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样心意最好。”赖云烟点头道,“我都忘了,所幸还有你们帮我记着。”
见小姐肯定,杏雨抿嘴一笑,视线重回绣帕。
梨花也规矩了下来,乖乖地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走绣针,想偷师一二。
赖云烟看着她们,心里叹了口气。
送走她们后,她怕是会孤单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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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回来了。”
奴才们一路高声叫着,赖云烟笑着走入了府,问身边家中的大管家道,“大管家,父亲今日可在府中?”
“未在,尚还在都堂办公,但大公子在府中。”
“哥哥在?”赖云烟便笑了起来,道,“这下可好,有跟我说话的人了。”
“大小姐……”大管家又弯了下腰,请她前行。
赖云烟朝他轻颔了下首,小步往前走着。
赖府占地大,他们兄妹的房屋都在正院,还好离府门不远,无须走太长的时间。
她的屋子院子,她兄长也为她保留着,定时让下人打扫。
前世如此,这世也一样。
一个人被人重视与否,是从小细节就可以看出来的,上世赖云烟大半腔心思都放在了魏府上面,才忽略了兄长的很多事。
他的为难处,他的辛苦,他对她的爱护,等等都被她忽略得不少。
赖云烟走在自家的府中,看着花园里的鲜花朵朵,拱桥下的流水潺潺,那心慢慢安然了下来。
也许重来一世也并不是那般的坏,有些缺撼,也是可以弥补的。
上半生的孤军奋战,父亲的不喜,姨娘的暗害,在朝廷的压力,让她兄长成为了一个终生阴郁的人,脸上鲜少见笑容,后来便是她故意耍宝逗他,撒娇取好,也难讨来他的几个笑容,为此,连他的夫人都害怕他,不愿意跟他多相处。
而苏七姑娘看着文弱,但赖云烟却有些看得出来,她是个胆大的。
也许这一世,兄长得了好亲家不说,也会得个不怕他的好妻子。
“哥哥,哥哥,”还没走到正院,刚过一道拱桥,就要转过前面一道弯道入另一道拱桥时,赖云烟就看到了迎面朝她而来的赖震严,她连忙扬声带笑叫了一声,“你来接我了?”
这时,赖震严身后的转角处走出一人,赖云烟看清后面的人后,笑容差一点就僵掉。
这魏瑾泓怎么来了?
“大路不走,怎地走小路?”赖震严大步走了过来,嘴里道。
“小路快嘛。”赖云烟镇定了一下,嘴里笑容不减地与兄长答道,这时她又朝后面的魏瑾泓笑嘻嘻地道,“夫君你也来了啊?怎地不等等我,还快我一步呢,真是要不得。”
赖震严这时已走到她的身边,闻此言扬手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怎么说话的?”
“哥哥。”赖云烟朝他叫。
“规矩点。”见她还撒娇,赖震严朝她瞪了下眼。
赖云烟见状握嘴笑了一下,朝已走过来的魏瑾泓福腰,笑道,“妾身给魏大人请安,魏大人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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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泓朝她一笑,扶了她起来。
“哥。”赖云烟朝他又一笑,走回到了赖震严身边,叫他道。
“走吧,送你回院。”
“哎。”
三人走了一段路,上了拱桥,赖云烟探头往下看了看,回过头朝赖震严说,“小溪里的鱼怎地不见了?”
“没出来罢。”赖震严也往下看了看,“稍会要看,让丫环拿点鱼饵来。”
“嗯。”赖云烟笑着挽着他的手臂,朝他道,“府中的事都备好了?”
“嗯。”
赖震严回头,朝管家道,“赖光叔。”
“是。”管家忙上前。
“呆会小姐闲了,你把事与她报一下,有什么事就听她的。”
“是。”
“有事就先忙去罢。”
“是。”
管家要退下时,赖云烟突然猛拍下头,道,“看我这记性。”
这时她朝杏雨招手,“点心可在包袱里?”
“在。”
“给管家。”
“是。”
“赖光叔,带了些点心来,你给你小儿吃去。”
“这怎么可以?”管家忙弯腰。
“拿着罢。”赖云烟摇头,跟着兄长的步子往前去了。
赖震严带了她几步,朝身边笑而不语的魏瑾泓道,“她在府中可还是这般任性?”
“未曾。”魏瑾泓微笑道。
这下换赖云烟笑而不语了。
“院子我让人收拾好了,你这几日就跟瑾泓暂歇在这。”
“夫君也歇在这?”赖云烟讶异,眼睛看向魏瑾泓。
魏瑾泓颔首,“震严兄因工部的一些事,需进翰林院,我这几日与他一道。”
赖震严闻言露齿一笑,伸出手轻敲了赖云烟的脑袋一记,“从小任性顽劣,可是让你嫁对了夫君,莫要荒唐。”
“是。”赖云烟笑着应了一声。
想来,她在府中吹竹弄笙的事,她兄长知晓了,魏母肯定也会知晓。
如此便好,一步一步的,魏母总会有爆发的一天。
到那一天,她再推几手,也就离被休之日不远了。
不能跟魏瑾泓正面对着来,这旁侧敲击的,也挺好玩的。
他想留她替他卖命,可这天下不是魏大人的,更不是他想如何就可如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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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兄长成婚之日只有七天了,赖云烟坐镇前院,一反常态,插手起了赖府府中的事。
宋姨娘来报了两次事,都是主院的布置之事,赖云烟闻信之后就去了兄长的主院查看,从里到外,换了一大批东西。
第二日,新送上的一批玉瓷被赖云烟打回,她叫了京中最大掌柜过来,另要了一批昂贵非凡的,比之原订的那批高了好几个档次,连夜摆上。
当晚,赖游回府后,叫了赖云烟过去。
魏瑾泓这时也回来了,赖游派人过来叫赖云烟过去时,他正在院中,来请人的下人退出门后,他眼神沉静地看向赖云烟。
赖云烟朝他笑,走向了他。
靠近他身边后,她倾身,在他耳边轻轻地道,“我就不求您与我一道去了,我自己的仗我自己打。”
他的仗,最好也是他自己打。
要让她帮着打,那最好想想,他还能不能给得起更大的价钱,别妄想用虚假得连他自己都不屑相信的虚情假意来骗她做白工。
赖云烟一进去就是施礼,浅笑着请安,“孩儿给父亲大人请安。”
赖游见她的吟吟笑语,沉默地看了她一眼,道,“坐。”
“谢父亲。”
这时丫环上茶,赖游端过茶喝了一口,看着赖云烟温驯的笑脸,过了一会才道,“严儿院中的东西你不满意?”
“是,与兄长身份不配,更是配不起咱们家的身份。”赖云烟轻描淡写地说。
“哦。”赖游说罢,挥了下手,他的贴身奴才送上来一个册子。
他打开册子看了两眼,然后扔到桌上,淡道,“一千两一个的白玉瓶,不便宜了。”
“是不便宜,不过舅父送了二十万银两过来给兄长添置院中摆饰,孩儿只是按照兄长的身份把这些花了,免得舅父后日赶到京中,见过院中摆饰,还当他的钱给得少了,才以至于兄长婚礼要办得如此寒酸。”
二十万两,宋氏有本事拿到手上去用,那就给她全都吐出来。
“京中娘亲故人前日送信给我说,说她手上正好有几对鸳鸯瓶子,想送给我兄长添礼,”赖云烟拍了拍胸,“孩儿当时不知是何意,现下才知她老人家是什么意思,现下想起,这胸口都闷得慌。”
说到这,赖云烟眼中都湿了,“连外人都知兄长院的摆饰寒酸成了这样,都怨我先前为迁府,什么事都不知,早知如此,便是当了嫁妆,我都要去弄上一批像样些的。我是回了府中,才知舅父大人已早先我许久已送来了二十万两用,孩儿只恨自己无用,什么都不知晓,父亲要是责怪我失了宋姨娘的脸面,那便责怪罢,只是兄长这婚礼,万万不能失了样,到时,要是六皇子来了府中,看着院中那粗糙的摆饰,孩儿,孩儿……”
赖云烟低头,掉了眼泪。
她虽早已向府中伸手,知晓内情,只待等待时机反击,但说到此时,她确也是心酸无比,这眼泪掉得货真价实。
兄长太难了,在这府中,他暗中不知受了多少侮辱。
偏偏他是男子,这内宅之事他还开不得口,只能让人打脸,心中不知有多憋屈。
“六皇子要来?”赖游听到了重点。
赖云烟闻言抬脸,茫然地道,“父亲不知?”
“谁说的?”
“孩儿夫君说的。”
赖游闻言轻瞥了桌上册子一眼,抬头朝赖云烟淡道,“无事了,下去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