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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合

  沉吝做了个漫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许多与她生命有交集的人短暂地出现又分离。

  她在甜甜的柑橘香气里醒来,习惯性伸手摸到侧边散发着温暖的身体,从腰侧向上游走。

  嗯,看来最近养得不错,稍微丰腴了些…头发也长长了,还带着点卷曲弧度。

  …卷发?!

  沉吝一下子睁开迷朦的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沉佑冷俊的侧颜,竟然是一张稚嫩娇美的少年脸庞。

  季儿?

  她吃惊地瞪着他,脑子里闪过昨晚似梦似幻的情景,失声唤道:“季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沉季被她推了一下,从本不安稳的睡眠中惊醒,杏眼一睁开,就有两行止不住的泪滚落。

  “疼…阿姐,好疼…”

  “哪里疼?”沉吝起身看他,这才发觉两人均赤裸裸的,沉季莹润的肌肤上,似乎还印着深浅交错的红痕。

  “呜呜…腺体…”沉季扭了扭头,鲜血立即从枕头上渗出啦,晕染开一大片,如窗外艳阳下开放的凤凰花。

  沉吝听到这两个字,心里涌上一股不妙的猜想,赶忙将他抱在怀里,垂眸看向后颈。

  Omega原本光洁微凸的腺体此刻血肉模糊,像是被野兽的尖牙啃过,连里面粉色嫩肉都翻了出来,滋滋冒血。肿大的腺体周围早已结了一层血痂,粘连在伤口上,深红发黑,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

  沉吝想到昨晚的模糊记忆,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下,赶忙用光脑呼叫医疗队。

  短短几日之内,沉家养老式待命的医疗队,已经全军出动了两次。

  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各科顶尖医师擦着汗,排队站在悠长昏暗的走廊里,不禁缅怀起刚毅强壮、十几年没召唤过自己的前任族长。

  “什么叫强行二次分化?!”二小姐的嗓音在房间里提了起来,其冷厉严寒比起现任族长,有过之而无不及。

  腺体医学专业最出色的医学博士在门口站着,低眉敛目,不敢向床上嘤嘤啜泣的娇嫩少年送去一丝眼神,唯唯诺诺解释说:“三少爷才初次分化一年,本身还没做好二次分化的准备。大概是…腺体突然被大量Alpha信息素急速注入,穿刺的程度也…比较深,刺激到腺体的承受极限,就过早的二次分化了。”

  沉吝皱着眉仔细回想,昨晚她误以为是沉佑,动作是肆无忌惮了些。但是…具体将尖牙刺得有多深,有没有进行了终身标记的可能,她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对于今后…找伴侣,有没有影响?”长姐的责任心敲打着她的脑壳,她语气一下子冷了下去。

  那白大褂顿时有些腿软,咽了咽口水,迟疑着回答:“这…目前看来这Alpha信息素已经完全融入了三少爷的腺体,再接受其它Alpha信息素,怕是会出现排异反应,严重的话会危及生命。这个排异现象或许是永久的,或许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退,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今生都只认这唯一的Alpha信息素了?”沉吝眸底深沉,在心里骂了自己千万遍禽兽。

  向来慵懒的神色褪去,冷俏面容逼近了一步,视线阴寒得宛如毒蛇吐着红信子,把那医生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呃…理论上…是的。”

  “呜呜…好疼…阿姐…帮帮我…”趴在床上的沉季浑然不觉气氛尴尬,哭唧唧地看向沉吝。

  他是个乖孩子,如果阿姐问了,他当然实话实说,可阿姐也没问起昨晚的事…

  漆黑的杏眸眨了眨,掩下偷腥得逞似的狡黠,乖巧又虚弱地眼泪汪汪。

  沉吝从自责里回过神,看看害怕到屏住呼吸的医生,又看看疼得爬不起来的沉季,生平第一次认识到了窘迫。

  “额,那个谁,先给他处理伤口…止痛。”

  她摆摆手,看见几个护士拿着针线纱布进来,不忍心地扭头准备先出去。

  护士们分工明确,由于腺体是致命位置不能实行麻醉,她们围站在床边伸展双臂,做好随时按住沉季不让他乱动的准备,其中一人弯腰去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走开!不要你碰!”沉季猛地抱紧被子,仿佛受到威胁的小兽般嘶吼起来,死死盯着门口,“阿姐!别走!季儿不要别人!”

  沉吝回头。

  被子包裹的小人肉眼可见地颤抖着,四肢弓起,如果他有耳朵和尾巴的话,这会儿也应该是炸毛直立的战斗状态。

  他这个样子,沉吝也不放心出去了。她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抱住贴过来的小人。

  “那我在这陪着你,让护士们给你缝合好么?”她梳理着膝头汗湿的青黑卷发,口吻如同诱哄一个不愿吃苦药的婴儿。

  怀里的小脑袋想了片刻:“嗯…阿姐抱着我,抱着我就不疼了。”

  “好。”沉吝旁若无人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抬眼示意站在床尾的护士们。

  冰冷的针尖刺伤本已破损的皮肤,在激起鸡皮疙瘩之前,就又快又狠地刺破,凉意立刻变成火辣辣的刺痛。针体眨眼间穿过皮肤,细得几乎透明的线紧随其后,漫长且平均的痛楚开始了。

  沉季的脸色由绯红变为蜡黄再变为苍白,他侧躺在沉吝腿上,额头涌出的细密冷汗染湿了她的裤子,嘴唇不停颤抖,说不出话来,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双眼执着地望向沉吝。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沉吝捧着怀里瞬间湿透了的头颅,内心的懊恼无以复加,眼眶一热,“抱歉,季儿…是我不好,都是阿姐的错。”

  “不,季儿自己愿意的。”沉季没办法摇头,忍着钻心的痛弯起泪眼,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真的不疼了…”

  太阳光影在愈发英俊的侧颊上移了两寸,医疗队把平生所学发挥到极致,以最快速度完成了缝合包扎。

  沉季闭着眼,静静躺在沉吝洗膝头,在缝合过程中已经疼晕了过去。精致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只有嘴唇被自己咬破,几滴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不过好歹熬过去了。

  沉吝长舒一口气,小心地将人安放在床上,与医疗队众人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主人。”流景守在楼梯口,不让无关人等上来,见到她出来,迎了过来。

  自从林安之被废,流景顺理成章地接手了他的职责,照管起沉吝的衣食起居,或许因为年长和阅历丰富,行事更为妥帖沉稳。

  他温顺秀丽地款款而来,如黑夜中等待归人的一盏明灯,柔和且皎洁。

  沉吝瞧着他背后放射状的光晕,轻轻感叹了句:“真是要命…”

  流景走到她身边,仰头凑近耳边,香气怡人:“林安之跑了,大概是昨晚趁守卫们不备。”

  “跑了?”沉吝先是诧异,而后无所谓地摸了摸下巴,“跑了就跑了吧。挖了腺体也算是个废人了,翻不出什么风浪。”

  流景点点头,跟着她上楼,迎面却响起一串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二小姐!”程管家气喘吁吁地往下跑,发福的肚腩颤颤巍巍,差点就一跟头栽下去。

  “又怎么了?”沉吝不耐烦地没好气道。

  “族长,族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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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点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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