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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培训中?心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走廊里的灯只剩一盏,两?侧的教室全都黑漆漆的,早已经?人去室空,只剩觉得情况不对,没进来打扰两?人的前台小妹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叩叩。”翟忍冬曲指轻敲桌面。
前台一个激灵坐起来,揉着眼睛说:“要走了?”
翟忍冬“嗯”一声,说:“今天麻烦了。”
前台:“小事,你不和中?午一样一个人在外面冻着比什么都强。”
落后一截的纪砚清步子顿住。
难怪翟忍冬会那么及时的带着手机出现,她一直就在外面等着。
怕她发现,在大雪纷飞的外面。
纪砚清看着翟忍冬脸侧已经?干涸的血迹,一点点攥紧了手。她仍然脆弱的心脏在被什么拨弄,影影绰绰,隔着薄雾。
雾不重,根本压不住谁的思绪。
所?以当纪砚清看到挂在后视镜上的白色头盔时,立刻清醒肯定地说:“翟忍冬,饭店老板娘让你带我去银行取钱那天,你不是故意先走,跟我过不去,是去给我买头盔了对不对?”
翟忍冬抬腿,跨坐上去说:“我没带过人,没有备用头盔。”
果然……
纪砚清已经?没有什么新词可以用来检讨自己了,对翟忍冬,她带过太多偏见,有声无声道过太多次歉,词汇量已经?耗尽了。她在摩托车油门的轰隆声中?坐上来,抬起手,贴在翟忍冬后心。
翟忍冬的身体微微紧绷。
纪砚清压下手,在她后面说:“有句话,我在决定教阿旺那天就想?说了。”
翟忍冬记得,纪砚清当时只说到“翟忍冬,你”,后面的话被阿旺母亲打断了。
“什么话?”翟忍冬问。
纪砚清说:“你明明有一副无人能及的好心肠,为什么嘴那么硬?”
被误会不解释,做好事不明说,嘴硬到明明救过黎婧一条命和她的后半辈子,却硬生生快被黎婧忘了。
这种滋味好受吗?
还是人不留名就是这个样子。
纪砚清不懂。她的手贴在翟忍冬后心,等着她的解释。
翟忍冬静了很久,说:“没你想?得那么好。”
……
两?人到藏冬的时候,一楼只开了盏小灯,窝在炉边等她们的黎婧迷迷糊糊起来说:“今天怎么这么晚的?”
翟忍冬:“临时有点事。”
黎婧“哦”一声,问她们要不要吃饭。
翟忍冬说不吃。
纪砚清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翟忍冬走在前面。听到微信声响,她的视线下意识往身后瞥。
纪砚清的脚步声没有断,应该是没看手机。
静默持续到上到三楼。
翟忍冬听到了屏幕解锁的声音,但没有熟悉的清屏声,而是纪砚清越来越慢,直到停止的脚步。
翟忍冬装在口袋里的手握了一下手机,回头说:“早点休息。”
纪砚清没说话,视线定格在自己手里那片亮起的屏幕上。
自从来到这里,她就再?没看过微信,每次开机都是一键清除所?有屏幕通知,不会阅读任何消息。
她最近一次用微信是和翟忍冬加好友,加完没多久就关?机了,一直到今天上午在网吧再?开,然后惯性清屏,始终没有看过微信消息。
现在,她看到了一条来自翟忍冬的。
看日期和时间,是警局,她刚结束问话出来那会儿。
她还以为那一声响又是谁的质问,所?以没看。
今天才知道是翟忍冬。
她说:【春天不远,玩得开心。】
春天有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和希望,开心则是纪砚清此前最望尘莫及的事情,当这二者同?时出现,她感到心脏裂开了一道道口子,不疼,裂的只是一层冰雕泥塑的灰暗外壳,裂开之后有跳动的,柔软的心脏。
纪砚清息屏手机抬头:“着不着急睡觉?”
翟忍冬不明所?以,所?以沉默不语。
纪砚清说:“不着急的话,陪我喝壶酒。你昨晚打的那壶。”
纪砚清走过来开门:“和你说说我的故事。”
和你说说我的故事,换个理解是,我打开我心上门让你进来看一看。
这对任何一段关?系来说都是莫大的进步,翟忍冬无法拒绝,跟在纪砚清后面进来,反手关?上门,在门廊里停了会儿,问:“要不要开灯?”
凡是被藏着的故事,里面多少都有点扎人的刺和丑陋的伤,剖开需要勇气。
翟忍冬不确定纪砚清愿不愿让自己看到那个比舞蹈教室里更?真实崩溃的自己。
纪砚清闻言,果然步子一顿,说:“不开。”
翟忍冬应了声,往里走。
纪砚清的房间临街,有很大一面玻璃窗,雪色和灯光一起透进来,能满足最基本视物的条件。
翟忍冬看到纪砚清脱下手套和外套,重新把头发盘上,洗了手,也让翟忍冬去洗,然后裹着披肩,拎着酒壶酒杯在床尾的地毯上坐下。
纪砚清递给翟忍冬一杯酒,说:“先陪我喝一杯。”
翟忍冬接住,看到自己的只有一个底,纪砚清的几乎倒满。
“叮。”
纪砚清晃了晃酒杯,连着几口,将一整杯酒灌入喉咙,之后靠在床尾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