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啊了一声，又仔细看了宋砚南几眼，表情很满意。
宋砚南视线温和，也朝着人露出个礼貌的笑容，“您好。”
“你好你好。”大妈牵着沈知宜的手，才反应过来，“你外公呢？”
沈知宜往那边人群里面看了眼，“应该是在那边。”
宋砚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地上玩玩具车的的小孩不小心摔了下，大妈立刻去扶小孩。
这会儿那堆人里头才终于有点动静，挤挤嚷嚷着，探出来一个有些干瘦的老头。
老头一身有些旧的中山装，即使上了年纪也能看得出来一双凌厉的鹰眸，五官带着岁月的深隽，手里拿着个保温杯。
似乎是没瞧见沈知宜，他没往这边过来，反而先到便利店门口那个直播的年轻男人那边，对着镜头露了几分钟的脸，然后才慢悠悠过来。
沈知宜早已经看见人，忍不住又开口喊了一声，“老韩。”
老头好像这才注意到她，但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没什么表情波动，反而略微皱眉看向一旁的宋砚南，那眼神带着点毫不客气的打量和，不满。
沈知宜抿唇，转头看向宋砚南，眼神安慰，轻声说，“没事的，别怕。”
宋砚南垂眸看她一眼，略微挑了下眉，轻笑了一声，“嗯。”
他抬眼，看着迎面过来的老头，面不改色地将牵住沈知宜的手，根根抵进指缝，严丝合缝扣紧。
第31章 刮大风
沈知宜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老韩。
老韩的样子跟她走的时候差不多, 就是鬓边白色头发好像又多了不少。
“外公。”
老韩走过来的时候沈知宜还是忍不住开口喊了他一声。
老韩板着个脸，没什么好气的表情，没有去看沈知宜, 目光从刚才审视宋砚南变成转而去盯着两个人牵着的手在看。
沈知宜察觉到老韩的视线也微微怔了怔，抬眸看了宋砚南一眼。
宋砚南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眸光平静地看着对面走过来的老韩，语气平静礼貌地开口，“外公。”
沈知宜愣了下，对宋砚南的称呼微微有些惊讶, 但想了想好像又确实没什么问题。
她抿了下唇, 稍稍回握住宋砚南的手, 也抬眸看向老韩。
老韩脸色冷淡, 理都没理人, 盯着两人牵着的手看了会儿, 眉头蹙的更紧, 抬头看向沈知宜, 凶巴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爹妈又不要你了？往我这扔。”
老韩就这脾气，沈知宜早已经习惯他的嘴硬心软, 只笑着道，“想你了回来看看。”
老韩摸了根烟准备点, 又想到点什么掐掉, 只冷哼一声, “我又没死, 有什么好看的。”
沈知宜抿唇不说话了。
老韩以前手个老烟枪, 沈知宜刚到他这儿的时候他也抽, 直到有一回沈知宜咳嗽的很厉害，老韩大半夜把她送去医院，等医生问诊的时候老韩又习惯性摸出烟来抽，被医生一顿说，老韩才反应过来问题。
自那以后老韩基本再没在沈知宜面前抽过烟，家里也不见烟味。
“哎老韩，淘淘这个男朋友长得可真好看，般配的哦。”刚才的大妈扶起地上的小孩，跟老韩说话。
老韩脸色更臭了几分，冷冰冰道，“般配什么般配。”
他瞥宋砚南一眼，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压根没搭理宋砚南的意思，直接擦过身就走了。
“这倔老头子。”大妈也不恼，只朝着沈知宜笑，“我觉着好得很。”
沈知宜笑了下，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似乎又紧了几分，她仰头，视线跟宋砚南对上。
宋砚南看着她，唇角勾了下，“谢谢您。”
沈知宜眨了下眼睛，看着他笑了笑。
――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院子的大门从里面被关上了。
沈知宜脚步顿了顿，没有马上进门，站在门口，转头看宋砚南，低声问他，
“我外公是不是很凶？”
宋砚南垂眸视线看着她，略微思考了下，“没有。”
沈知宜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下，往大门里面看了眼，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怕他听见？”
宋砚南闻言挑眉，摇了摇头，“不是。”他说完也忍不住轻笑。
屋里院子传来声音。
宋砚南偏头往屋内点了点下巴，牵着沈知宜的手上前敲门。
前两下门没敲开。
沈知宜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
宋砚南神色淡定，面上表情平静，又敲了两下。
还是没人应声。
沈知宜抿唇，低声说，“我来吧。”
宋砚南垂眸看她，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慢条斯理地又扣了扣。
依旧没人应声，停顿几秒钟，屋里传来老韩不耐烦的声音，
“敲什么敲，门又没关！”
沈知宜眼睛亮了下，仰头看宋砚南。
宋砚南低下眸子看她，略微抬眉，伸手推开门。
院子里老韩坐在那张躺椅上，桌边茶没换，他就着凉茶倒了杯，压根没看进来的人。
沈知宜上前叫了声老韩，老韩掀起眼皮没什么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回来到底做什么的？”
沈知宜抿唇，如实开口，“我要结婚了，户口本在您这儿。”
老韩愣了下，手里头的茶杯抖了抖泼出点水，但面上还是那副样子，只冷冷瞥了眼旁边的宋砚南，
“跟这小子？”
沈知宜点头，“嗯，是他。”
宋砚南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沈知宜旁边，牵住她的手，面不改色淡定开口，“外公你好。”
老韩立刻皱眉，“别乱叫。”
宋砚南很轻地笑了一声，淡淡地说，“好，外公。”
沈知宜：“……”
老韩被噎了一下，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沈知宜，面色微微缓和几分，余光打量着宋砚南，口吻挑剔，“你爸妈让你嫁的？还是你自己选的？”
沈知宜抿了下唇，目光澄亮看着老韩，“我自己选的。”
老韩自见到宋砚南开始就紧拧着的眉头松了松，面色很明显的柔和下来几分，看向宋砚南的眼神总算多了几分温度，但语气还是老样子，
“看上他什么了？”
这话是问沈知宜的。
沈知宜仰头看了宋砚南一眼，如实回答，“宋医生他长得好看，对我也很好，跟他在一块我也很开心。”
宋砚南低下眸子看着她，唇角若有似无扬了扬。
老韩喝了口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又瞥了眼宋砚南，“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
沈知宜：“……”
宋砚南面色淡定，垂眸看了眼沈知宜，松开她的手，走上前，拿起老韩旁边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看向桌上的围棋，平静开口，
“外公，我陪您下两盘？”
老韩啧了一声，终于掀起眼皮正眼看了他一眼。
宋砚南面不改色，拉了另一张矮凳在桌边坐下，将桌上的围棋整理好。
沈知宜在旁边怔了怔，看着围棋桌前的两个人，抿了下唇转身先进屋了。
到晚上快天黑的时候老韩才从院子里进屋，面色不太好看，气呼呼的进了自己的卧室。
过了会儿宋砚南也进来了。
沈知宜在客厅沙发坐了一下午，终于看见两个人进屋，忍不住站起身有些担心的看向宋砚南。
宋砚南朝着她笑了下，走上前，开口问她，“晚上想吃点什么？”
沈知宜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到了六七点，该是时候吃晚饭了。
她往老韩卧室那边看了眼，压低声音开口，“你怎么惹他生气了？”
宋砚南低眸看她，略微扬了下眉，思考了下，也压低声音开口，“可能不小心赢了他一下午棋。”
沈知宜微微睁大眼睛，“啊？”
宋砚南极淡地勾了下嘴角，看着她，“很严重吗？”
沈知宜眉毛拧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不知道，难怪他这么生气。”
宋砚南忍住笑，也面色微微严肃起来，视线压着她，“那怎么办？万一外公不让我娶你了。”
沈知宜纠结的咬了下唇，正色看向他，安慰道，“没事，我肯定嫁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表情认真，纤长睫毛在客厅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一闪一闪的。
宋砚南看着她的眼睛，心口动了动。
他觉得自己像卑劣无耻的骗子。
沈知宜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上前走到老韩卧室门口，敲了敲门，“老韩，你晚上想吃什么？宋医生下厨很厉害的。”
屋里没人应声，但隐隐有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