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离开牢房。
“那个谋士找到了吗?”
裴远道:“找到了,但是据他所说是为了得到秦毅的重用才出此下策。”
这么看,倒还真是在巨财面前横生出的贪欲。
“嗯。”谢珏淡淡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只吩咐,“把这两个人看守好。”
秦毅这边审问完成,谢珏回到衙门,云泽的一应事务他都已清查完毕,很快,他任命的新的云泽布政使便会到任。他也该离开云泽。
这云泽,早就该整顿肃纠。
揉了揉酸痛的额角,安公公忽然面色高兴地快步进来,“启禀殿下,姑姑回来了,已经到了城外。”
谢珏手指顿了顿。
停了下说,“第九日了,她也该回来了。”
否则他今日处理完政事要也去彭水县接她。
好不容易把她找回来,他本来打定了主意不许她离开自己身边半步。
可她对他下美人计,倒真是,屡试不爽。
谢珏轻啧了声,闭上眼。
……
马车进了泽州城,日头渐渐下了,街市上许多摊贩都开始收摊回家。
暗卫在马车外面道:“殿下派人来说他在衙门还有政务,姑姑可先回驿馆。”
云泠撩下帘子,点了点头,“好。”
一路尘土飞扬,她也有些累了,回到驿馆里先沐浴换身衣服休息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启程回京。
不过应当就在这两日了。
他处理这些事最多也就是需要十日左右,所以给她的最大期限也是如此。
马车进了城以后就慢了下来,慢悠悠地往驿馆走。
云泠脑海中想着回京的事,又想着林氏的事。
忽然听到外面暗卫道,“姑姑,驿馆到了。”
云泠回过神,起身刚掀开帘,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
抬头看见马上冷隽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不是说在处理政事么,怎么回来了?
正怔愣着,就看见太子下了马,长腿几步来到马车前,英挺的眉头浅浅一皱,伸手过来,“愣着做什么,还不下车?”
云泠回过神,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要他一个太子殿下扶,倒是有些逾越了。
握着他的手下了车,他便已经转身快步进了驿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四合。
云泠走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下疑惑地问,“殿下怎的回来了,不是说衙门还有事?”
他头也没回,“已处理完了。”
“已经处理完了?这么快吗?”云泠下意识回了句。
却见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已经到了厢房外,所有侍从全都退下。
周围一片静谧。
谢珏慢慢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她身前抱住她,低下头高挺的鼻子几乎要碰到她的脸,眸光深暗,“那孤该怎么说?”
“直说云姑姑回来了,孤一刻也等不及,无心公事,赶着要回来见你。”
第54章
云泠怔了怔,后知后觉脸上浮上红晕。
他真是……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这还是在外面,她想挣脱,他却不放。
驿馆的院子里栽种了一株梅花,在寒冬里也开的十分艳丽。
他身上清淡的,松木的冷香味传入鼻间,像他宽大的怀抱密密麻麻地将她包裹。
深黑的发丝落在她肩头,与她身上的素雪云纹衣裳交融在一块,冷暖分明。
他扣着她的腰望着她,好似在等她回答。
云泠眼睫颤了颤,慢慢靠在他的胸口,道,
“我答应过殿下,师父的事情一完,便会回来。”
他是喜欢她的,在意她的,从那天他说要立她为太子妃的时候她就知道。
甚至于在宫中时,早到在出冷宫以后,她就察觉到了他对她的情意。
可一开始她也知道他厌恶对宫女的这份情,以为这只是他的占有欲。她想,他厌恶这份情对她来说,也无甚所谓,她并不在意。
可是自从他在梅阳县找到她以后,她与他说不想做妾,他便把太子妃之位毫无迟疑送上。从来没有哪一刻,让她这么清楚明白地感受到了他的情意。
但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实在不愿再回吃人的深宫。本想过安宁平凡的生活,却也知道这世道之下,他的强权之下,她的愿望注定不能成。所以她早就没有了逃跑的想法。
这次若不是他给她派了武功高强,品级颇高的锦衣卫千户护送,她又如何能为师父申冤。
这天地之大,他掌控之下,她又能再跑到哪里去。好像也只能妥协。
从十六岁开始,她与他纠缠至今,经历过他的暴戾,威压,占有欲,也感受过他的疯狂,退让与情意。
谁对谁错,如何分得清呢。那些事她从未恨他,只是那些过往的岁月无法抹灭,让他们之间该怎么继续呢。
她忽然仰起头,怔怔地望着他。
谢珏感受到她的目光,垂下眼,长指抚着她的发,“怎么了?”
“没有。”云泠停了会儿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你师父的事处理得如何?”他见她神色有些怔,便问道。
云泠答:“已经都弄好了,给师父立了衣冠冢,以前泼在他身上的脏水也澄清了。”
“嗯。”他应了一声,松开她,“那在那边遇到什么事?”
云泠也没想瞒他,“除了师父的事,我确实还意外得到了一个关于我身世的线索。”
说着便把那个平安符可能出自林氏的事说给了他听。
“林氏?”
听到这个姓氏谢珏眉头皱了皱,感觉在哪里似曾听过。而且并不是在云泽。只是一时半会,脑海中千头万绪,无从记起。
谢珏重新把她抱进怀里,“罢了,孤会让人去给你打听查清楚。”
她的身世,她既然想去找回,他必然会全力助她。平民也好贵女也罢,他都不在意。
“不管什么身份,你都只能是孤的。”
云泠闻言脸上轻轻皱了皱,忍不住道,“殿下总是这样强势。可我就是我,不是谁的。”
慢慢别过了脸去。
她是人,不是物件,哪里就是他的了。
谢珏见她抿着唇,弯弯的秀眉也浅浅蹙着,啧了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抚着她的脸颊,力道并不重,只静静地望着她脸上的神情,薄唇扯出一个弧度,“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时时刻刻都敢反驳孤。”
云泠闷声道,“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谢珏停了一会儿,眉头皱了皱,吐出一口气,将她的脸转回来,“好了,孤――”
话没完,眼神突然一凛,抱着她的腰飞快往旁边转了过去,下一刻一支飞来的利箭险险擦过然后重重地钉进了门框。
屋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许多黑衣蒙面的刺客。
反应机敏的锦衣卫下一刻就冲了进来,领头的飞鹰道,“殿下,没事吧。”
谢珏冷声道,“无事。”
“他们是来找死的。”
要不是裴远还在泽州大牢,这些刺客根本就不能靠近这里。
即便如此,驿馆里有众多武功高强的锦衣卫暗卫,这些刺客的武功也伤不了他分毫,不是来找死的又是什么。
云泠被他抱在怀里,这种场面她经历过不少次了,情绪还算平稳,只是奇怪,“怎么会有刺客?”
云泽的布政使都已经被捉拿归案了,怎么无端端会冲出这些刺客?
“抓住审问便知。”
谢珏一声令下,锦衣卫便冲了上去,与那群黑衣刺客交手起来。
屋檐上打的天昏地暗,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这群刺客死伤大半。
只剩下寥寥几个领头之人被锦衣卫羁押过来。
飞鹰厉声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刺杀殿下,要么是叛党,要么是云泽布政使的势力。
但实在来的蹊跷。
云泽布政使已经被抓了,怎么可能派出刺客,难不成是同党来救他?
可这实在不像。
只见那刺客头领双手被押跪在地上动弹不得,低着头恨声说,“被你们抓住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