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楼找到吴委员,把事情这么一说,吴委员立刻表示了赞成,“这是好事儿啊,这些可都是世界闻名的建筑大师,能请一位到咱们学校来交流,就很不容易了!现在有这么多位要一起过来,确实值得大办特办!”
这要是换成物理界,就相当于把索尔维会议那张照片里的大佬,叫上十来位一起到清华大学开会,这绝对是学术界的一场盛事。
“走,咱们这就去找校长,今天就把事情定下!要准备场地,要做好接待工作,这些工作可都得尽快开始啊!”说着吴委员就准备起身。
“吴老师,您看这次有这么多位大师一起过来,要是只聊我的设计,是不是有些可惜了?咱们要不再多加一个议题,讲讲您的《广义建筑学》?相信他们肯定也非常有兴趣!”吴委员帮了自己这么多,林楼也想投桃报李。
而且吴委员的《广义建筑学》也确实有这个分量,值得专门拿出来和这些大师交流一番,让他们也感受下,中国建筑界可不是只有自己啊。
能在如此多的大师面前宣讲自己的理论,这个建议让吴委员很是动心,但是想想他还是摇头拒绝了林楼,“小楼啊,你这份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些大师都是冲着你来的,我在中间掺和算什么事儿?”
“而且,一次会议有一个核心议题就够了,你的海东博物馆项目,值得拿出来说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没必要再把我的东西加进去,而且我那本书还没有完成呢,还会等完成之后,再和他们交流吧!”拒绝的时候,吴委员其实还是有些遗憾的。
因为他也知道,这些建筑大师平日里都非常忙碌,下次再想把这么多位大师召集到一起,可就不太容易了,但是他依旧选择了拒绝;因为他觉得,这是一次将中国的年轻建筑师推向世界的好机会,自己不应该干扰。
林楼又说了两次,吴委员坚决不同意,说得多了他还有点烦,“好了好了,赶紧去找校长吧,再不去人家就该下班了!”
林楼只好作罢,跟着吴委员一道找到了校长,现在清华的校长是张孝文,五十年代毕业于清华机械制造工程系,初期从事金属材料教学及研究工作,七十年代初开始转攻新型陶瓷材料,去国外交流回国后,先后担任清华化工系的系主任、副校长,前不久才接任校长一职。
张校长主要研究方向是电子陶瓷,包括显微结构特征及研究方法,精细结构与性能关系,电子陶瓷的缺陷化学,复合钙钛矿结构材料的有序无序转变及其对弛豫铁电材料特性的影响等,成果颇丰,在国内外屡获大奖。
他在担任校长期间,主持了清华的教学改革工作,团结师生推动学校在稳定中发展,推行以提高教学质量为中心的各项改革和建设,推进学科结构的拓展,为使高层次人才的培养立足于国内作出重要贡献,大力推动科研工作,高新科技有较大发展,科研项目、经费、成果和获得国家级奖励的数目均有较多增加。
张校长一听说有这种好事,马上答应下来,“我虽然不懂建筑,但是贝大师的名字还是听过的,那几位大师倒是没听过,不过吴老师你这么推崇,想必也是建筑界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些世界一流的建筑师愿意来清华做客,我们当然欢迎!”
“这次交流会究竟该怎么办,你们建筑系拿主意,学校全力配合,不管场地、经费还是人员,你们只要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刚上任就遇到这种好事儿,张校长也挺高兴的,这种世界顶级大师同时出现在清华,确实值得看重。
“哈哈,这下北大又该嫉妒了!”办公室里,有人习惯性地又开始和北大进行对比了,这两个学校之间的较劲可是老传统了。
“要办的热闹一些,不过经费还是尽量节省吧!学校眼下也不宽裕!”林楼劝说道,清华北大每年的经费在全国所有高校里都是名列前茅的,但是由于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的局限,绝对数量依旧无法满足学校发展的需求。
“就算再紧张,这种事情还是要稍微放开一些的,而且别的不说,就你们兄弟俩每年给学校捐的钱,都够办多少次这样的活动了?其它院系要是有意见,让他们也请大师过来啊?只要他们能请来,我们同样支持!”
林楼、林桥给清华捐款的事儿,学生们不知道,这几位领导可是清楚得很,人家每年给学校捐这么多,现在要办活动了,学校怎么好意思小气?
哎,看看人家,既能在学术上搞出大名堂来,还能给学校捐款,要是多来几个像林楼、林桥这样的学生,那咱们学校就厉害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琢磨的人就笑了,这样的学生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看看全国上下,除了他俩,那还有第三个啊?清华有了俩,还能不知足?
有了学校的支持,吴委员马上就开始安排人进行组织筹备工作,其它建筑设计单位和院校听说之后,也赶紧和清华联系,这种和大师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可是太难得了,你们一定要带上我啊!
然而想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把学校最大的礼堂腾出来,那也不够用啊,吴委员只能给每家单位限制名额,同时强调,青年建筑师必须占据一半儿以上。
这种交流学习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他并不想让这次宝贵的机会成为某些人刷资历的舞台,年纪太大的话,学习能力已经跟不上了,远不如让几位年轻的建筑师过来参加,他们未来的道路还长着呢,说不定在交流之后就能得到长远的进步。
经过一番紧张的筹备,贝聿铭、矶崎新、黑川纪章、安藤忠雄、格姆鲍赞巴克、伯纳德-屈米、弗兰克-盖里、扎哈-哈迪德等或是已经功成名就,或是正在成名前夕的建筑大师陆续抵达北京,到香山饭店入住,等待着会议的开始。
到了会议开始那天,整座清华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大礼堂装饰一新,学生们列队欢迎这些大师的到来。
建筑系的学生成了所有人羡慕的对象,因为只要你在建筑系读书,那怕才刚刚大一入学,都有资格进入礼堂,聆听这些大师的言论;而其它院系的学生,就只能选出最优秀的代表进去了,位置还得在建筑系学生的后面。
“哎,要是杨振宁、李政道回国的时候,也能在清华做这样的交流就好了!”物理系的学生长叹道,到了那时候,出风头的就是他们了。
“林桥应该能请得动那几位美国的计算机大师吧?到时候把埃德加-科德、约翰-巴克斯、克劳德-香农都请来,可惜图灵已经去世了啊…….”计算机系的学生也感慨道。
埃德加-科德是是密执安大学哲学博士,ibm公司研究员,被誉为“关系数据库之父“,并因为在数据库管理系统的理论和实践方面的杰出贡献于1981年获图灵奖;20世纪80年代以来,计算机厂商推出的数据库管理系统几乎都支持他的关系模型,数据库领域当前的研究工作大都以他的关系模型为基础。
约翰-巴克斯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同样在ibm工作,1952年,他领导一个小组为国际商业机器公司的初期计算机701设计了快速编码系统,1953年又为704计算机设计出fortran(公式翻译程序)语言,其后又参加了algol(算法语言)语言的设计工作,并且提出了描述algol-60语言语法的表示法,称为巴克斯范式,后为许多其他语言所采用,巴克斯于1977年获图灵奖。
克劳德-香农在麻省理工学院获得硕士和博士学位,1941年进入贝尔实验室工作,他提出了信息熵的概念,为信息论和数字通信奠定了基础。
1948年香农长达数十页的论文“通信的数学理论”成了信息论正式诞生的里程碑,在他的通信数学模型中,清楚地提出信息的度量问题,他把哈特利的公式扩大到概率pi不同的情况,得到了著名的计算信息熵h的公式。
如果计算中的对数log是以2为底的,那么计算出来的信息熵就以比特(bit)为单位。在计算机和通信中广泛使用的字节(byte)、kb、mb、gb等词都是从比特演化而来。
这些都是计算机科学发展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师,他们也盼着能亲自聆听大师的教诲,然而现在,就只能先羡慕建筑系的学生了。
这次的交流会分为两个环节,首先由林楼来讲述他的海东博物馆设计方案,并就建筑界关心的几个问题进行阐述;然后到场的建筑大师和林楼展开公开探讨,就他们关心的问题进行交流,最后还给在场的学生和其他单位的听众留了点提问时间。
交流会正式开始,林楼将这几天赶出来的大幅效果图挂了上去,虽然贝聿铭等人已经在《建筑与都市》、《建筑实录》等期刊杂志上看到过海东省博物馆的效果图,但那上面缩印版效果图的视觉冲击力,远不能同眼前这几张相比。
“‘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上帝’,林先生作品让我再次体验到了曲线之于建筑的美感!”通过这些效果图,扎哈似乎看到了自己探索许久的目标。
这句话是西班牙建筑高迪的名言,通俗来的讲就是,人的眼光是直的,看待任何问题都是以直尺来衡量,而自然界是没有直线的;由于引力,自然界的一切都是曲的,这样一来,人类的看法必然产生错误;上帝(大自然)看待一切则都是用曲线的眼光,这是符合自然界的特点的,而高迪在自己的作品中就运用了大量的曲线。
“我看到了另一种几何形态的美!”贝聿铭钟爱三角形,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林楼作品中呈现出来的美感。
同时他也和扎哈一样,从林楼的作品里看到了自己追求的东西,不同的是扎哈关注的是曲线的应用,而贝聿铭则看到了中国传统建筑与现代建筑的结合!
利用现代建筑的手法模仿土楼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那么如果把现代主义和传统的苏式建筑进行更深入的结合,又会是什么样的效果呢?在香山饭店里,他运用了一些苏式建筑的元素,但是还是太简单了,他并不满足。
“我想知道,他使用了什么计算机程序,才创作出如此奇妙的建筑!”弗兰克-盖里则更关注这一点,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从林楼那儿把软件弄过来。
不同的大师从不同的角度得到了同样的惊讶,他们都为林楼这件作品而倾倒,这件作品给了他们太多太多的启发。
他们全身关注地听着林楼的讲述,后面清华建筑系的师生和其它单位的代表、其它院校的师生,欣赏这件作品的难度就大了不少,他们拼命地集中注意力生怕漏掉一点儿,手上动的飞快,记录下每一个他们觉得重要的词汇。
或许现在还不理解,但是只要记下了,日后能认真研究的话,今天这堂课迟都会为他们带来收获。
讲解结束,又和几位大师交流了一番,彼此交换了看法,然后交流会就进入到最后一个环节,由现场的听众向他们提问。
大家伙儿踊跃地举手,希望能点到自己头上,第一位幸运儿被点了出来,他接过话筒,深呼吸数次缓解紧张情绪。
然后选定了自己的提问对象,他是清华的学生,平日里和林楼交流的机会很多,所以没有找他,而是找到了贝聿铭,“我想请问贝先生,林老师的作品究竟意味着什么?”
贝聿铭想想答道,“记得几年前,同样是在这座礼堂,有学生问我,中国什么时候才能出大师!而这件作品则告诉我,他已经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