
撸起袖子的男人停下脚步,回头踢了说话那人一脚,调笑到:“呸!你少放屁!你怎么不说他是你的种!你不也・・・嗯?”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突然笑起来,神情下流至极,看得人生恶。
殷无灾对这样的情景早已熟悉不过了,可每一次见到他都会生气,像是被一把火烤着般,他尖叫一声,拔出剑来胡乱朝二人砍去。
男人们被他吓了一跳,可却还是轻轻松松地躲过了他的剑,他们将他踢倒在地,用脚踩着他的脸,他挣得越厉害,他们就踩得越用力,他嘴都闭不拢,口水流到了地上,糊起了一团灰。
“叫声大爷我就放了你。”踩着他的男人道。
殷无灾瞪他。
“还瞪!”男人有些恼怒,他喊同伴给他捡起一根木柴,在手上掂了掂,“再问你一遍,叫不叫?”
殷无灾答:“死也不叫!”
男人道:“嘿,那我就看看你今天死不死得成!”他高高举起来手里的木柴,重重落下去,
木柴打在殷无灾背上,第一下就痛得他叫出声了。
“还以为你小子嘴多硬呢!”男人见状打得更起劲儿,“叫不叫?”
“不叫!”殷无灾喊道,拼命想仰起头。
旁边的人出主意道:“脱了他的裤子,小孩儿就要打屁股才知道疼!”
殷无字眼神一慌,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来。
“放开我!”
“你看,怕了吧!”那人得意地笑起来。
踩着殷无灾的男人见状也兴味起来,他松开踩在殷无灾脸上的脚,转而蹲下去扒他的裤子。
殷无灾挣扎不休,男人一拳头砸在他头上,他觉得像被泼了一锅热油,又辣又烫,掉了一层皮,眼前像起了一层水汽。
他手还本能抓着裤腰,却被男人一掰就掰下来了。
“快!脱了他的裤子!”
他听到了男人的笑声,努力睁大眼睛,看到了墙角上的一个老鼠洞。
以前他不止一次想过,要是能钻到这个洞里就好了,和娘一起,钻到洞里,这样他们就再不用受人欺负了。
他为什么会托生成一个人呢?做人其实不比做老鼠好。
他张开嘴,无声地叫了一声,觉得自己的魂已经飘进这漆黑的洞里去了。
“啊!”忽然响起的一声惨叫又将他的神魂唤回,腰上的手也松开了。
殷无灾忙爬起来回过头看去,他看见了门口站着一个人,背着光,似乎离他非常远。
他眯起眼,又睁大,看见柳春亭手里拿着鞭子,走进这间灰暗狭小的柴房里,就像一把刀插到了泥里,锋光闪烁,比外头的天还亮,污秽的东西在她身边显得更污秽,她逼得他们无处遁形,又不把他们当回事。
她挥起鞭子,搅动起一阵风,抽到刚才欺辱他的男人的身上,男人连连求饶,滚到角落里。
殷无灾呆呆看着,只觉得她的鞭子舞得十分美,与当年打在他娘身上时完全不一样,那时她的鞭子像蛇一样令他畏惧,她的人也一样。
“起来。”柳春亭回头对他道。
殷无灾惶惶地站起来,手还抓着裤子,他的腰带已经被扯断了。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
柳春亭看他身上滚得灰扑扑一片,剑掉在脚边。
“把剑捡起来。”她又道。
殷无灾弯腰捡起剑。
“过来。”
他走到她身边,还是不敢抬头。
柳春亭道:“这俩人交给你。”
殷无灾一惊,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她,他脸上又黑又红,黑的是土,红的是血,“他们欺负你,你要怎么办?”柳春亭看得皱眉,她随手拿袖子将他的脸一抹。
殷无灾又低下头,他答:“我要杀了他们!”
柳春亭道:“那就去杀。”她轻描淡写,像是叫他去玩耍一般,“你有剑,把剑刺进去就行了。”
一旁的两个男人闻言色变,却不敢开口求饶,柳春亭在柳家有名声堪比罗刹。
此情此景分外诡异,小小的屋子里站着一个面露倦色的女人和不知所措的小孩儿,他们正在讨论着该如何杀人,他们一齐转头望过来时的面孔不知为何竟然有些相似,不过女人的眼神冰冷,小孩儿眼中却是狂乱的恨意。
男人打了个冷颤,慌忙低下头再不敢看。
“你想杀了他们吗?”柳春亭又问一遍,似在跟他确认,她垂眼瞥了一眼他握剑的手,殷无灾被她的眼神激起斗志,他看了她一眼,接着握紧剑朝离他最近的那个男人走去。
“把剑举起来。”柳春亭在背后道,“不要让剑在地上拖,那会让剑锋变钝,刺不进肉里。”
殷无字脚步不停,像没听见,手却很听话得将剑提了起来。
他望着男人惊恐的眼神,心里却是更深的恨,滔天而来的恨意令他颤抖。
男人想起身,柳春亭道:“谁敢动一下我就抽烂他的脸。”
男人不敢再动,死在柳春亭鞭子下的可能性,比死在殷无灾剑下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他们都看得出来殷无灾连剑都拿不稳。
男人们忍着,等着,看着殷无灾一步步走近,看着他举起剑,他们跪在地上,剑尖直到他们的腹部,他们松了口气,料想不会死,最多是受点伤。
殷无灾停住不动,他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发现他的眼里露出一点轻蔑的笑意,殷无灾眼神先向下移,又向上升,屋子里静悄悄的,他又剑举高了一些,寸寸移动,等到男人眼里终于出现恐惧,他才恶狠狠把剑往前一送。
“呃・・・”男人发出一声含糊的叫声,他低头看去,看见自己的脖子里血顺着剑锋滴下来。
殷无灾咧嘴一笑,看着男人的血,他又突然有些害怕。
他更用力将剑往他脖子里插进去。
血终于被堵住了,不滴了。
他松口气,等到男人脸色有些发灰了,他才想把剑拔出来,但剑像是卡在了一块骨头里,他一动,男人喉咙里咯咯作响,男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却还清醒,两眼直直盯着他。
殷无灾被他看着,手上更急,剑尖却越卡越紧,血又开始滴。
另一个男人已经吓得昏死过去,倒在地上,两腿间湿了一片。
“不要急。”有人走到他身边,握着他的人,轻轻一用力,终于把剑拔了出来。
血顿了一瞬,就急涌出来。
那人扶着他的肩,往后退了退,殷无灾觉得自己像是被她提在手里的木偶,他不由想躲进她怀里。
“这个还杀吗?”柳春亭握着他的手,移动着剑尖,指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杀。”殷无灾道,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听到她的话。
柳春亭松开剑,殷无灾转头看了她一眼,朝前走去。
刚走了两步他就停下来了,眼前闪过一阵金光,脚下也轻飘飘的,手不由就松开了,他听见剑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响,接着两眼一闭,人事不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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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再醒来时,殷无灾已经躺在了床上,他一睁眼就看见了一旁的柳春亭,她背对着他站在那里,背影有些萧索,像是这明亮屋子里的一道影子。
殷无灾犹豫了片刻,开口喊她:“喂・・・”他不能叫她师父,也不愿意直呼她的名字,只能这么含糊地叫。
柳春亭回过头,见到他醒了便走过来,伸出手贴上他的额头。
殷无灾有些别扭,头小小地摆动了一下,柳春亭便把手收了回来,他又偷偷看她。
她脸色如常道:“你刚才有些烧,现在好像好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殷无灾摇摇头。
柳春亭走到一边坐下,说道:“你底子太差,以后要好好养起来。”
殷无灾又点点头。
柳春亭看着他一笑:“你的嘴破了,说不了话了。”
殷无灾闻言立刻张嘴,果然,一个字还未说出来,先倒抽了口冷气,嘴里火辣辣得疼,那人把他的半边脸都踩肿了,此时他嘴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弄得人烦躁,还有股甜锈味,更是恶心,殷无灾硬忍着不适开口道:“那个人死了吗?”
柳春亭答道:“死了。”
殷无灾失魂落魄,全无笑意,他眼睛看着她,像是在跟她求救。
柳春亭想了想,又道:“可能没死。”
殷无灾却又不像是喜,语气迟疑地问:“真的?”
柳春亭笑着点点头。
殷无灾盯着她看了片刻,脸色却更加难看了,他气愤道:“你骗我。”
柳春亭没有回答,却反问他:“那你究竟是想他死,还是不想他死?”
殷无灾神色急躁道:“当然是想他死,他这么欺负我,欺负我娘・・・我恨不得把他的血全部放干!”
柳春亭莫名道:“那你何必再问呢?”
殷无灾瞪了她一会儿,把头一往旁边一扭,闭上眼不理她了。
柳春亭不以为意,站起身走了。
殷无灾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心里突然有些失落,他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屋子里却只剩下他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