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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大院芭蕾美人[穿书] 第59节

  而周六,学生是只上半天课的,所以陈思雨刚打了饭出来,就看到轩昂站在食堂外,正望着食堂那小山包似的韭菜鸡蛋馅儿大包子流口水。

  她本来只打了五个,看弟弟馋的那样儿,回去又多打了一份,饭盒垒的跟小山包似的,出来先给轩昂打开酸奶,再递包子:“下午你去趟墨水厂,领你的粮票,顺带喊一下苗清,郭大妈和张寡妇,把我的赠票给她们。”

  再把一瓶酸奶郑重其事交给轩昂:“这个是给燕燕的,你可不能偷喝。”

  歌舞团的包子其实远没有陈思雨蒸的香,但轩昂还是一口气下了三个,接过酸奶:“好。”可又问:“咱都不住墨水厂了,你干嘛还对邻居们那么好呀,一瓶酸奶而已,你自己喝了不就完了,非得给燕燕。”

  “你个傻瓜,你帮了人,人自然就会帮你的。”陈思雨得教这孩子做人的道理:“这叫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年头牛奶都是配量,酸奶就更少了,一想燕燕喝到酸奶时的开心,轩昂心里暖暖的,但再想一下姐姐喝不到酸奶,他又有点难过。

  抿了一口,忍着香甜吐了出来:“好酸,难喝死了,我不喝它。”

  陈思雨接过去抿了一口,确实有点酸,但酸奶不正好解了韭菜包子的腻。

  “你不喝我喝,赶紧送票去,我回家睡午觉。”拍了臭弟弟一把,她说。

  轩昂明明可馋酸奶了,但看着姐姐喝的那么香甜,心里很开心,还故意说:“咦,你说话一股奶腥味儿,别对着我说话,臭死了。”

  陈思雨喝一大口,朝弟弟呼了一脸的奶气:“我偏要,哈,熏死你!”

  这回是真腥,一股奶腥,熏的轩昂差点没背过气去。

  男孩想,就他姐这种女孩子,没有男人会要的吧。

  她明明生得那么漂亮,怎么就那么大大咧咧呢。

  而因为胡茵的身世原因,轩昂一家在墨水厂一直是被孤立着的,他也一直认为人都是冷漠的,利已的,所以从不向外寻求帮助。

  但实际上在生活中,大部分人都是特别善良,且愿意帮人的。

  就比如此刻,因为方主任亲自带队,公安们已经从《大公报》和《青年报》的老库房里搜到好几张作家古月的文章原稿了。

  虽然方主任手里本身就有几张胡茵的亲笔,但为防呈上去时说服力不足,他又到了墨水厂,来问邻居们再讨要一点佐证。

  本来他还担心,怕在这儿找不到胡茵的笔墨。

  但一问才知,因为胡家大小姐文彩绯然,帮大家写过好多信,而墨水厂和胡家的合同也是胡茵亲笔写的,众人拾柴火焰高,转眼就找出一大沓来。

  拿上东西,公安们正准备走,高厂长一拍脑壳:“我这儿还有一封废掉的合同,因为胡茵字写得好看,我没舍得扔,要不要拿出来你们也看看?”

  写废的,怎么个废法?

  “快去翻,我们等着。”方主任说。

  而等高厂长翻出来,方主任眼前亮了,因为它上面就签着古月二字,跟报社的底稿一模一样。显然,这是胡茵写笔名写顺手了才写废的。

  这个可太重要了,空院有笔迹鉴定专家,而它,就是直接证据!

  递给公安,方主任说:“这些证据当足以支撑整个推论,向空院呈交吧!”

  墨水厂诸人挺忐忑的,苗清率队问:“主任同志,胡家大小姐没啥事吧?”

  郭大妈拍胸脯:“虽然她是土豪劣绅的出身,但为人特别绵软,我可以站出来担保,她是个鸡都不敢杀的弱女子,不可能干坏事的。”

  方主任深深感慨:“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

  墨水厂诸人被吓了一大跳,心说该不会胡茵是个恶人吧。

  他们倒不怕胡茵恶,反而担心找出来的证据会不会帮倒忙,害了胡茵。

  此刻,全员提心吊胆。

  “她在解放前,可是一员笔为刀,纸为刃的革命作家,古月听说过吗,有解放前的老报纸的话翻出来看看吧,胡茵的文章写的言词激厉,慷慨激昂,透纸三分,而胡茵就是古月,古月,就是胡茵!”

  说完,撇下一众惊掉下巴的职工和家属们,方主任马不停蹄,往空院去了。

  ……

  这边的陈思雨并不知道方主任那边发生的事。

  吃了一肚子韭菜馅儿大包子,她正准备送轩昂上公交车后就回家美美儿睡一觉,有了精力再去加班的。刚起身拍屁股上的灰尘,有人喊:“思雨。”

  姐弟俩回头一看,一小伙骑着二八大本,胸前挂个绿书包。

  这是虞永健,他应该是去空院领他爷和他外公的补贴的。

  今天各个单位都发了餐食补贴,而虞永健家,因为爷爷和外公都是老干部,发的补贴尤其好,陈思雨有一罐秋刀鱼罐头都觉得稀罕的不行了,可虞永健的包里不但有秋刀鱼,还有极为稀有的鱼子酱,两罐儿。

  还有好几罐说不上名字的罐头。

  就酸奶,他都有六瓶。

  从中拿出瓶酸奶示意陈思雨接着,他说:“思雨,能耐了你,听小海说冷峻把你接空院去了,我还听我人说你继母原来特牛逼,捐过飞机。”

  陈思雨本就有酸奶,当然不接他的,只澄清事实:“我只是租了冷梅冷团长家的房子,并不住在空院,还有,我继母不止捐过飞机,她还是个作家。”

  “酸奶接着呀,给你弟弟喝。”虞永健一路踩着自行车,声音一沉:“我吧,今天是特地来向你和你弟弟陈轩昂小同志说对不起的。”

  因为烦这些小将,轩昂在拉姐姐,示意她赶紧走。

  陈思雨却听出点啥来了,凭感觉猜:“虞永健,思想委员会无故不会找人麻烦,当初是不是你放的风,准备上我继母家烧四旧去,才把她给吓死的?”

  看虞永健咬唇,她愈发肯定了:“对不对。”

  其实思想委员会是讲道理的,无故不会去骚扰人。

  而这帮所谓的小将,整天四处提着鞭子找土豪劣绅的麻烦,打四旧。

  当时所谓的,‘思想委员会’要找胡茵麻烦的风应该就是他们放的,然后胡茵被吓坏了,就找冯慧帮忙,结果冯慧骂了她一顿,一个在解放前口诛笔伐,在敌战区化名捐飞机,写文章支持共和的女战士,就绝望于这个世界,继而自裁了。

  虞永健眼憋泪花:“对不起!”

  陈思雨怒了:“你们知道那是我继母,要上门之前为啥不通知我。好了,你现在知道了,我继母在解放前是员革命作家,却被你们给害死了!”

  就算原身再讨厌继母和弟弟,也不会让自己的发小上自家闹事的。

  冯慧是刽子手,虞永健更加是!

  胡茵之死,他们都是罪人。

  虞永健说:“但当时你追上了高大光,不理我们了呀。”又说:“我们听说胡茵以后,本来想去的,但查了一下档案,发现是你的家,我们就没去呀。”

  虽然当时原身巴上了高大光,就不肯再跟这帮混混鬼混了。

  但念在发小之情上,混混们还是选择了不骚扰她的家人。

  “懂什么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吗?”陈思雨手指虞永健的鼻子:“就你这种垃圾玩艺儿还闹革命,你他妈就是个反.革命!”

  “对不起!”虞永健鞠躬。

  这是个冲动的年代,尤其是半大小子们,他们热血,慷慨激昂,自以为自己是在伸张正义,殊不知却在不知不觉中却当了刽子手。

  虞永健解下书包,说:“我特后悔,我也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冲动犯错误了,陈思雨,原谅我吧?”

  又说:“哥们今天领了好东西了,老干部补贴,鱼子酱,送给你赔罪?”

  陈思雨忿忿的说:“我们不需要赔罪,我劝你赶紧去思想委员会坦白从宽吧,你他妈害死了一个革命作家,你是要被枪毙的!”

  “我们就只放了个风声,门都没上,罪不致死吧。”虞永健被吓到了,慌得从包里翻出个东西来:“这些鱼子酱你全拿着,以后我的队伍供你们姐弟差遣,给你们当牛做马,只要你们能原谅我们就行。来思雨,你闻闻……”

  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当街弥漫,陈思雨顿时呕了起来:“呕,这是什么生化武器,好臭!”

  轩昂也被熏的头晕眼花,眼看东西快杵姐姐面前了,一拳头把它挥远。

  虞永健急了:“我是罪该万死,但这是食物,你们不能浪费粮食呀。”

  他要去捡罐头盒子,只觉得脖子一紧,海魂衫被人从后脖子拎了起来,继而一颗头出现在他脑袋上方,白肤细面,寒眉星目。

  要了命了,居然是空院的冷峻,冷大队长!

  轩昂可算见着救命的了:“哥,这人是经常欺负我姐的流氓头子,他……他当街玩屎!”

  那东西太臭,孩子无法形容,只能称之为是屎。

  其实虞永健本来想给陈思雨看鱼子酱的,不小心打开了他的珍藏款美食。

  腌海雀!

  那玩艺儿,滂臭!

  臭到大街上好多人都给熏的流眼泪,避之不及。

  冷峻:“首军院的虞永健,虞国涛老同志的孙子,叶铸老同志的外孙,今年21岁,你在当着女孩子的面玩……”大粪。

  陈思雨惊呆了,冷峻还真记得首军院这帮混混,所有人的名字和信息。

  太臭了,她想说话的,但一张嘴就想呕吐。

  那东西她知道,是跟鲱鱼罐头齐名的恶臭之物,腌海雀。

  当年从苏国援助过来的补给品,腌海雀是大家最讨厌的,所以遗留得多。

  这东西喜欢的人是真喜欢,但讨厌的人也是真讨厌。

  陈思雨就特别讨厌这玩艺儿,闻到了就想打人。

  而这股恶臭,已经引起大家的共愤了:“他妈谁把大粪扔街了了?”

  轩昂两眼怒火,大声说:“是首军院的虞永健!”

  虞永健给冷峻拎着呢,忙解释:“冷队,它不是粪,不信我吃给您看。”

  可路过的人一听,以为他要吃粪呢。

  冷峻一松手,虞永健也不顾脏,把那黑乎乎的东西捧起来舔:“看嘛,这个闻着臭吃着香,好东西呢,我的最爱。”

  有小混混骑自行车经过,惊呼:“那不虞哥嘛”闻闻:“在吃屎?”

  “虞永健也是北城一号人物,年纪轻轻的,啥爱好啊这是。”还有人说。

  ……

  冷峻问陈思雨:“他是不是耍流氓了,要不要我扭送他去公安局?”

  在一瞬间,陈思雨是恨不能扭送,不,应该说直接让公安枪毙虞永健的。

  但正好这时成批的自行车刷啦啦而过,来了一群半大小子,围到了虞永健的周围,而虞永健捧着鱼子酱,毕竟革命子弟,害死了人,他也很惭愧,愧疚,刷的一下低下了头,一副任陈思雨宰割的模样。

  陈思雨可以效仿这些革命子弟们,以怨报怨,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而现在特别流行这种复仇方式,小将们不但斗地主老财,还热衷于挖彼此的黑料,各个团体之间相互倾扎,明争暗斗。

  但是看着这帮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她脑海中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说:“冷队,虞永健同志并没有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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