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突然被书包边缘的硬物给咯了下。
李萍从网状侧兜中,抽出了一张她也有的银行卡。
上面写着:
【持卡人签名:柯简】
还有一排用铅笔写上去的小字:
【你的生日】
“因为有个人全心全意地待你,甚至有时候忘了自己...”她耳边又响起了这句话。
她懦弱又无能,爱逃避又只会哭,连自己的妈妈也嫌弃她没骨气。可是为什么,这么受人讨厌的自己,也会有人愿意这样对她呢?
李萍在最后一排突然哭得昏天黑地,泣不成声,把旁边乘客吓了一跳。
老奶奶以为她压力大,直劝道:“哎哟,姑娘,是考试没考好还是咋滴啊?哭这么凶,你看你都是溪楠中学的学生了,已经比很多学生强太多啦!别哭了啊――”
李萍直摇头,“不是...不是了...”
她断断续续地哭了全程,冬风一吹,起皱的脸紧绷又刺痛。
她最后借了老奶奶的手机,按照着一张纸条上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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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寒柯收到短信的时候有些诧异。
一个陌生号码,给自己发的:
【对不起,如果不算晚,请帮帮我,谢谢你。李萍。】
宁寒柯扬了扬眉,朝另一个id叫江上清风游的人发消息。
august:【成了】
江上清风游:【什么成了?】
august:【元旦回来等着看】
august:【对了,为了买那几碗拉面,我书包里都被泼了油,你说怎么办?】
江上清风游:【...要不等周一回校拿来我给您洗?大善人您辛苦了。[鞠躬]】
宁寒柯轻啧了声,笑着把手机搁到了一旁。
之前,他单独找了下那个叫李萍的女生。
对方显然也是认识自己的,在他三言两语说明来意后沉默了下来。
宁寒柯道,柯简手里还存有可以证明王艳欺负她的录音,她备份了,不仅如此,还有一系列就诊记录、开药证明等证据,为的就是等她哪天想通时,以做不备之需。
他道,如果她是怕惹麻烦的话,他可以帮她兜底,绝对不会让校方或王艳再找上她。
要是她转学后有一天想明白了,就跟自己说。
李萍只问了他一句,为什么帮自己。
宁寒柯垂睫思索了片刻,回道:“因为有个人全心全意地待你,甚至有时候忘了自己。”
-
周一清晨,新一年的开端,溪楠中学正热烈举办升旗仪式的时候,有一个保安突然朝升旗台这边赶来。
“刘校长,秦老师,我们学校外面突然围了好多记者,说要采访什么校园霸凌事件,我们先拦着没让进,你们快去看看吧。”
几个老师急匆匆地赶到校门口,被一阵阵的闪光灯给刺了眼。
“您就是刘校长吧?听说你们学校有恶性校园霸凌事件,但霸凌者没被处罚,反而受害人被转学了,请问是真的吗?”
“请问,有传闻你们校方为了将事情压下来,还威逼利诱受害人,用补助金封住学生的嘴,请问是否属实?”
“请问一向以良好校风出名的溪楠中学,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恶性.事件?老师们的处理依据在哪里呢?请正面回答――”
“......”
话筒、灯光、不断的提问让这一群体面惯了的老师一下子也慌了神。最后,刘校长婉拒了所有记者的邀请,重复了两遍“我们会立即处理,请稍加等待”后,黑着脸集齐了老师紧急开了个会。
“啪。”刘校长将手机上扔在桌上,一则《惊!百年名校,为了声誉,竟公然捂嘴被霸凌学生》的加热帖子在屏幕中央。
“秦老师,你说说吧,我不在学校的时候,你是怎么处理的这件事?”刘校长脸色阴沉,盯着斜对面的人。
秦老师拿起手机,点开热帖,先是看了大概的事件描述,往后滑,是一条条的证据证明,从录音,到学校就诊记录,开药证明,到最后的补助金名额单。
隐私信息被打了码,只能看得出是一个姓李的学生。
而最后,帖子主人仿佛辞泪俱下地控诉:
【一个被校园霸凌的学生得不到任何学校的帮助,反因利益问题被捂嘴被抹去痕迹。
试问,这就是溪某中学百年名校的教育理念吗?
试问,这就是我们学生和家长信任与托付的学习圣地吗?
试问,受害人在阴影下长大而那些位居高位的领导真的能安心升官发财吗?】
【我们不是李某。但安静下去,我们都是李某。】
秦老师结结巴巴,擦了擦额头的汗,进行了一段勉强解释后,被刘校长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几分钟后,刘校长回来,脸色更加难看:“不用说了,市教育局已经派人来彻查此事,等着处理吧。”
秦老师和五班班主任一起重重地瘫坐在了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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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简和宁寒柯与周围人凑在一起看着学校告示栏上新贴的通告。
通告先是通报了下12月17日学校发生的恶性校园霸凌事件,又介绍到几位老师的解决方式,最后进行了综合评价与处理。
【王艳同学行为恶劣,严重违反我校校规,给予开除学籍处理,行为记入个人档案。】
【秦明君、吴宇南等相关责任人员处理不当,有违师德,给予降低岗位等级处分,调离教师岗位,并给予党内警告处分。】
而李萍那一周收到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文渠发给她的照片。
另一条,是柯简发的信息――
宝宝,好好读书,以后我们高处相见。
作者有话说:
终于把这个事件收了尾。
某作者自己写的也挺难受的。
这个假期几乎没断更过,但是某柿现在的学业比较繁重,作业也很多,没有了像国庆节一样大把大把空闲的时间,很难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日更。所以暂定隔日更,大概一周4~5更的样子。
抱歉抱歉,
谢谢你们看我写的文字。
第34章 坏骨
溪城遭遇了近十年来最强的冷空气, 自昨夜到白天,整个城市被阵风八级左右的朔风给刮得左右颠倒。
所有人都裹紧了自己的棉服,在冷风艰难行步, 脖子紧紧缩进领口中。
柯简听食堂阿姨闲聊, 说天气预报说今天气温会降到零度以下,甚至有可能下雪。
她有些新奇, 毕竟溪城已经连着好多年没下过雪了。记忆里,还是五六年前的一个早晨, 文渠来找她, 说外面下大雪了。
所谓大雪,其实也不过是薄薄一层能积有一截拇指长罢了。但柯简当时贪睡,醒来时已经快十点了, 雪层在光照下一点点的融化, 变成一团团的冰渣子和细小的水流。
她当时很遗憾, 这些年,也再没见过真正的下雪。
听着阿姨的话,柯简的心情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给捕获了。
12班的同学都在安静地俯首学习, 刚结束的月考并不是终点, 十天后的期末考试才是。所有老师的教学进度已经完成, 除了不断地发卷子与课堂小测,好像也没什么特殊安排了。
柯简做了一天的题, 有点儿头昏脑涨。老师们都不在, 任由他们自己安排, 毕竟他们也不是需要监视着才会学习的初中生了。
教室里的所有窗户及门都紧闭着,高浓度的二氧化碳, 没有杂音的安静环境, 同一位置长时间的端坐, 都让人愈发想要昏睡。
柯简觉得自己的头脑都有些不太新鲜了。她想起来,下节课,就是棋牌社的最后一次活动。
说来果然如当初所想,大家都只是图一时新鲜,参加个三四次就丧失了兴趣。反正社团又没有什么强制力,连老师们都会暗暗鼓吹着同学们抓紧时间学习,不要浪费在没用的事情上。
柯简决定善始善终,还是跟之前一样去了艺术楼。
路上,风割着她裸露出来的皮肤,冻成青紫的颜色。柯简醒了醒鼻子,被冻得有些倒吸气,她将驼色针织围巾拉得更紧了些。
宁寒柯出去接了个水,回来旁边人就不见了,只是抽屉边缘还卷着一本书,有一句什么“他以无与伦比的雄辩毫不留情地锯断了自己坐着的树枝。”
“……”他看见这种文字就头痛。
宁寒柯一边喝水,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黑板最右侧值日生写的课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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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简走到了艺术楼,她轻轻地推开了后门。
齐溪语坐在第一排,面前搁着一堆棋,一个人安静地拿着本练习题在刷。
“哟,”他听到声响,转过背来,有些惊喜,“居然还有人来。”
柯简踱步走到了第一排,在他隔了个座位的旁边坐下。
“社长,没人了你为什么还没走?”柯简问。
“你这不是来了?而且,在这学习跟教室一样,这里还更安静些。”齐溪语道,兴冲冲地拿起一盒象棋,在他们面前摆开。
“来来来,女士优先。”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又拉开了前门,只是腿刚迈进,身后的风就猛地帮他掩上了门。
宁寒柯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领,风吹得他脸色有些僵,原本利落的五官线条更加冷峻了。他不觉尴尬,反而抬睫问道:“看我干嘛?今天不下棋?”
齐溪语:“...不是,我没想到居然还来了两个。”
作为师兄,还是一社之长,谦让的品格还是有的。齐溪语主动招呼着宁寒柯,让他坐自己的位置,让柯简和他先来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