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不过是有点不认路而已,不至于需要过度关心。
但有些人可能在担心其他的问题。
“没事,不用管我,”何慕说,“叫到你们就进去,随便点,我指定回来给你们结账。”
有人见她明白了众目睽睽下隐藏的意蕴,笑得开怀,继而再次起哄:“何总监万岁!”
接连有人附和。
她不适应公共场合的追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公共场合,大家低调点。”
众人气焰立刻压了下来。
李佳好似还是不放心,走到她身边:“何总监,您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下去的扶梯,这附近是严州老城区,烟火气足,逛着也挺有意思的,等下你在附近逛完,找不回来的路的时候,直接打电话给我,我下来接您。”
何慕看着李佳稚嫩的小圆脸和黑亮的大眼睛,一瞬有些无所适从,这姑娘看上去顶多刚大学毕业,倒照顾她照顾的,跟她才是小朋友似的。
她清清嗓子:“谢谢。”
她倒也不是说对这个城市多有兴趣,就是莫名其妙心烦意乱的,加上飞机上密闭空间和气流颠簸令她整个人都是憋闷的,在政府会议室提案时都是硬抗的。
就想出来吹吹风,掸除一下身上的浊气。
此时的严州正在被夜色笼罩,昏黄的路灯将将照亮道路的一部分,显得这里多了些神秘的气息,不过大体上是温馨的,街角总有小店的灯光惹眼,也有悠闲漫步的中年老夫妻和小情侣,骑着赛车穿街而过的少年。
这样慢节奏的生活是今浦没有的。
她看自己被路灯拉长又缩短的影子,隐隐有些感伤。
路过一家水果店时,她被门口摆着的巨大梨子吸引目光,门口坐着的穿着印着某某调料品牌围裙的中年老妇人,即刻接收到了客人到来的信号。
妇人笑盈盈地看她,随手把一颗梨递过来:“姑娘,看看吧,刚下的梨,可甜了。”
“不用。”她摆手。
但妇人手上动作未停,笑着看她:“先看看。”
何慕对于这热情招架无策,发愣着,伸手去接。
微黄的果皮上缀着褐色的小点,外形圆润,个头大得她觉着必须两只手才能拿住。
有压力浅落在手中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个梨的分量,这比她想像中还要重,不由捧紧了些。
她还未想出应对之策。
妇人已经削好手里的梨,用小刀划开一小块递过来了。
“真的不用,谢谢。”何慕再次拒绝。
“姑娘外地人吧?”
她这才意识到妇人说的是方言,语调是有些怪,但几乎不影响理解,都是能听懂的。
她这普通话虽说不算太好,但也是从小说的,家里也一直都用中文对话,发音多少也算标准,和妇人的方音比,确实能一下听出差别。
“嗯。”她轻声答,不回答别人的问话实在不礼貌。
“尝尝我们这本地的梨吧,很甜的,”妇人额前的皱纹在笑意中更明显,像道道沟壑,“尝尝,不要钱的。”
拉锯不下,她伸手去接。
那一瞬,却感受自己肩膀上有巨大的拉力传来,来不及反应,肩膀上挂着的包带已经被拽到滑落,继而迅速脱离了。
“哎呀――”
妇人大叫。
何慕回头的时候,就只能看到电动车远去的影子了,但很快又出现一个黑影,疾风似的从她眼前划过。
“站住!”中气十足且穿透力颇强的男声骤然响起。
她看向那个背影远去的方向,想这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属于谁。
却不敢相信自己下意识的判断。
“抓小偷啊!抓小偷!”妇人的叫喊声惹得邻居都探出头来,路过的行人也聚集开始围观。
何慕惊恐未消,还没从那个瞬间中抽离,身体僵硬着,半晌才感觉到指尖一阵疼痛。
围观的人群都未能捕捉到事件的前情,看着淋在摆放整齐水果上流动的红色液体,和中年妇人和年轻女人手上的血迹发愣。
他们似乎无法从眼前的一幕中,解析出刚刚那一刻发生了什么。
但有明智的人报了警。
挎着男朋友胳膊的女孩缓缓上前递纸巾和创可贴,却又看着那伤口不知所措:“要不去包扎一下吧,前面有诊所。”
何慕应了,但妇人却不愿意,她坚持留下看摊,只是抽了纸巾先将手上的血迹抹净,却总也擦不干净,斑驳的血迹印在手背和手心。
她于心不忍,正要开口规劝。
妇人愧疚地说:“对不起啊,姑娘,伤到你了。你那包,等下警察来了,应该能找找。”
“您跟我们一起去包扎一下吧?”何慕说。
妇人再次拒绝了,她没办法,接过女孩手中的创可贴,道了谢,又递给了妇人。
妇人接的时候仍是弓腰的,何慕也跟着颔首。
她跟着女孩的指引,来到了诊所包扎伤口。
诊所只有一间,空间逼仄,中间用帘子隔开,显得空间更小了,前面放了张刷了白漆的办公桌和条凳,几乎不能容纳更多的东西。
何慕和带她来的女孩,以及女孩的男友都是拘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