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班回来的晏经纬上楼时恰好听见了母女两的对话,也接茬道:“修明,你那是‘左’/倾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们中国搞建设还分几步走,别说人的性格了,过了性格养成期,那就基本稳定下来了。”
晏修明轻声“嗯”了一声,又向冯青萍说道:“鼎言那边说会统一安排助理,我反正戏份不多,拍戏的那几天,您就不要跟着我忙前忙后了,怪辛苦的。”
她话还没说完,冯青萍摆手道:“不成,你这丫头在待人接物上简直就是白纸一张,外面配的助理哪里有自己的亲妈贴心。”
晏经纬也跟着劝道:“修明,你妈说的在理。这做父母的,为子女忙得乐呵。”
除了强颜欢笑,晏修明不知道自己该做何表情。她模模糊糊地觉得,原来像她一直奉行的做人十分涵养功夫也是有坏处的,那就是别人总会轻易地截断你的话锋,摆出一副“我更高明”“听我的没错”的嘴脸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框架很大,大约三十万+,不属于男女主角待在一个屋子里谈情说爱的故事类型,这种比较“闷”的章节避免不了,在这里给大家说声抱歉。不过等到二女交集多了,故事也就澎湃了~
☆、54窄门
冯青萍最终还是跟着晏修明去了鼎言大厦。不过是苏浙接待的她们。正式签订了合约之后,母女二人被安排在了贵宾室等待参加早上十点在海上皇宫十二楼举行的《舞!舞!舞!》开机仪式。
很快有化妆师过来给晏修明上妆。椭圆形的金属框大镜子里,晏修明看着自己的眉眼在眉粉和眼影的涂抹下变得愈发娇妍,竟然生出一种恍惚的感觉来。她仿佛看见一个黑发过肩,刘海齐眉,穿白色蓬蓬纱裙子的女童隔着玻璃窗向里张望,里面也有一个黑发齐刘海穿白色蓬群的小女孩,正踮着脚尖在挥鞭转。她的幼小的肩头闪烁着光斑。闭了闭眼睛,晏修明强行压住心底的潮涌,任由化妆师给她画眼线。
其实晏修明戏份不重,但身份特别,形象清新,她的本色客串也算是这部电影的重要卖点之一。
因为鼎言易主,《舞!舞!舞!》的导演和演员都变动得厉害。不过也托赖于换了老板,才通过莫傅司的关系,请了国内数一数二的盛桓宣来做导演。鼎言下面原先蠢蠢欲动,打算解约换东家的大小明星这才收了心思,安分了不少。
画完妆的晏修明又一次感受到了焦躁。未知总是可以轻易让人感觉到恐怖。一万个当面对峙的敌人都不如在暗中伺机而动的对手可怕。
门外有持续的敲门声,晏修明捏紧了剧本的边角,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冯青萍开了门,进来的是苏浙。朝这母女二人微微颔首,他笑着说道:“九点半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电梯内,晏修明状若不经意地向苏浙打听道:“苏总监,伍总会出席开机仪式吗?”
苏浙精光流转的桃花眼眨了眨,“她还要讲话,自然是要出席的。”
晏家母女二人是坐的苏浙的捷豹去了海上皇宫。海上皇宫的十二楼最大的牡丹厅今日被晟时包场,里面黑压压的全是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间或有闪光灯的白光倏然一闪。
苏浙和冯青萍二人护着晏修明进了和牡丹厅毗邻的芙蕖厅。盛桓宣和几个主演都在里面,伍媚也在,和盛桓宣聊得正欢。盛桓宣约摸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白色棉麻料子的衬衫,蓝黑色的粗布裤子,黑色的布鞋。浓眉下是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单眼皮眼睛,戴着黑框眼镜,肤色微黑,算不上特别英俊,但气质却叫人忍不住联想起一只孤零零悬垂在树枝上的梨,气味清淡的表皮下是丰美的果肉。伍媚则穿着一条简洁的黑色桑蚕丝齐膝裙,脚上是黑色蕾丝珠片拼贴高跟鞋,不施脂粉,唯一抢眼的是她两条玉藕一般洁白的小臂上各套着一只黑色半透明网纱及肘手套。两人背后的织锦墙壁上挂着一幅清淡的水墨荷花,上面只用隶书写了“芙蕖半放,夜来香澈”八个字。
真像只黑寡妇。在心底对伍媚的装扮评价完毕的苏浙故意清了清嗓子,“伍总,修明小姐来了。”
伍媚这才起了身,盛桓宣也跟着站了起来,坐着时不觉,站起来才发现他有着北方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见他起了身,几个主演也立刻规规矩矩起立。要知道再大牌的演员在盛桓宣面前都会自动变得乖觉和懂事起来,因为只要盛桓宣对某个演员做出一点负面评价,无论你之前如何大红大紫,保管至此之后冷板凳一直坐到死。
“修明小姐、冯女士辛苦了。”伍媚笑得亲切,说完又回头看向盛桓宣:“盛导,晏修明小姐,芭蕾舞公主。她旁边的是她的经纪人,同时也是她的母亲冯青萍女士。”
盛桓宣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冯青萍,风起青萍之末,这可算不得一个好名字。不过场面上他还是客气地寒暄了一下。
瞥了眼墙角的挂钟,伍媚比了个“请”的姿势。一干人又鱼贯而出。
牡丹厅原本闹哄哄的记者见到正主儿都来了,顿时安静了不少,一时间只看见一道道短促的白光此起彼伏,几乎要叫人眼瞎。
晏修明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也在几个人的簇拥下上了台。要知道这种活动,如果不是主旋律电影,宣传部副部长拨冗前来已经算是相当给面子的事了。毕竟数千年的文化积淀,无论戏子外表有多光鲜,终归还是下三流,上不得台面,不信看看当官的和大小明星逢场过戏之后,有几个正正经经娶知名女星回家当太太的?晏经纬作为蔺川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居然肯赏脸,一时间又引得记者一阵狂按快门。
主持人噜苏了几句,赶紧请晏部长讲话。讲话内容自然无外乎打响特色文化品牌,加强精神文明建设,促进文化市场健康发展云云。然而在临近结尾时,晏经纬却突然笑道:“其实我今天来参加这个开机仪式,还有一个原因。我的女儿,晏修明此次也参加了此次电影的拍摄。我还想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站在这儿,向她表示祝贺。这些年看着她在芭蕾的世界里努力求索,也取得了一些成绩,我为她感到骄傲。”
下面立时传来热烈的掌声。晏修明也趁势走到晏经纬的身旁,父女两简单地拥抱了一下,顿时又谋杀了不少菲林。眼角的余光里,晏修明一直在悄悄窥探伍媚的表情。可惜伍媚始终面带微笑,看不出一丝不豫。
晏经纬讲话结束后就轮到伍媚讲话。她原本站在暗处并不十分显眼,然而一旦站到灯光下,她就如同拂拭干净灰尘的钻石,光芒四射。台下的记者一时间议论纷纷,前一阵鼎言被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的外资公司收购之后各种流言甚嚣尘土,然而新掌门始终不曾出面,众人也无可奈何。然而今日甫一露面,竟然是好一朵铿锵玫瑰。
“《舞!舞!舞!》这部影片由鼎言传媒独家出品,影片总投资约8200万人民币,由著名导演盛桓宣执导……”
盛桓宣默默地端详着伍媚,她有一种罕见的镜头感,这是许多演员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的特质。她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当有一只眼睛游离在外注视着自己的言行举止。这世界上从来不缺美人,然而尤物和美女的区别,大概就在于这种灵气了。只可惜她无意于做演员,不然绝对是天生的名角儿。
掌声过后话筒被递到了盛桓宣的手里。牡丹厅立马静了下来,媒体人没有不知道盛桓宣曾经在某个发布会上因为某记者言行无状拂袖而去的故事。
“《舞!舞!舞!》的剧本脱胎于安徒生的童话《红鞋子》,故事简单浅显。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得到了一双红舞鞋,穿上脚后她的舞姿没有人不喝彩的。谁知道跳着跳着竟没法停下脚步,哪怕是精疲力倦,还是得跳。最后不得不将一双脚砍掉。红鞋代表着名与利,一旦上瘾便难以解脱。在《舞!舞!舞!》里也有一个跳舞的女孩,她无意间得到了一双粉珍珠色的芭蕾舞鞋,从此进步神速,少年成名。然而在一次重大比赛之前,那双神奇的舞鞋却被偷了,从而发生了一连串的故事。”盛桓宣发音纯正的北方普通话在大厅里回响。
带有悬疑色彩的文艺片,确实是盛桓宣一贯的风格,没有人能比他更好地平衡文艺和商业了。
依照惯例,导演讲话完毕后是男女主演的讲话,几个主演都是盛桓宣挑的新人,都异常客气地讲了几句就不说了。
在音乐声里,由晏经纬领头,台上的几个人一齐剪彩。伍媚恰好站在晏经纬的左手边。晏经纬拿剪刀时便看见了伍媚右手虎口的小痣,只是由于她戴着半透明的黑纱手套,未能看清楚痣的颜色。即使这样,晏经纬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剪彩之后是摄影机开镜,伍媚和盛桓宣两人一齐摘下了摄像机上的红布。二人对视一笑的镜头又被不少记者敏锐地捕捉到了。
开机仪式到此之后基本结束。鼎言大手笔的招待媒体人士去海上皇宫的自助餐厅用午餐。像这种大企业搞活动,都是媒体求着企业,有相当的企业是连车马费都不肯掏的,更勿用提管饭了。晏修明低头笑了笑,这么会做人,更不像晏夷光了。
成打的香槟、自助小食、时令鲜花,罕见的水果……伍媚看着自助餐厅里神情放松而愉悦的记者们,微微一笑。明日大小媒体上关于今日的报道想必会十分好看。日后打交道也方便许多,惠而不费,何乐不为。
盛桓宣和剧组的成员则被安排在了海上皇宫的包厢里用餐。晏经纬身份特别,没有参加。分座次坐定之后,伍媚慢条斯理地摘了手套。
晏修明心中一阵狂跳,借口用洗手间,暂时离开了包厢,冯青萍自然也跟了过去。用完厕所后,冯青萍觉得肚子不舒服,示意女儿等她片刻。
盥洗池前,晏修明有些神经质地将洗手液在手上反粗揉搓,无数绵密的泡泡涌起,然后又消失。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泡沫,却听见有两个男声在向这个方向飘来。
“颜色霁,刚才你看见陆嘉的女人了吧?”
“骆二,我不是早说过,我在巴黎就看见过她了,连她妈我都见过。”
“伍媚这妖女怎么又混进鼎言去了?”
一声冷哼过后。
“我看鼎言易主十有□和莫傅司和沈陆嘉他们俩脱不了干系。把自己的女人安排坐在那个位置上,也才讲的通。”
“我靠,陆嘉就不怕那妖女把他的钱卷跑了?我看伍媚这妞,就像一道拔丝鲜奶,鲜奶再地道,只怕里面埋了几颗钉啊。陆嘉别被割破嘴就成。”
……
男人的皮鞋声逐渐远去。晏修明将水阀拧到最大,冲净了手上的泡沫,然后对着镜子勾起了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风起青萍之末,所有的源头都来自于母亲职业的失当。
以后打算写一本娱乐圈文,楠竹就是盛导吧。。。最爱大叔了。。。
工作还没做完,泪,更新完了就去写材料。。。
☆、55在我遗忘之前
为了照顾陆若薷的情绪,再加上最近一段日子忙于发展银行投标的事情,沈陆嘉这几日都是宿在家里。一个人睡了近三十年也没觉得如何,可这几晚的孤衾独枕竟十分难熬,此中区别大概也就是“食髓知味”可以解释一二了。
今天是发展银行公布入围事务所名单的日子,早晨盥洗完毕,沈陆嘉步履轻快地下了楼,准备吃早餐。他这几日的反应看在陆若薷眼里,只叫她觉得心中大定,仿佛旁逸斜出的儿子已然弃暗投明改邪归正。
“母亲,早。”沈陆嘉刚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张妈已经贴心地给他端来了清粥小菜和花色包子。
“早。”陆若薷一面说一面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又很巧妙地恰好放在了沈陆嘉每日必看的《财经眼》《金融圈》的上面。
于是沈陆嘉抬手拿报纸时自然而然地看到了《蔺川快报》头版头条上面的红色粗体字《鼎言美女新掌门牵手名导声盛桓宣》,下面还配了图,是伍媚言笑晏晏地和盛桓宣共同开镜的特写。两人微微交汇的眼光像一条小银鱼,哧溜一下便游进了沈陆嘉的心底。他默不作声地扒了几口清粥,然后翻到了详版。
整页版面的关键词不外乎《舞!舞!舞!》、盛桓宣、鼎言新掌门伍媚、晏修明几个,沈陆嘉不动声色地看完之后合上报纸,又拿起了《财经眼》。
陆若薷抿了一口红茶,从眼角的余光里悄悄打量着儿子。眼见着沈陆嘉已经拿起了湿巾,大有揩嘴走人的趋势。陆若薷不轻不重地放下白色描金边的骨瓷杯,开了口:“伍媚跳槽到鼎言了?还一下子做到了一把手的位置?你看看,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哪里是能共度一生的良伴。老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狐媚子我看不用大难就扑棱棱飞走了。”不待儿子接话,她又自顾自地说道:“女人嘛,但凡长得漂亮漂亮一些,总是喜欢做梦,至于漂亮中的漂亮,就像没有脚的金丝鸟,总是喜欢在不同的男人之间飞来飞去,永远不肯停歇下来。她们知道自己一旦停栖下来,就跟一支股票停牌一样,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沈陆嘉翻杂志的动作顿了顿:“她的跳槽是我授意的,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待在一起,影响不好。”
“你说什么?!”陆若薷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也就是她闲暇里常看的话本小说里那句动辄出现的“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可以形容了,她愤怒地指着儿子的鼻子斥道:“你竟然还在和那妖女厮混在一块儿?你居然哄我!
沈陆嘉太阳穴立刻开始嗡嗡地响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给了母亲这样的错觉,难道只是这几晚住在家里?他觉得必须向陆若薷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和稀泥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
“母亲,您是我敬爱的女人,她是我珍爱的女人,您为什么非要让我在你们当中痛苦地抉择?”沈陆嘉起了身,声音沉痛,“顾倾城便是有千般不是,可那一切和伍媚又有什么关系?母亲,我们活在现代社会,而不是武侠小说里。我一点都不觉得我和伍媚的结合该被上升到‘认贼作父’这种高度。”
“你!你――”大概是气不过,陆若薷单薄的肩膀几乎筛糠一般颤抖起来,“你知道什么!顾倾城那个狐狸精,如果她是真爱你爸爸,我打落牙齿和血吞也就认了。不过是因为我得罪了她,那头狐狸精就恃美行凶,我最看重什么她就偏要夺走我的什么。她仗着她的狐媚手段拘住了沈叙,毁掉了我的一生!”陆若薷永远忘不了,那个炎热的有鸣蝉的夏日午后,在京津的花神咖啡馆靠窗的位置上,周围飘着肖斯塔科维奇的协奏曲,她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等沈叙。穿着薄荷绿的真丝连衣裙的顾倾城提着白色的缎面阳伞缓步走向她,微笑着请她离开这个位置,理由是这个位置是她常年坐的。服务生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连连向她道歉,为自己的失责,并且要求自己换一个位置。
陆若薷清楚地记得顾倾城只是那么俏生生地站着,脸上的淡笑一丝未褪,那天潢贵胄一般的神情刺痛了陆若薷同样骄傲自负的一颗心。她记得自己冷笑着让顾倾城拿出她所坐的位置的土地所有权证书。恰好窗外走过一只野狗,它绕着法国梧桐走了几圈,然后跷起后腿撒了一泡尿,于是她又添上了一句:“或者你像窗外那条狗那样撒尿圈地,我就挪位置。”
那个时候,白衣黑裤的沈叙刚好推门进来。顾倾城只是含笑瞥一眼沈叙,便默默地背朝着他们坐在了不远的位置。再然后,她人生的噩梦就再也没有醒来。
“我简直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可是我的好儿子居然要娶她的女儿!沈陆嘉,天底下的女人死绝了吗?你非要娶顾倾城的女儿?顾倾城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你当她一定是看上了你这个人?或许人家只是玩玩而已。”陆若薷冷笑连连。
他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沈陆嘉比谁都要清楚。顾倾城不是好惹的,他的母亲嘴巴上又岂是肯饶人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荒唐的小事,沈陆嘉在心底苦笑。
“今早发展银行公布年终换审的入围事务所名单,我还要赶过去。先走了。”沈陆嘉已经知道母亲和顾倾城积怨太深,而他和伍媚的关系不是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几句话就能让母亲松口接受的。
沈陆嘉回避的态度再次触怒了陆若薷,她愤怒地将手边昂贵的queensberry hunt骨瓷杯朝儿子身上丢过去。沈陆嘉微微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滚烫的红茶。
跨过地上白色的瓷渣,沈陆嘉轻声向系着围裙的张妈说道:“张妈,又要麻烦您清理一下了,仔细别割了手。”说完便提着公事包和西装离开了。
“沈陆嘉,你要是和伍媚结婚,我就登报和你脱离母子关系!”陆若薷恶狠狠地对着儿子的背影喊道。
沈陆嘉只是沉默地坐进他的迈巴赫齐柏林里,又沉默地发动了汽车。他赶到发展银行的四十八层大楼时岑彦赶紧小跑着迎上来,“沈总,摩曼的夏行长他们都已经上去了,我们也赶紧进去吧。”
沈陆嘉点点头,二人一齐进了电梯。
四十二层的会议室里稀稀落落只留下了几个空位置。夏商周主动向沈陆嘉招呼道:“沈总,我这里还有个位置。”
沈陆嘉也没有推辞,谢过之后便坐在了夏商周的旁边。岑彦则自动坐在了沈陆嘉背后的椅子上,坐在夏商周身后的展学谦偷瞄了一眼岑彦,拿出手机偷偷照了照自己的脸孔,暗中在心底评判自己和岑彦这两个金融界大佬的特别助理到底谁更帅一点。
夏商周知道摩曼旗下的摩尔事务所和晟时旗下的永晟事务所定然是会入围的,今日不过是来走个过场,所以相比入围结果的通报他更关心的是伍媚的事情。看早间新闻的时候他正在喝咖啡,结果在屏幕上看见伍媚、晏修明还有晏经纬三人时,他险些把咖啡呛进气管里去。新闻只是浮光掠影地提了提市宣传部部长出席电影开机仪式,至于伍媚的身份并没有提。直到他急急忙忙上网搜信息,才晓得伍媚不知何时从晟时离了职,摇身一变成了鼎言的新掌门。当然,这些都不足以叫他惊讶。
晏家人已经搬迁到蔺川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决计没有想到,伍媚已经和他们见面了。父女三人居然这样吊诡地站在一起,面对着镜头微笑。他忍不住想起伍媚那次在红磨坊和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晏夷光的过去,伍媚已经全都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了”。每当想起这几句话,他都控制不住地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她选择背叛自己的历史,抛弃自己的过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六年未见的晏修明,她的脸上应该也微微动过一些刀子,但是如今只有在她的脸上,他还能看见一些属于晏夷光的曾经。
“不好意思,要各位久等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伴着脚步声响起,是发展银行董事会的主席陈鉴生,后面跟着发展银行的行长和几个副行长。
一干人客套了几句,陈鉴生念出了入围名单,一共五家事务所入围,晟时、摩曼都俱然在列,各家心底大致都有谱,无论中与不中,会议室里始终是一派波澜不惊。陈鉴生摸着啤酒肚笑起来:“这次年终换审的入围名单是由我们董事会审计委员会主持的,但是正式开标时拍板的可就轮不到我们了,是上面派下来的专家组主导的,我们董事会对这次选聘是真真正正没有任何话语权。”他这番话的不过是为着提前撇清责任,免得有事务所跟绿头苍蝇似的直在他们身上动脑筋和做功夫,到时候落选了肉没吃到什么,反而惹出一身腥臊来。
领了正式标书文件之后,沈陆嘉朝夏商周微一颔首便欲离去。不想夏商周直接喊住他,希望借一步说话。
两个人的助理乖觉地拿着文件替自家boss望风去了。沈陆嘉和夏商周两个人则站在走廊的虎尾兰和绿萝之后,他们二人今日穿的都是藏青色带竖纹的青果领西装,白衬衣,铂金袖扣。身材相仿,背后看上去活像兄弟两个。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领带了。沈陆嘉习惯用复古的纯色宽领带,系成温莎结;夏商周则是印花窄版领带,系亚伯特王子结。
“沈总,我想向你了解一下伍媚的情况。”夏商周直奔主题。
沈陆嘉心中立时不悦起来,面上还是淡淡的,语气却不觉硬了一分:“她已经离职,如今在鼎言工作。”
“沈总可否告知我她离职的具体时日。”夏商周想弄清楚请晏修明加盟《舞!舞!舞!》是否来自于伍媚的授意。他只是不希望最后的结局是鱼死网破。
“夏行长对她倒是相当关心。”沈陆嘉勾了勾唇角。
他一直都称呼夷光为“她”,夏商周心中这才警铃大作。他迷了眯眼看住沈陆嘉:“沈总对她似乎也护犊子的紧。”
沈陆嘉淡然一笑:“关心自己的女朋友,想必夏行长可以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男人的战争拉开序幕,女人的战争已经打响。。。
这本其实改叫《战争与战争》。。。
☆、56包法利夫人
晏修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灯,摄影棚里一溜儿的都是长相古怪的灯具,见她似乎看得饶有兴致,正在准备器材的摄影助理笑着将强光灯、卤钨灯、汞灯、荧光灯、钠灯、弧光灯、氙灯逐一指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