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艾瑞尔敏锐察觉到霍尔马吉欧虽然脸上仍然挂着肆意揶揄的笑，碧绿的眼睛里却飞快闪过一丝遗憾。

　　【——就好像我的这句声明打破了他的计划一样。】艾瑞尔控制自己的表情和眼神放空，就像被酒精冲荡过的沙滩一样。

　　背后的加丘反而抛开几秒前狂躁充满破坏力的状态，用带着一点沙哑感觉的嗓子大笑。

　　卡座外面的人笑闹尖叫，靠近舞台那边的观众间掺杂着躁动和最原始的快乐情绪，卡座里的场面却像是被加丘凭空变出的冰一样凝固了几秒。

　　“哗啦”冰块被加丘抛进杯子里，砸出细碎水花。

　　“继续喝啊！”加丘好像冷静下来了，他抓起一杯威士忌塞进艾瑞尔的手里，又冲着霍尔马吉欧摆出颜艺，“霍尔马吉欧你也喝啊！不然坐在这儿开友好交流会吗？”

　　霍尔马吉欧哼笑一声，指出：“加丘你继续制冷的话，那杯酒砸碎杯子拿出来就能当冰棍吃了。”

　　两人间的气氛奇异地缓和下来——又或者发生了其他什么更微妙的变化以至于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

　　加丘、艾瑞尔和霍尔马吉欧凑在一起继续喝酒。

　　*

　　艾瑞尔的攻略目标是迪亚波罗。

　　换句话说，就算艾瑞尔不排斥和其他人建立短暂稳定的关系，在迪亚波罗这个最终也是唯一的目标前，其他啥关系都得给断得干干净净。

　　问题就在这儿。

　　说自己有表演人格也好，说优柔寡断也好，现实里的经验让艾瑞尔明白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

　　开始一段恋爱关系的时候，艾瑞尔的确始于热烈诚挚地钟情，但是相处过程中，即便艾瑞尔看起来再怎么无条件包容自己的情侣，情侣所做的一些踩到艾瑞尔雷点的事儿艾瑞尔全部都看在眼里。表面上没有任何预兆，实际上艾瑞尔已经从“初始分数”上以那些恋人或有意或无意所谓的踩雷点行为为减分依据进行加减运算。当数值降低到底线以下的时候，艾瑞尔会开始设计这段关系的结束。

　　为什么不在恋人第一次踩雷点的时候就提醒恋人呢？

　　因为艾瑞尔对他人几乎不抱有期待——这是一种极其悲观甚至病态的态度。

　　……也可能是出于某种傲慢。

　　艾瑞尔换位思考后得出结论，她不认为人会为了其他人做出改变。

　　所谓的改变，不过是一段时间内为了达到目的进行的伪装。就像是网上隔一段时间就流行起来的“求生欲测试”，以此为梗PO到网上企图寻求共鸣或者他人哈哈一笑的男人或者女人，在艾瑞尔看来不过是用一种看似“恋人至上”实际敷衍糊弄的态度。

　　人是不会因为其他人改变的。

　　艾瑞尔和几任恋人交往的时候只享受对方吸引自己的闪光点，同时像一个满足所有男性幻想的温柔女友一样——他们自得于艾瑞尔的包容和无条件信任，却没有想到看破的艾瑞尔只是因为“没有提出并期待其改变”的必要在心里暗自加分减分。

　　没有进行“猫鼠游戏”“你捉我改下次还敢”的必要，当当初吸引艾瑞尔的闪光点因为其本人不断踩雷造成的减分被抵消的时候，艾瑞尔就会着手设计这段关系的结束。

　　可能是表演型人格，也可能是为了维护自身形象的虚伪。

　　在旁观者看来，这段关系里艾瑞尔是那么包容温柔、人美心善，都怪男方不知珍惜肆意挥霍——虽然的确如此，在没有意识到就被艾瑞尔在心里判了死刑的前任们要是反应过来也许会大声喊冤。

　　艾瑞尔很喜欢开局第一天就巧遇的“失格警察”阿帕基，也很喜欢之后成为伙伴的暗杀组的各位——虽然心眼儿和套路真的多，不过这也是可爱之处。

　　只要没有开启一段彼此互为所有物的恋爱关系，他们的闪光点仍然是闪光点，无可磨灭。

　　所以在普罗修特提出“要是对他没那个意思就趁早说明白吧”的建议时，艾瑞尔全心全意赞同。

　　至于迪亚波罗？

　　从原剧情和其他玩家分享的游戏体验，艾瑞尔深刻了解到在“屑”这条道路上他简直在以170kph速度超速狂奔。

　　——因为对人品没什么期待，反而能专心吸颜了。

　　*

　　里苏特回来的意外的快。

　　“和那位美女相处不愉快吗？”艾瑞尔实在好奇。

　　“那是我的线人。”里苏特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

　　【可是，看起来，就算发生什么桃色事件，那位美女也不会拒绝——甚至喜闻乐见啊？】

　　艾瑞尔尝试和霍尔马吉欧对了一下视线，后者意味不明地笑着回眨眼。

　　【总觉得好像明白了什么，又觉得也许想太多……】

　　艾瑞尔沉吟。

　　“愣着干什么？养鱼啊（划掉）”画风突然东北化的加丘连声催促，艾瑞尔捏起果盘上的一片撒盐青柠扔嘴里，咀嚼几下然后就着伏特加喝下去——这三人酒是越喝越烈，还玩起了毛子那边的喝酒游戏。

　　“里苏特，一起喝啊！”霍尔马吉欧伸手够柠檬的时候冲里苏特发起邀请，后者朝这边挪动一下，也加入进来。

　　明明是在酒吧，这四个人却像是买醉的愣头青只喝酒不找其他乐子，不过四个人酒量都挺好，很快空瓶子把面前的桌面挤满了。

　　旁边的杰拉德和索贝尔仍旧你侬我侬。

　　梅洛尼和伊鲁索在舞池热舞，手上拿着的酒杯晃荡，洒出的酒液或者淋到别人身上，或者洒落地面。酒没喝多少，全给别人或者自己衣服以及地面喝了。

　　普罗修特和贝西则坐在吧台，在热辣女郎的簇拥下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艾瑞尔感觉今夜自己能回据点自己的房间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