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起来不杂乱,拍照也上镜。
接着,杭景按了几下手机。
很快,餐厅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两个白衬衫服务生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一个手上搬了一个冰桶。
另一个则是拿了一架单反,镜头很长很大,架势看起来很专业。
路过门口时,还没忘了关掉顶灯。
杭景将手机扔到一边,打了个响指,“朋友们,来来来!快来拍照哈!”
服务生将冰桶放下,把里面的香槟拿出来,打开瓶盖,依次倒入香槟杯中。
这瓶香槟酒是以莫尼耶皮诺葡萄酿制的,液体带了一点桃红色。
在透明的高脚酒杯中,愈发显得晶莹剔透,分外漂亮。
杭景还在继续吆喝:“女士不想喝酒的可以不喝哈,拿着拍照摆摆pose也行。”
说着,他率先举起杯子,“来,一人一杯!看镜头!”
所有人纷纷举杯,看向相机的方向。
“碰杯碰杯!”
“厌哥栀宝18岁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
昏暗夜色中,烛光摇摇曳曳。
五个少年人围坐在一起,亲密无间。
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是真心实意,笑意盎然。
这个画面被恰如其分地记录下来,成为青春岁月里、无法抹去的某一个时刻,定格于此,亘古不灭。
刚好,距离12点,只剩最后几秒。
宗想想抿了一口香槟,放下玻璃杯,摸出手机,开始倒数。
“4――”
“3――”
“2――”
“1――”
“生日快乐!!拍视频拍视频!栀宝厌哥你俩快点许愿!闭眼许!来来来杭景过来和我一起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许完了吗?!我数123你俩一起吹蜡烛!”
“1、2、3――”
颜北栀和盛厌很给面子,依言,脑袋一同凑到蛋糕边。
这个动作,使得两人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近到视线中,连对方的睫毛,都宛如依稀可数。
瞳孔映着对方的影子。
呼吸节拍清晰可辨。
一时之间,颜北栀看着盛厌精致的眉眼,表情有些怔怔,竟然忘了动作。
盛厌低笑一声,手从桌底下伸过来,轻轻捏了捏她小拇指。
“栀栀,醒醒。吹蜡烛了。”
他声音很低,只有气音。
颜北栀骤然回过神来,指尖微颤,连忙整理好表情。
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呼”地一下,和盛厌一起,吹灭了蛋糕上所有的蜡烛。
“欧吼!”
宗想想和杭景承担好气氛组的职责,用力鼓起掌来。
接着,服务生便上来帮忙分蛋糕。
他们都是吃了晚饭过来的,前面还吃了一大堆小吃水果,一点都不饿。
六寸的冰淇淋蛋糕,五个人一人一小块,是刚刚好能吃下去,且不会腻的程度。
颜北栀坐回沙发里,拿起勺子,舀了一口。
霎时间,先是感觉舌尖一阵冰凉。
很快,甜腻奶香味在唇齿之间化开。
味道好像能瞬间融化所有不快乐。
她愣了愣,垂下眸。
今夜真是跌宕起伏。
可是,阖该尚未结束。
十八岁的第一天,阴错阳差之下,成为了一个全新的开始。无论好坏。
那么,该怎么做呢?
颜北栀陷入沉吟。
……
不多时,盛厌放下盘子,从角落抱出一束花来。
无论何时,杭景从来不会忘记煽风点火:“妈呀,这是干嘛,老大要表白了吗?也是,成年人了,是该干点成年人该干的事了哈!哈哈哈哈……”
盛厌没理他,径直走向颜北栀。
“生日礼物。”他笑着解释,“看来我们还挺心有灵犀。”
颜北栀在花房帮忙了一整个学期,总算不再是植物盲。只一眼,便看出他怀中抱的是一束蓝色满天星。
满天星不算什么昂贵的花,和多肉一样,非常常见。
只是,花束中间,还吊了一个小盒子,形状扁平,外观是缎带材质,像是一个首饰盒,叫人不自觉联想到去年暑假那会儿,盛厌送给她那条手链。
那手链现在还在电视机柜下面的抽屉里。
她一次都没有拿出来戴过。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盛厌看起来非常坚持,颜北栀又被刚才卢敏那通电话牵住了思绪,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场面。
冷硬拒绝吗?
那后面她该怎么说服盛厌呢?
或者说先安抚住他?
……
还没考虑出个子丑寅卯,盛厌已经非常强势地将那束花塞到了颜北栀怀中。
他笑说:“礼尚往来,不许拒绝。”
颜北栀:“……”
见她不说话,盛厌弯了点腰,凑到颜北栀耳边,低声又说了一句:“以后每年生日,都不许拒绝老子的礼物。”
闻言,颜北栀不自觉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尚未等她应声,另一头,杭景摸着他那头新染的火红色头发,扬声喊他们:“喂!你俩别腻腻歪歪说悄悄话了!我就问一句!在小爷我走人之前,能看到你俩成一对不?颜北栀,你到底答应我们厌哥没有啊?别再吊着他了!他都重色轻友到为你抛弃我们这些兄弟们了呜呜呜――”
“……”
话音落下,颜北栀脸色一下子变了。
杭景这句话弥足突兀,像是一颗炸.弹,丢进了湖水里。
顿时,整个空间的空气悉数凝结。
盛厌从桌上叉了块西瓜,干脆利落,一把堵住杭景的嘴。
“杭景,要发酒疯出去发。”
他警告般瞪了杭景一眼。
杭景也猛地清醒过来,讪讪笑笑,含着西瓜,含含糊糊地说:“我就随便开开玩笑……”
宗想想和越暄对视一眼,接着直起身,揉了揉眼睛。
她打起精神,试图帮忙圆场,转开话题,问:“栀宝,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是不是高考顺利之类的?”
在场五个人,原本只有颜北栀需要参加高考。
不过,盛厌的安排还没有人知晓。
宗想想也就是随口一问。
谁曾想,这个标准答案,颜北栀却并没有立刻点头作答。
她只是坐在沙发上,抱着那束花,一动不动,定定地陷入了沉思。
颜北栀本来就没什么愿望。
她不需要许愿。
她自己就是自己的神,能依靠自己,实现自己所有的愿望。
然而,宗想想的话,却让她脑中某根弦动了动。
倏忽间,卢敏的话在耳畔回荡。
“……向下的兼容不是兼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