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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后我帮夫君金榜题名 第2节

  ――声音的来处还没有变。

  姜婉宁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发出声响的棺木。

  咚,咚,咚……

  敲打声就像催命符,一下下全打在了她心上。

  在又一声敲打声响起后,姜婉宁哇一声哭了出来:“呜呜虽然你不待见我,但我好歹是你过了门的妻子,看在我照顾了你两个月的份上……陆尚你别吓我呜――”

  她边哭边往后退,不小心撞在待客的桌子上,偏她被吓得六神无主,连绕开都不会,只顾着往后挤,半天没挪动地方。

  伴着棺材里响起的敲打声,夜风都变得阴森起来。

  就在姜婉宁几乎要吓昏厥过去时,那棺材里的声音忽然停下了,下一刻,整个棺材板都剧烈抖动起来。

  “!”大惊之下,姜婉宁已经忘记了哭,只剩木讷地呆坐着,一眨不眨地盯住棺材。

  棺材板上下抖动着,从两侧的卡槽中移了出来。

  咣当一声,棺材板被推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草屋里都是死寂的。

  只有棺木里传出的微弱喘息,以及偶尔响起的两声熟悉的闷咳,轻飘飘地传到姜婉宁耳中,威力却毫不亚于夏日惊雷。

  下一刻,一只苍白泛青的手扒上棺材檐,那手慢吞吞地往外挪动着,一直到抓住借力的点,才骤然用力,把棺木里的人拽出来。

  于是,姜婉宁便看见,她那死了两日的病秧子夫君,喘着粗气,一点点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借着昏暗的烛火,她恍惚瞧见了陆尚泛着鬼光的眼睛。

  “……”

  “闹鬼啊!”

  姜婉宁眼泪哗哗往下掉,慌张中磕在桌腿上,她也顾不得疼了,扭头就往外面逃。

  陆尚半个身子都挂在棺木檐上,他实在没了力气,手下一松,放任自己摔出棺材。

  他忍过昏沉,听着耳边的尖叫,一睁眼,却见一个女子四肢并用,慌里慌张地往外爬着。

  好不容易从棺材里爬出来,陆尚可不想再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他重重喘息两声,张口喊道:“站――住――”

  第2章

  姜婉宁自认自己不是个傻子,面对不知是人是鬼的诈尸夫君,她是疯了才会听话停下。

  她匆匆抹去眼泪,不光没站住,反爬得更快了。

  就在她摸上小门即将逃离这诡异灵堂的时候,却听背后传来一声痛苦的□□。

  那个从来只会用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看她的人,正用气声说着:“救救我……”

  姜婉宁的手悬在半空,眼中闪过一瞬的迷茫。

  陆尚说完这两句话,便是彻底失了力,他眼前一阵漆黑,大脑传来阵阵钝痛,就连心肺也跟着凑热闹,一声声的钝咳下,嘴角不断溢出血丝。

  他想全心对抗这具不争气的躯体,却又不受控制地凝神听着耳侧,尤其是在那啜泣声消失后,饶是他再运筹帷幄,也不免产生两分惶恐。

  他本是在埃尔维斯游轮上参加商业聚会,也不知谁负责的安防,放了个携带炸药的疯子上来,轰得一声巨响,正处爆炸中央的陆尚当场就失去了意识。

  虽不知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又如何到了棺材里,刚才的匆匆一瞥,见到的也与他所熟识的东西大有不同,就连身体的感觉跟之前都不一样了。

  但既是有命,他总不想再死一回。

  就在陆尚绞尽脑汁,试图引人过来的时候,已经逃去门口的姜婉宁却撑着门框缓缓站了起来。

  她背对着棺木,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后面的景象。

  她还是怕的,怕得双腿颤个不停,心跳声大得每一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若是可以,她简直想头也不回地逃出去,跑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也不回来。

  但事实上,不说她能不能跑出陆家村,就算真能出去了,她又能逃去哪里呢?

  一个连户籍都没有的犯官之女,到了哪里也是躲躲藏藏,又或者再寻户人家,把自己给嫁出去?

  姜婉宁勾了勾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她睁开眼睛,动作迟缓却坚定地转过身。

  借着烛光,她看到了趴在地上的男人,也不知是不是她耽搁了太久的缘故,刚才还挣扎扑棱的人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脑袋无力地枕在小臂上。

  姜婉宁嫁入陆家三个月,婆母等人暂且不谈,这个曾被她寄予希望的夫君待她同样冷淡。

  陆尚并不待见她。

  这是与他成亲第一晚,姜婉宁就知道的。

  正如她被买来时说的那样,她在陆家的作用只是冲喜,至于陆尚愿不愿意碰她,全看他的意愿。

  反正这三月以来,姜婉宁没上过一次床,有时碰上陆尚发脾气,那是连屋里都待不下去,只能抱着铺盖滚去院子里,院里的古槐便是她的栖息之所。

  就连成婚那日,陆尚一脸厌恶得看着她:“区区罪臣之女,也配嫁与我为妻?”

  姜婉宁自小也是被娇宠长大的,再是落魄,也受不得被一个乡下小秀才指着鼻子骂。

  当她被赶出屋门,听着屋里传来的许多侮辱,簌簌的眼泪打在手背上,留下一道道泥印。

  那时她在想什么来着?

  姜婉宁仰头回忆着,她好像在想……陆尚怎么还没死。

  可是,当陆尚真的死了,她在家里的处境没有改善半分,更是因为没了冲喜作用,时时面临着被卖去窑子里的威胁。

  姜婉宁不错眼珠地盯着陆尚,一直到他胸口的起伏微乎其微,才见她有了动作。

  “陆尚?”姜婉宁擦干净面上的水痕,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她一边走一边呼唤,只是一直到陆尚旁边,也没得到一声回应。

  她也不知是该失望还是庆幸,犹犹豫豫地蹲下去,伸手试图去探陆尚的鼻息。

  就在她的食指即将碰上陆尚的时候,却见那双目紧闭地男人猛地张开眼睛,漆黑的眸子叫她当场愣住,直到被人紧紧箍住手腕,异于常人的冰冷才叫她回神。

  “啊――”姜婉宁吓疯了,拼了命地往后拽。

  却不知陆尚哪来的力气,抓住了便不肯放手,哪怕被拖着动了好几下,落了尸斑的手还是牢牢掐在姜婉宁腕上,一青一白,格外诡异。

  等姜婉宁叫过一轮了,陆尚终于说:“水……”

  “呜呜呜――”

  “我说,水……”

  “呜呜呜――”

  姜婉宁摇着头,努力想听清他说话,但字眼入了耳,只剩下嗡嗡的鸣响。

  按在她手腕上的手指又软又凉,她没碰过死人,活人总是碰过的,而眼下的手指,显然并非正常。

  陆尚无奈地闭了闭眼睛:“你再哭……我就真死了……”

  哭泣声戛然而止,姜婉宁抽噎两声:“你要……”

  “水。”陆尚说完,歪头咳嗽两声,又是吐出一口淤血。

  “水、水……”姜婉宁下意识去找水,抬头瞧见桌上剩下的半壶凉水,她眼前一亮,随及看向自己的手,“我、我去给你拿?”

  陆尚沉默片刻:“你别跑。”

  “我、我不跑。”姜婉宁快速摇头,却还是没忍住往门口看了一眼。

  陆尚如今精力不济,没能瞧见她的蠢蠢欲动,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哑叫他不得不堵上一把,指尖微动,遂将姜婉宁放开。

  就在他手落下的一瞬,姜婉宁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猛一下子就窜到后面去。

  她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尾不受控制地滑下泪痕。

  好在许久的镇定后,她没有再逃,而是颤巍巍地站起来,一步一回头的,一边观察着陆尚,一边挪去桌边取水。

  桌上的水是白日招待客人剩下的,农家小户没有茶,往水里撒上一小把麦粒已经很难得了。

  姜婉宁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将茶壶里的最后半碗水倒进碗里。

  她拿着碗,又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这才重新走回去。

  等她重新蹲在陆尚身边,陆尚刷一下睁开了眼睛,眼中虽有混沌,却没有片刻的迟钝。

  姜婉宁这才明白,这人始终清醒着。

  也亏得她刚才没动歪心思,不然真拿起桌凳往陆尚身上砸……

  姜婉宁面色古怪,仔细评估了一下自己与陆尚的实力差距,这么一比较,竟真的很难说,谁会占了上风。

  陆尚不知姜婉宁复杂的内心活动,半天才轻叹一声:“我以为……你是要渴死我咳咳咳――”

  他的每一声咳嗽都会带出一点血沫儿,面上也愈发苍白。

  姜婉宁抿了抿唇,将碗放在地上,然后慢慢凑近,最后双手捧住了陆尚的脑袋,小心靠在自己双膝上。

  她照顾人的经验并不多,如今心里又存着怕,喂给陆尚的半碗水又洒了一半。

  等陆尚再要,她也只能摇头:“没有水了。”

  陆尚:“……我有家吗?这是哪儿?”

  姜婉宁有些不明白,却还是小声回答:“这是新建的草屋,是……奶奶特意给你搭的灵堂,你、你这样……算是活了吗?”

  “咳咳咳……”陆尚被她逗笑了,开口欲说话,先被呛了两声。

  他虽想了解眼下情况,却实在分不出多余精力,改口说:“送我回家吧,再帮我找个大夫……你可是说过不跑的,你要是跑了,我可就真死了……”

  姜婉宁细细听着,只觉陆尚的声音越来越弱,等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的身子也彻底软倒下去。

  姜婉宁动了动手指:“陆、陆尚?”

  这一回,再没有人给她回应了。

  便是她伸手拍在陆尚脸上,对方也没睁眼,若不是仍能见他胸口起伏,姜婉宁只以为他是又死了过去。

  陆尚说,送他回家,再找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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