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刚想问她要不要喝水来着。
他不想让她抽烟,但想到自己也还没戒,好像没什么资格说这话。又看她一张脸现在还泛着红潮,确实是累着了,便起身到衣架处,从口袋烟盒里抽了一支,剩下的扬手扔进垃圾桶里。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戒烟。
孟杳接过烟,咬在嘴里,眼神问他,打火机呢?
江何四下扫一眼,摸摸鼻子,“…好像在外面。”
他弯腰要捡起裤子出去给她拿,听见她说一声“算了”,抬头,看她翻了个身,撑着手肘跪在床上,烟衔在嘴里,倾身去凑床头柜上香薰蜡烛的火。
烛火幽微,照着她的侧脸。
像一只妩媚的猫。
江何看得心痒,没反应过来时,已经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将人拖下来,身体覆上去,抢她嘴里的烟。
孟杳“唔”一声,“…不是说不来了吗!”
“谁叫你要抽烟。”他将她的烟抢走,摁灭在床头柜上。
“所以叫事后烟啊……”孟杳声音打颤。
“那也没办法。”江何扣住她的手,“不用你出力,受着。”
“……”
*
再醒来天光大亮,孟杳半睁开眼,不算清明的视线里江何坐在窗前的躺椅上拿着两根绳逗猫。
子曰被逗急了,喵呜一声,他还拿手指比在唇边,“嘘,妈妈在睡觉。”
孟杳又闭上眼,弯起嘴角笑了。
江何听见笑声,“醒了?”
孟杳在被窝里蛄蛹,好半天才“嗯”一声,然后伸出一只胳膊。
江何会意,将她拉起来。
真正睁开眼,孟杳才看见他拿来逗猫的是两根红绳。
没等她问,江何先说:“吃完早饭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
孟杳笑笑:“拆钟的地方?”
江何:“……”别让他逮到裴澈谈恋爱的时候!
非周末,这座正经名字都没有的寺庙仍然游人如织,都是冲着那据说真月老下凡的钟楼来的。
九十九级台阶,孟杳牵着江何的手缓步而上。
说是钟楼,其实只是一座亭子,里头放了一座据说年头已久的铜钟。每根柱子上都被挂满红绳,连座椅上都有人写“百年好合”。江何环视半天,无从下手,最终盯上了头顶的横梁。
扭头看孟杳,她秒懂,目光向下点了点。
江何笑,自觉地半蹲下身。
孟杳坐在他一侧肩膀上,他搂住她的双腿,稳稳站起来,将她向上举。他的身高绰绰有余,孟杳放松地坐着,视线刚好与亭角飞檐平齐。
她将自己腕上的红绳解下来,低头绑在横梁的镂空上,打了一个又字结。绑完又垂下手拍拍江何的肩,江何换左手搂住她,右手往上伸。
她将他的红绳也解下来,绑在自己的红绳边。两个又字结摆在一起,拼成一个蝴蝶结,孟杳满意极了,还掏出手机来拍照。
江何无奈笑了一声:“你还真是心大啊。”他这么稳稳地扶着,都怕她摔呢。
孟杳笑眯眯:“你又不会让我摔着。”
“行,你说得都对。”
挂完红绳,他俩牵着手慢慢往回走,身旁的情侣愈来愈多。
孟杳好笑地叹了句:“这么看静岚寺好凄凉啊,一个有编制的寺庙,人气还不如一口钟。”又扭头看江何,眨眨眼,“我其实一直有个很好奇的问题。”
“什么?”江何捏捏她的手。
“你在静岚寺写的那些,前几年都是‘平安喜乐’,后来就变成两个字了,只有‘喜乐’。”说到这她有点脸热,换戏谑语气,“你怎么求佛祖还越来越懒了?”
江何回想了一下,低低笑出声来。
是很久以前的心境了,现在想起来,多少觉得中二。
“说嘛。”见他这幅表情,孟杳更好奇了。
江何没好意思看她,牵着她的手继续走脚下的路,“那时候……我觉得我可以永远跟你做朋友,你想谈恋爱我就替你撮合,你如果结婚我一定包最大的红包,你要是有了娃得管我叫舅舅,反正我死不要脸也一辈子在你身边晃悠,至少,能护着你平平安安的。但叫你喜乐我做不到,只能求佛祖了。”
孟杳哑然,良久失笑道:“你好……”她想说“自洽”,又觉得如今这个词说出来太事不关己,因此什么都没说。
江何却好像知道她的意思,摇摇头道:“现在不行了。”
他顿下脚步,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她:“现在你要是跟我分手,我肯定要死要活哭爹喊娘,一哭二闹三上吊,没你我就活不了。”
孟杳回视他,其实并不信,眼里闪过一丝慧黠,“…想看。”
“……”
她也学他挑眉,“要不分一下试试?”
江何向前一步逼近她,“你试试?”
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孟杳缩缩脖子躲了,这可是佛门圣地呢!
台阶已走到低处,她拉着他蹦蹦跳跳地继续往下,牵着的手微微晃着,如同回到情窦初开的年纪。
“我昨天来的路上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诗,你听听。”
“什么?”
“江水碧杳杳,是不是很适合这个季节?”她跳下最后一级台阶,回头看他。
正午的钟声敲响,悠扬回荡,江何笑着看她站在树影楼下的点点阳光里,如同一尾鱼穿行在波光粼粼中。
“适合每个季节。”他回答。
山林里春光正好,这是自由自在的一生。
―正文完―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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