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箔纸。”
又中。
谢原背过身,悄悄把两个盒子换了位置,然后随手指一个:“这个?”
岁安拧了拧眉:“这个盒子,不是放这里的呀……”
谢原愣了愣,笑着走向她面前,俯身而下,单手撑在茶案上,另一只手在她鼻子上一刮:“怎么那么聪明呢……”
这一触碰,两人都颤栗一瞬。
岁安脸蛋红扑扑的,眼底酝酿着独有的风情,懵懂,又勾人。
谢原眼神慢慢变了。
他垂眼,看了眼她的鼻子,然后轻轻倾首,吻了一下。
岁安嘤咛一声,过电似的,但并不排斥,而是紧紧盯着他。
谢原继续往下,唇瓣,下巴。
手抚上她的后颈,让她抬起头,吻到脖子。
心中仿佛山洪暴发,谢原眼神一沉,直接将岁安抄底抱起,走向床榻。
岁安在他怀中软成一滩水……
谢原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去了外间,回来时,身上只剩一件单衫。
房中没有灭灯,岁安清清楚楚看到他如何开始,如何耐心引导,如何与她密不可分,她并不拒绝,眼中映着熟悉的景物,欣然接受。
酣畅之间,谢原忽然感觉到,岁安不同了。
她仍然生涩,但不再害怕,谢原知道,不仅仅是因为那酒。
这里不是冰冷幽静的西苑新房,不是喜庆却陌生的谢家宅院,是她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地方。她在最熟悉的地方,和他做最亲密的事。
这一刻,谢原竟觉得,长公主那番阻拦,不止有她说的那些理由。
否则,她不会在今夜送来酒和那物。
那不是刁难,不是考验,也不是搅和。
而是一个母亲,无言且细微的呵护。
酣畅之后,岁安沉沉睡去,谢原披衣下床,处理清洗自己。
回来时,他拿着剪刀和锦袋。
咔嚓一声,两缕青丝剪下,谢原放好剪刀,将两缕头发放进锦袋,最后塞进他们的枕头下。
合衾交杯,结发夫妻。
谢原在岁安额上轻轻一吻,低声道:“别怕,我会陪着你。”
第32章
晨光熹微, 鸟鸣婉转,寂静山间开始灌入新晨生机。
房中安静无声,唯有细腻的呼吸交融,衣裳落了一地, 枕上长发叠缠。
朔月端着水盆站在外面, 眼看日上三竿,温水转凉, 朔月手都酸了, 却忍不住弯唇偷笑, 压都压不下来。
玉藻已经练完剑,悄摸过来, 对着朔月比了个口型:还没起?
朔月朝里看了眼,想着左右要换水, 便拉着玉藻往外走, 隐忍着狂喜:“哪能这么早, 闹了那么久。”
这话让听的人都耳根发热。
玉藻提醒她:“水都凉了, 赶紧换一盆回去, 省得夫人醒了外头没人。”
朔月连连点头, 不同她废话了,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等一早上里面没动静,才走开一会儿,回来时房门都开了。
朔月一咯噔, 快步上前, 却见里面已经有人在服侍。
阿松不仅送了水,还分了冷热。
谢原体热,嫌温热的水洗的不痛快, 岁安却是习惯用温水洗漱。
“放下便出去吧。”谢原从床上坐起来,竟直接打发。
阿松由始至终都垂眸干活,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去的地方不去,闻言矮身一拜:“是。”
退出门外时,阿松碰上一脸揶揄的朔月,略不自然的低头走了。
朔月看着阿松离去的背影,想着里面大概不要人伺候了,转身追上阿松。
“这么怕女郎不要你回谢府啊?”
阿松对着天翻眼,不想说话。
朔月轻轻撞她肩膀:“别见外呀,叫我一声姐姐,但凡你能回谢府,我便罩着你。”
阿松:……
……
谢原打发了阿松,忽觉身边有动静,转头看去,方才还睡着的人已醒了,单手揉着眼看向外头。
谢原拿开她揉眼的手:“看什么?”
岁安:“是阿松吗?”
谢原:“没留意。”
岁安顿了顿,说,“她大约是怕我回谢府时不要她了。”
谢原心中一动,手肘撑着身子朝她侧卧,“那你要还是不要?”
岁安盯着他,不答反问:“那我要还是不要呢?”
谢原:“这是你的人,我随口一问,你反问我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呢?”
不料岁安脑袋一偏,像人醒了脑子还没醒,纯粹话赶话:“那我什么意思呢?”
谢原终是笑了,俯身,声沉:“酒没醒是吧?”
岁安一愣,顿时什么困什么酒都醒了,转身避开谢原坐起来。
谢原对她一向是点到即止的守着分寸,顺手扶了她一把,自己先下了床。
刚坐起来,岁安忽然僵了一下。
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是经历撕裂后,又经一夜缓和,残留下来的异常感。
谈不上疼痛难忍,但总归不适,且随着坐起时的压感增加变得更鲜明。
岁安拧起眉头,手撑着床,身子微微倾斜,重心偏移。
另一边,谢原已经走到盆架边洗漱,对岁安的异常全无察觉。
他洗漱到一半,转身见岁安还保持刚才的姿势坐在床上,随口问:“怎么了?还困?”心想这是北山,她最大,又补了句:“困就再睡会儿。”
再温和体贴的郎君,也难贴进姑娘家的骨子里。
谢原也是初次,自己都毫无章法全凭本能,自然不知那些细微不适,以至于雨点般打来的关怀,全都精准擦过正确答案。
岁安慢吞吞挪到床边,穿鞋起身,因动作轻缓,倒没牵起太多不适。
谢原见她不理,权当起床气,转过头继续往脸上撩水。
斜里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搭上他撩起袖子的胳膊。
谢原动作停顿,睁眼时挂在长睫上的水珠滴答落下,他看向行至身边的妻子,眼神疑惑。
迎着他的眼神,岁安另一只手也搭上来。
突然,她像绞手巾一般,两手抓住他的胳膊猛力一拧!
手臂皮肉瞬间绷紧撕扯,谢原猝不及防的“咝”了一声。
岁安突然放手,眼珠上下一动,飞快打量他一通,转身去到更衣的屏风后。
撕扯过的肌理得以复原,但微微发红的手臂上仍残存不适感。
谢原莫名其妙,看了眼屏风方向,五指张合握了握,好笑的嘀咕:“手劲儿还挺大。”
他转身扯过盆架上的布巾,沾了凉水往微微火辣的手臂上敷了一下,身后,刚刚“作恶”的人悄悄探出头来。
“夫君。”
谢原听到声音,转头看去,只见屏风侧边长了颗脑袋,岁安指了指衣架上的裙衫:“能帮我取来吗?”
谢原瞥她一眼:“不能。”然后转过去,又用湿帕子敷了一遍:“手疼。”
明明是拒绝的话,但半点恼火不悦都没有,分明是玩笑着拿乔。
岁安心头微动,身上那点不适好像也快消了。
正要出去取,谢原忽然转身走到衣架边,顺手捞过她的红色长裙,送过来给她。
岁安看着堵在屏风外的高大身影,偏偏头:“不是手疼?”
谢原:“幸而你只拧了一下,我也只疼了一下。”说完,他把裙子搭到屏风上,岁安被垂下来的裙带扫了脸,伸手拨开,却见谢原已转身出去了。
她捏着裙带,指尖无意识的搅弄,思绪轻荡。
初经人事,又拜谢原所赐,结果这男人一无所知,她不由自主就捉弄了一下,然后立马后悔。
新婚燕尔,小打小闹,多是情趣。可她若以此为始,习惯了同他作嗔作怪,甚至失去分寸,言行举止再无掂量,久而久之,他或许会觉得这不是情趣,而是不敬夫主的折辱。
于是开口试探他的情绪。
不像是因新婚的感情新鲜而耐心迁就,倒像是心血来潮的耍了个嘴皮,但很快,他又找回那份大度稳重。
细细回味,这位外人称道端正清贵的谢大郎君,是有些顽皮风趣在骨子里的。
自相识以来,屡屡可窥。
屏风外一声轻唤,岁安回了神:“阿松?”
阿松去而复返,手里还端了一碗热乎乎的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