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宜往后退了一步,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
宋砚南面不改色,低下眸子,视线淡淡看着她,口吻亲昵,“刚才怎么不等我?”
沈知宜微蹙了下眉,抬眸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宋砚南薄唇微抿,英挺面庞神色淡淡,仿佛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宋时琛站在一旁表情有些懵,还没太搞清楚什么状况,但他也听见了宋砚南刚才的那句话以及他语气里面的不同寻常的意味。
等等,所以刚才沈知宜在机场等的人是他小叔?
不对,小叔跟沈知宜认识?
什么时候认识的?
而且看起来关系好像还挺不一般的……?
“谢谢宋叔叔。”沈知宜抿唇,从宋砚南手中接过自己的行李箱,转身往楼栋里面走。
宋砚南上前一步,拿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语气平静地开口,“箱子有点重,我送你上电梯。”
沈知宜蹙眉,“不用。”
她伸手想去拿自己的箱子。
宋砚南却已经迈步往前。
沈知宜抿了抿唇,也只好跟了上去。
宋时琛站在车门边,看了看两个人离开的身影,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跟上去。
他往后看了眼宋砚南的车,想到刚才一路上他好几次试图甩掉这车,又想到自己很可能先一步接走了小叔原本要接的人。
还有刚才,宋砚南压根理都没理自己……
宋时琛莫名意识到点什么,忍不住后背一阵发凉,乖乖侯在原地。
沈知宜家楼栋在靠小区里面的位置,确实有一段距离。
宋砚南走在前面,步子很快,像是故意拉开距离。
沈知宜没追上,索性也按照正常速度慢慢走。
等到小区楼下的时候宋砚南正站在她门口的花坛边低头看手机,她的行李箱就放在一遍。
沈知宜脚步顿了顿,迈步上前,“谢谢。”
她伸手去拿自己的行李箱。
宋砚南却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腕,“淘淘,我们谈谈。”
他低眸,漆黑视线锁着她的眼睛。
沈知宜抬起眼睛看他,表情淡淡,“宋叔叔。”她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软平静,但称呼却已经将两人距离拉开,意思明显。
她很浅地弯了下唇角,却没什么笑意,“我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宋砚南立着不动,盯着她看了几秒。
他个子很高,站在她面前时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拢在他身形下,带着一股很强的压迫感。
沈知宜手腕动了动,想挣脱开。
宋砚南怕弄疼她,只往下压了压她的手腕,将人稳住。
“我一开始不知道你是谁。”他直接开口,语气平稳沉静,“餐厅准备见面那一次,我才知道你的身份,我想过告诉你,但太快了,来不及。”
沈知宜听他说完,没有再挣扎,她垂着眸子,树叶影子落在她清冷漂亮的脸上,眼尾处落下的光斑像是一块掉落的蝴蝶翅膀。
“我知道了。”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地开口,没有再说其他。
宋砚南低眸看着她,拧了拧眉,声音压的很低,“还有吗?”
还要再说点什么吗?
沈知宜仰头看着他,很安静,眼睛清亮的跟之前在便利店避雨那次一样,雨水洗过一般的澄澈,她说,“没有。”
挣脱开手腕的桎梏,沈知宜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大步往前。
宋砚南在原地怔了两秒,转身跟上去。
电梯门打开,沈知宜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她没有转头,进门,按上电梯。
门快关上的瞬间,宋砚南跟上来,他刚伸手准备按电梯,忽然手机响了。
门合上,沈知宜的脸消失在眼前。
宋砚南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躁意接通电话。
是医院那边打过来的,一个很重要的手术,让他现在马上过去。
宋砚南看着眼前跳跃的电梯数字符号,俊美冷淡的脸上神情沉了沉,平静地说好。
宋时琛在小区门口一直等着没走。
过了会儿他看见宋砚南的身影从视线里出现,立刻踮起脚朝着他挥了挥手,“小叔!”
宋砚南听见声音,闻声视线往他这边看过来,一贯冷峻疏离的脸上此刻更是面无表情地阴沉。
那目光,叫宋时琛不由得有些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脑抽没走。
宋砚南出来,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他声音没有什么温度。
宋时琛扶了下眼镜,有些讪讪地说,“等你。”
宋砚南皱了下眉,瞥他一眼,眼神询问。
宋时琛说不出来话,他就是有点好奇……
小叔跟沈知宜怎么在一起,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们什么关系?
但他一个都不敢问。
宋砚南赶时间回医院,没空跟他沟通,但显然猜到宋时琛想问什么,他按了下车钥匙,往自己车边过去。
“离沈知宜远点。”
他面不改色,拉开车门,视线看向宋时琛,语气平静地说,
“她是你未来小婶婶。”
说完,车门关上,油门发动,消失在视线里。
宋时琛愣在原地,被刚才那两句话给结结实实地砸晕过去。
小……婶婶?
原地僵硬几分钟后,宋时琛扶了扶眼镜,同手同脚的也上车离开。
――
沈知宜回到家什么也没做。
团子看见她回来立刻跑到她跟前,甩着尾巴围着她直打转。
沈知宜弯腰抱起团子,她现在没有心情陪团子玩,只给她开了一盒罐头。
等团子吃完后,她进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放水。
泡完澡后沈知宜没看时间,也没看手机,直接就回到卧室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不算太好,她做了个梦,又梦见自己刚被送到乌塘的时候。
她小时候性格是很调皮的,即使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但也喜欢到处跑。
刚被送走的时候,沈丛山说是养病。
因为乌塘的空气质量比京北好,那边养人,尤其是女孩子。
沈知宜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被送走了。
老韩脾气古怪,又是典型的嘴硬心软,平常说起话来经常凶巴巴的。
小沈知宜并不喜欢他。
所以在那边待着的时候她经常给韩韵白和沈瑾寒打电话,问他们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也会经常跟他们炫耀一样的告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也有好好注意身体。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会告诉她,用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就会接她回家。
但后来,有时候她电话打过去,那边也没人接。
沈瑾寒上高中了,得准备高考和学习,忙得很。
韩韵白倒是没什么事,但每次电话时间都越来越短。
沈知宜不太明白,就那样在乌塘待了三年。
期间韩韵白来看过她几次,但由于跟老韩关系并不好,她每回来都待不了多久,沈瑾寒也来过,有一次还是在他上学期间翘课过来的,带着沈知宜去了一趟杭市,给她买了很多东西和吃的。
最后走的时候告诉她,沈瑾寒很认真地告诉她想要什么以后都会满足她。
沈知宜那时候已经隐隐有点明白沈丛山送自己到乌塘可能并不是因为养病了,但她还是想回家。
她告诉沈瑾寒,自己什么也不要,能不能带她回家。
沈瑾寒当时的表情很难看,他什么也没说,结完账后,将沈知宜送回了老韩那边。
在乌塘的第三年,沈知宜攒够了钱,趁着老韩出门打麻将,自己收拾了小书包,带上从京北过来那年,韩韵白给她买的洋娃娃,偷偷溜上了回去京北的火车。
一天一夜的时间,好长好长。
沈知宜凭着记忆找到京北的家,她敲开门,家里没有人。
她抱着洋娃娃蹲在门口等了很久。
那天太阳很大,很热,她困得快要睡着了。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韩韵白。
在准备冲上去叫妈妈之前,她看见了韩韵白手里牵着的另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