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胡子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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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天喜率亲信扈从及那赫雄祁加强给他的东胡健锐一共有四百余人冒死从填平的护门壕冲入城中,并成功的避开给城头礌石滚木的攻击距离,抢占一座院子冲进去负隅顽抗,等待后面的援兵进城来再合兵一举将北城楼夺下。
圣天喜心想着,只要将北城楼夺下,阳信城就算是攻下一半了。
圣天喜没想到的是他们占据这座宅子后,城中守军就从城墙西北角暗门坚决出击,顿时冲溃阳信西北角谷原正准备攻城的大部虏兵、叛兵。就在这里,六七千人狭窄的谷原溃乱一团,除了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跑路外,谁还会想着去接应已经攻进城的他们?
城中守军的迅速也极为迅速,先以一支精锐甲卒将圣天喜部压在三合院宅式的街垒内出不了头,辅兵迅速拿拒马、冲车、铁蒺藜、铁钉板等障碍物封锁北城门与圣天喜部所占街垒之间的通道,并将三合院封死。
圣天喜这时候才有心思观察他们所抢占的三合院的内部,除了坚固的院墙,里面的屋舍都给拆了精光,只剩下一座毫无遮拦的空院子,除了临街的正门,侧门与后宅门都已经给人从外面封死,仿佛是守军准备用来打巷战的街垒,只不过现在是他们给困在这里。
圣天喜这时候只能听到外面冲天震地的喊杀声,并不知道攻城虏兵及新附汉军都已经给冲溃,他与扈从还正积极的做准备,等待城门外大量的新附汉军与东胡健锐冲进来,他便率众杀出去,心想这夺城首功是逃不了的。
等了片刻,不见有后续援兵冲进来,他们给困在院子里,还能看到北城墙头的情形,圣天喜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还没想到城外早就溃不成军。
城头的蝎子弩调转方向,先用泥弹校准距离,四五发各种标准重的泥弹准确无误的投掷到圣天喜部占据的空宅院里,接下来就换上石弹掷射。宅院子里的屋舍都给拆除,除了北面的高墙能提供稍许遮护外,再无遮拦,四百人挤在一座三合院子里,相当的密集,只要给石弹掷中,轻则断骨伤筋,重则命丧当场。白的脑桨、骨膜,殷红的血,惨不忍睹,而临街大门前已经给拒马拉出好几道碍障,拒马之后弓弩手、刀盾手结阵而立。如此情形,不管是圣天喜的扈从亲兵感到崩溃,便是随圣天喜冲进城来的东胡健锐也感到绝望。
他们不清楚为什么后面的援兵没能冲进来,后续兵马没能及时跟上,他们陷入绝境是确凿无疑的。在城头石弹的压制,圣天喜率部众躲到北面高墙脚下临时躲避,但是一堵高墙也遮护不了四百人,谁都不想暴露到石弹的威胁之外,为抢一处藏身之地,甚至大打出手起来,当数十具强弩从南墙墙头出现,圣天喜知道自己丧失一切反抗的资本,弃刀大叫:“降了,降了,江东左军的兄弟们,我们也是给虏贼拿刀架在脖子上给强迫攻城啊,自家兄弟不杀自家兄弟,我们降了……”
有两虏兵冲上来要杀圣天喜,却给圣天喜的扈从挡住,墙头强弩发出数箭,将这两虏兵当场射杀。
林缚站在城头沉默的看着,吩咐道:“杀尽虏兵,许议降!”
“杀尽虏兵,许议降!”传令兵高声传令。
“杀尽虏兵,许议降!”
圣天喜毫无犹豫的从扈从手里接过一把刀,率众返身朝同院子里的虏兵杀去。为了活命,也想戴功赎罪,身先士卒,圣天喜表现得比攻城时还要凶猛,他身边大多数是亲信扈从,要说新附汉军里还有精锐战力的话,那诸将领身边的亲信扈从都还能称得精锐,只因林缚一句“许议降”的话,一同冲进城来的这四百人在空院子里顿时杀成一团,墙头的弓弩手自然是寻机射杀虏兵,使虏兵无法聚团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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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这几百虏兵、叛兵不再成为威胁,林缚便将注意力重新投到城外,城外围城的虏兵、叛兵或溃或退,对阳信已经不形成威胁,林缚使阳信守军在民勇的配合下继续坚守城墙,不放松警惕,将城中精锐都调集到北城待命。
城外的邵武哀兵杀得起性,甚至专门是盯着赵金龙所部叛降浙兵打,城头这边的旗鼓指挥对邵武哀兵的指挥也有些失灵。
林缚也无法对邵武哀兵过分苛责,邵武哀兵对叛降浙兵的滔天恨意甚至强过虏兵,他们敬爱的都尉陆敬严的尸体还停棺在城中,四五千邵武精锐的亡魂还在山东的荒野没有散去,叫他们心中如何不恨?
林缚还不知道周普几时能赶到阳信,他也不能看着邵武哀兵在城外专盯着叛降浙兵打、使虏兵以及叛降的临清兵有从容逃散甚至有组织反击的机会,他只能派周同率晋中兵出战,将手里这最后一支精锐骑兵派出去,以控制西北角朱龙坡谷原战场的节奏与形势。
随林缚南下驰援阳信时,晋中骑兵有三百余,时至今日,减员已不足二百,城里的战马也就剩下二三百匹。换作平时,在拥挤了七八千人的战场上,两百骑兵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在这一刻,周同率二百骑兵从北城门冲出去,对混乱不堪的溃兵来说,无疑是身上多贴了一张催命符,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虏兵在任何地方稍有聚集的势态,城头便直接指挥周同率精骑践踏过去,或者压迫溃兵往那处方向逃散,以乱兵冲溃之。
除此之外,林缚手里的机动战力就是从城头抽调下来的江东左军,城里的江东左军从最初的一千一百多人,也减员到不足八百人。除了两百人由敖沧海率领守在林缚身边外,其他都由宁则臣率领在城下待命。
虽然虏兵对朱龙伏谷原的混乱情形无能为力,但是朱龙伏营寨里,还有三千余虏骑精锐严阵以待,林缚就不能孤注一掷的将宁则臣部也投入朱龙坡谷原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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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济多镝率虏兵主力西撤时,那赫雄祁率一千骑兵殿后,横阵陈于朱龙坡营寨前。虽说那赫雄祁对谷原下的战事无能为力,但也压制守军不敢随意冲出谷原到更开阔的地域追杀溃兵,为逃出谷原狭地的溃兵逃命赢得时间。
在小股虏兵前哨的骚扰纠缠下,周普于拂晓时分率两营江东左军精锐赶到阳信东城外。此时叶济多镝率虏兵主力已经逃远,没有会战的机会,追击也来不及,周普便率部从东城往北城追杀溃兵。
那赫雄祁看到江东左军的援军赶来并立时投入战场,他便纵火点燃朱龙坡上的营寨,率部撤到朱龙河北岸。
点燃的营寨将周围十数里的夜空烧得通红,亮如明昼。营寨突然烧起,使得溃兵更加惊恐的同时,却也让他们避免在黑暗中摔倒或自相残杀,加快了逃命的速度。
那赫雄祁这回学聪明了,他率部撤到朱龙河北岸,不单避免与周普部接触,更与溃兵拉开距离,但就是在北岸游离不走,死死的盯住周普部的侧翼,使周普不敢放开阵形追击溃兵,使得许多虏兵都得以逃脱。
溃兵里十之八九都是叛兵以及给虏兵胁迫随军的民夫,林缚也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心思,传令使周普率部攻上朱龙坡,进占朱龙坡敌营,就地组织投降民夫灭敌营大火,能抢出多少物资是多少,又使宁则臣分兵出击,封堵朱龙坡谷原两翼的出口,促使尚给困在朱龙坡谷原里的千余溃兵投降。
林缚心里很清楚,即使在这时候,他们在能野战的精锐战力上仍然占不到什么优势,与其冒险追击扩大战果,还不如控制住战场势态保住眼前的战果,避免给虏兵打个回马枪。
便是这时候,林缚也忍不住感到身体上泛起一丝丝难以压抑的疲惫,长达四个月的战争这一战也算是到了尾声,他让护卫从城楼里替他搬来一把太师椅,裹着腥红色的大氅坐下来,就安静的坐在城头,看着各部收拾战场,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这一夜天终于是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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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信县尉程唯远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在天黑之前,还以为艰苦卓绝的守城战还要持续好几天,虏兵才会退去,绝没有想到胜利会来得如此容易,就仿佛在邵武军从城墙西北角暗门出击的那一刻,胜局便就彻底的给锁定了。
程唯远心情激动得手脚发软,除了降兵外,城外的虏兵、叛兵都是撤了干净,尸体、器械丢了一地,江东左军也牢牢占据朱龙坡营地,有江东左军在、有林都监,程唯远也完全不怕虏兵有胆量杀个回马枪,大不了再把他娘的打退掉。
鲁王弟、镇国将军元鉴海这几天一直躲在宅子里不敢到城头上来,这时候城里城外都是获胜后的欢呼声,他也知道作为宗室子弟、作为要继承鲁王爵的镇国将军应该要出来露一露脸、慰劳一下守城辛苦、死伤惨重的军民了。他带着侄女元嫣,跟阳信县尉程唯远、知县张晋贤等人一起到北城楼看望守战辛苦的林缚。
元嫣对能再见到胡子叔叔有些心情兴奋,但是出宅子来走到北城,看到长街上、城门洞内外都是死亡与生命消亡的痕迹,悲伤得忍不住想落泪,不明白胡子叔叔怎么能在这样的城头坚持十多天,她不要侍女搀扶,忍不住想早一瞬间看到胡子叔叔,从陡直得吓人的登城道爬上北城楼。
北城楼静谧似无一人,在这静谧里传来清晰的打鼾声,元嫣探出清丽可爱的脑袋看过去,胡子叔叔正坐在北城楼前的太师椅里,身上盖着一件腥红大氅,睡着正熟,打着鼾,周边的护卫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就怕弄出一点动静,惊醒了他们都监大人的美梦……
第53章 枭首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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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缚睁开眼睛,太阳绽出的万丈霞光正耀在他的眼睛,耀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倒没想到这一觉睡了这么多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老高。他眯起眼睛,看到这五彩霞光里有一张清丽而稚嫩的脸蛋,那清澈得仿佛是冬季流过山谷的幽泉的眸子正盯着他看。看着林缚睁开眼睛,这眼睛的主人吓了一跳的闪躲开。
林缚看清是云嫣小郡主,笑道:“原来是嫣郡主!”不知道小丫头何时跑到城楼上来,看她躲开来,打了哈欠,这才看到镇国将军云鉴海、阳信知县张晋贤、县尉程唯远以及敖沧海、周普、宁则臣、周同、耿泉山、陈定邦等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像是等了很久,站起来将大氅交给护卫,给云鉴海、张晋贤、程唯远等人拱手行礼,说道,“我睡了多久?让镇国将军跟诸位大人久候了,我真是该死啊,”又责怪护卫道,“怎么不唤醒我?”
“不怪壮士,都是老夫擅自作主。林大人为守阳信十数日劳苦功高,到今日才有一次安稳觉睡得正香甜,我等怎么忍心惊醒林大人?”张晋贤回礼道。
云鉴海也是满脸堆笑,只要虏兵退去,他心情额外的好,似乎忘却鲁王府数百口人都丧生济南了。他也不拿宗室的架子,他便是对林缚的感观再差,也知道能守住阳信谁才是最大的功臣。要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他也枉为宗室子弟了。
林缚看到周普也到北城楼来,问道:“朱龙坡营寨是谁负责?”
“葛爷在朱龙湾守船,我与赵青山过来,赵青山留在城外,”周普答道,“那赫雄祁比上回狡猾多了,轻易不跟溃兵接触,我们也一直未寻到与之接战的机会,就在一炷香之前,那赫雄祁才率殿后部队离开,要不要追击?”
“江东左军、晋中军、邵武军诸部午前皆到朱龙坡集结休整驻营,做好追击准备……”林缚抬头看了看天,“斥候先行侦察,有重大军情及时回报!等探明情况后,再决定要不要追击吧!”
东虏此战受挫,不可能再硬着头皮继续东进了,林缚手里能用来野战追击的精锐,才两千四五百人。
叶济多镝、那赫雄祁完整退出阳信的骑兵就超过三千人。
叛兵打散之后,很难收拢,除了武官、将领,对于普通士卒来说,能趁乱逃回家的,绝大多数都不会跟着虏兵去苦寒之地的。这也是林缚最后放弃追击,以控制战场为主的主要原因。
昨夜一战,守军也没有能力将谷原狭地里下马披甲而战的虏兵全部包圆,就算不考虑东虏南线派出来的接应部队,叶济多镝、那赫雄祁差不多还能再收拢千余虏兵回去。
阳信被围后,阳信、章丘以西的信道都给封锁,斥候渗透不过去,但在二月初旬,东虏在济南、济河、德州一带的兵力多达四万之众,距阳信也就两百多里。林缚甚至摸不清楚东虏在济阴县的驻兵有多少。
具体情况都一摸黑,林缚吃饱了撑着派兵去追击?
不管想不想追击,追击的势态是要做出来的,至于是否真要追击,也要让守了这么多天城的将卒休整过后、摸清楚西边的动态再作考虑。
林缚看向阳信西北方向的朱龙坡,那赫雄祁到最后一刻才纵火烧营,纵火之后又立即从朱龙坡退出,夜里无风,火势没有串起来,倒是保住三四座营寨,方便江东左军、晋中军、邵武军驻入体整。
“从敌营寨有没有物资抢出来?”林缚问周普。
“幸亏火没有蔓开来,那赫雄祁撤出时也是仓促,好几座营寨从外面看都烧毁了,里面都没有烧透,保存下来的物资不少,粮草也足够供虏兵再围攻阳信十天半个月。”周普说道。
“那就好,”林缚说道,“除军械外,其他物资都交给阳信县接手吧。守城以来,城里的民众也跟我们吃了不少苦头,凡事宁可我们吃些亏,也要先补偿民众,不能让民众吃亏……”又问周同、耿泉山、陈定邦,“你们看这么安排如何?”
“全凭林大人吩咐!”周同、耿泉山、陈定邦异口同声道。
这种军资缴获,地方上几乎没有发言权,元鉴海也只是脸色讪然,张晋贤、程唯远等人代表阳信百姓谢过。
林缚说道:“城中民众皆守城有功,赈济之时,望勿分彼此。”
阳信是小城,城中丁口也就千余人,绝大多数人都是进城避兵祸的流民,其中有阳信籍人,也有很多是燕南逃难来的,林缚额外多吩咐一声,就是担心阳信县在赈济时会额外照顾本地人,外乡人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是当然,阳信县绝不会有失偏心、分彼此,”张晋贤说道,“城外有好些死马,我刚刚跟敖将军讨了上千斤马肉,放到粥锅里一起熬!算是庆功!还没有跟林大人言语一声呢。”
“东虏既然撤兵了,供应可以了放宽一些,不仅今天这一顿加马肉,我看顿顿都可以加马肉啊,吃光为止——这些马肉也无法留存到下个月去。收拾家园,也要大家吃饱饭有力气干活才是,我等会儿还要去跟满城民众道谢,谢他们英勇无畏,助我部守城呢,”林缚说道,“江东左军、晋中军以及邵武军的补给,不需要阳信来承担。另外,现在快马去登州,然后从登州购粮走海到阳信,七八天的时间就应该够了……此外,上城助守的民勇以及有功绩,都要额外给赏,希望阳信能在这两天将名单拟出来,要是缴获的军资不足,我再想办法。之前的承诺总要履行了。”
为了保证能长久的坚守城池,守城时,林缚将全城米粮抓在手里,集中管控,城里的普通民众每日施两顿粥,平均每天每人供粮才四两(四分之一斤),只是保证他们勉强不饿死而已,好些人已经饿得开始出现浮肿。
为了这场守城战,拆房毁屋者不在少数,上城助守的民勇伤亡也超过千人,没有这些民勇,江东左军、晋中军、邵武军不可能在敌军持续七天的攻城中还保持那么强的战斗力,林缚都不能拍拍屁股就走掉。
难民要赈济,要重建家园,守城民勇也要给赏,战死或伤残者都要抚恤,现在虏兵撤围而去,林缚自然要将缴获的物资优先补足给阳信地方。
江东左军、晋中军、邵武军在守城战中伤亡也不少,林缚便是将缴获的物资悉数来补充军队,地方上也没话可说的。毕竟江东左军、晋中军、邵武军是为守卫阳信而战,保证了阳信没有陷入虏手。应该是阳信地方来款酬江东左军、晋中军、邵武军才是,而不是江东左军、晋中军、邵武军反过来拿缴获的物资补贴地方。
张晋贤、程唯远都没有想到林缚会如此体恤地方,一边听着林缚吩咐,一边又是感激又是激动的作揖致谢。
这一战打成这样子,阳信也就比那些给攻破的城池稍好一些。
这次包括济南府、平原府、刑州府、河间府、保定府差不多有五六十县给虏兵攻陷,朝廷即使最终会抚恤,分到阳信头上的抚恤银子也不可能有多少。面对千疮百孔的阳信,没有银子,也很难渡过战后最艰难的时刻。
如今林缚将本该是军队所有的缴获物资都拿来给地方,当真是解决掉阳信最大的一个问题。
张晋贤、程唯远是更深刻的领会到林缚身上体现出来的那种济怀天下的名臣、名将风范。
“还有一事,要请大人决议……”宁则臣说道。
“什么事情?”林缚问道。
宁则臣问道:“是将城外虏兵、叛兵一起割首取级,还是只割虏兵首级,大家一时还难以取舍,还要大人决定。”
“叛兵比虏兵更加的可恨,战后取级记功也是应有之事,有什么不可以?”元鉴海怕林缚心慈手软,抢过来说道。
济南失陷的直接原因就是浙兵叛逃,元鉴海焉能不恨叛兵?
此外,鲁王府侍卫也参与守城,这守城之功,自然也少不了作为宗室子弟的元鉴海一份。首级功是最重要的军功,他们不杀良冒功已经是相当仁义的,难道还有地上首级不捡起来的道理?
林缚看元鉴海插话的态度,心想他们为这个问题或许已经争吵了一番。林缚这时候才想来还没有问具体战果如何,问宁则臣:“昨夜一战,我们毙敌多少?”
“击毙虏兵五百六十七人,叛兵一千四百八十六人,叛兵降一千一百七十一人,民夫降六千余人……”宁则臣说道。
“叛兵击毙者,都卒长以上武官枭首取级;虏兵悉数枭首取级……”林缚不跟元鉴海多解释什么。
叛降者死不足惜,但是林缚不想拿叛降者的头颅来炫耀自己的军功。
临清守军不战而降、浙兵临阵脱逃,叛降后又给虏贼驱使战死在阳信城下,在林缚看来,这不是可以值得炫耀的军功,这是这个民族难以洗刷的耻辱。
再说积功也已经足够了,要这么多人头干什么?
都卒长以上的武官才多少颗头颅,元鉴海见林缚竟然放弃军功不取,心里不解,但也无法说什么。
林缚又跟宁则臣等人说道:“你们把降兵都关押在那里,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