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爷您的意思?”
诚王跟端木阳不和的事在京都人人都知道,只是云家一向跟这些皇亲国戚保持着不近不疏的关系,听少爷话中的意思似乎不打算让岳知年好过哪。
“查!把岳知年拉下水,我绝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到云漪。这事你去办,办得隐密些,莫让人知道是我动的手。”
云子澈放下帐册,声音清冷里有一丝杀伐的味道。百草堂在浣州的总分堂可没少受岳知年的剥削,就当是给他的这些手下报个小仇吧。
“那诚王的事?”
正南点点头,他知道大少爷对江云漪有一种极特殊的感情,若不是这样大少爷也不会把云家的黑木令随随便便交给一个外人了。
只是正南搞不明白,大少爷如此在乎江姑娘,为何不阻止端木阳接近江姑娘呢。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端木阳对江姑娘没安好心。难不成大少爷是想借此机会跟临渊公子一较高下?
“端木阳自己惹的麻烦当然是他自己解决,但若牵涉到云漪,你们就看着办吧。”
云子澈只在乎云漪,其它人怎么样跟他无关。不过诚王若敢迁怒江云漪,那就莫怪他云子澈跟他翻脸无情。
这世上少有人能得他云子澈倾心相护,偏偏江云漪就是其中一个,或许当他把云家黑木令交给她时,他就把江云漪当成他们云家的一份子。
既然是他云家的人,那他又怎么会允许别人伤她一丝一毫?即使这个人是皇亲,也不行!
“请少爷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正南细细想了想就知道大少爷为什么不待见端木阳了,谁让端木阳没事老缠着江姑娘呢。
听云子澈如此回答,就更加坚定了正南先前的猜测。嗯嗯,公子爷必定是想着招儿要跟临渊公子较量一二呢。
“没事你就先下去吧。”
云子澈点了点头,就继续看帐册,看了半会之后写了一封信让正北快马送给江云漪,让她不必担心封赏之事。
不过因为皇帝没有正式下旨,云子澈并没有告诉江云漪皇帝会直接把封赏给她,还可能召她进京面圣的事。
任何事情都可能出现变故,而诚王的进宫就是这件事最大的变数。他不想让江云漪空欢喜。
……
宫中皇帝与诚王密谈之后就来到了太后寝宫,太后的老毛病又犯了,太医院的人正在给太后诊治,皇帝做为人子自然是要来探望的。
“臣请皇上安!”
太医见皇帝过来忙起身见礼,随即不待皇帝询问便将太后的情况跟皇帝作了汇报。
皇帝对太后娘娘的仁孝是举朝皆知的,太医院的人也习惯了皇帝每次来都要问一问太后的病情。
因此每一位来给太后诊病的太医都知道,在太后宫中,一切的礼数都不重要,只有太后的身体健康最重要。
然太后的病一直时好时坏,这不仅是皇帝的一块心病,也是太医院每个人的心病。
皇帝自然是一片仁孝之心,处处为太后着想。太医院则担心太后的这病在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到时太医院人人都得小心自己的脑袋。
“皇帝不必担忧,哀家经太医这么一诊治,又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了。这里没你们事了,全退下吧。哀家想跟皇帝聊聊!”
太后知道皇帝是担心她的身体,然她的身体这些年也就这样,太医院的人都尽力了,她哪能让皇帝怪罪他们。
若想让皇帝不怪罪的最好法子,就是把这些全数支开,让皇帝留下来陪她说说话儿。
“既然是太后的意思你们都下去吧。”
皇帝见太后不意怪罪太医院自也不好在追究,其实他心里清楚,太后这病难治,可他一直不愿放弃。
没有太后就没有今日的他,皇帝永远不会忘记太后为助他登上皇位,为替他稳住帝位付出了多少。
“皇帝,哀家这病一直如此,能治好是上天给哀家的福泽。若不能,哀家也认了。你以后就不要总怪罪太医院无能,哀家知道他们都尽力了!”
太后拉着皇帝的手,目光慈爱地看着皇帝。她活了大半生,能让自己的儿子登上这九五之位已经极为满足,所以这点病她根本不在乎。
若说在乎,那也是希望能多活几年,多看看皇帝,看着他再创大周的辉煌,那她便可以安心地走了。
“他们不能治好母后的病就是无能,母后你实不必为他等求情。”
皇帝根本不听太后劝说,在他看来太医院贵为大周朝的医之典范,自然要有治天下百病之能,如若不然又哪里配得太医二字!
“好好好,都是皇帝有礼。”
太后本意是要劝皇帝不要太较真她的病,顺其自然就好,不想皇帝性子还是如此,她便不好再多说。
“母后,你乃天下之母,得活千岁。太医院这帮废物若治不好你,那朕要他们何用?还不如让临渊带那小丫头回来给你瞧瞧呢。”
皇帝反握住太后的手,语气中倒多了一些孩子气,不管是皇家还是平民,他们都有自己渴望的东西。
在皇帝心中,太后是他的母亲,他和天下所有的子女一样,都希望自己的母亲长命百岁。
“皇帝又说傻话了吧,这人要真能活千岁,还不成千年老妖怪了。不过你说的什么小丫头哀家怎么没听懂?莫非是临渊这孩子终于开了窍,要给自己找个媳妇了不成?那你快给哀家说说是哪家的千金,哀家一定给他做主!”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她虽然知道自己不能活千岁,但听到皇帝这么说心里还是极为欢悦的。
在说起端木阳时,笑容便越发慈爱,也就问起了他近日的一些情况。但对皇帝口中的小丫头也有几分好奇。
不过她好奇的是端木阳竟知道提起女子了,以前端木阳可是最不喜欢女子的,如今听皇帝说起哪会不好奇。
“母后想多了,临渊说的这个小女子才十二岁,离及笄还要好些年呢。朕是今儿听临渊和云卿提到这小丫头,二人都赞这丫头本事超群,医术不凡,而且自己发明什么药膳养生。
朕想着,母后这身体由太医调养多年也不见好转,何不让这丫头进宫给您治治,兴许就能调养好呢。”
身为一国之君自是走一步,想三步,他最倚重的云子澈和端木阳一同跟他推举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子,那便说明这个小女子绝对有过人之处。
可这不足已让皇帝重视,毕竟皇帝一天里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他之所以会重视,是因为云子澈和端木阳都跟他提起了一个极其陌生的词汇――药膳!
当端木阳跟他说起药膳的作用时,皇帝当即就想到了太后的病。做为一个皇帝,他要操心的除了国家大事,自然便是自己生母的身体健康。
“皇帝啊,哀家知道你是心疼哀家,想极早治好哀家的病,可你说的这个什么药膳,哀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你听过这药材能和食材一起能当饭吃么?这万一吃出个什么好歹哪里行。这事皇帝就不要再提了,哀家有些累了,皇帝就自便吧。”
太后想着这皇帝是太操心她身体才会想着让一个小丫头来给她看病,这虽然让她很感动,可也让她知道皇帝为她身体已经失去了判断力,她决不能让皇帝如此胡来。
“既然母后累了,那就好生歇息,儿臣明儿再来看您。”
皇帝暗叹一声,知道太后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命人好生照顾好太后,就退了下去。他独自走在夜色之中,想着太后方才说的话。
药膳养生对于大周朝实在太陌生了,他现在让江云漪进京面圣确实有些草率。但若如云子澈和端木阳所说,这丫头真有这样本事,那他若不给予鼓励岂不是浪费这样一个人才?
倒不如他给这丫头一个发展的机会,让她把药膳发扬光大,那日后便是他大周之福!
至于面圣一事,就等这丫头给他做出点成绩再说吧。
……
第二日端木阳早早就起来了,他正在指挥工匠重新整修惊鸿园,满心欢喜地等着皇帝下旨召江云漪进京面圣。
然他看宴峰几次想进来又缩了回去,心想着这个宴峰是存心要给他找不痛快么,在外头磨叽那么久到底想干什么。
“宴峰,你在外头干什么?还不进来!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端木阳在第n次看到宴峰在外头走来走去,探头探脑后,终于被他给惹毛了,直接让他滚进来。
“公子,您让办的事,属下有哪一次没办好的。”
宴峰低垂着头,苦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回答,眼角瞥见端木阳即使生气,眉梢眼角也是带着春意,心中就更加的没底。
他真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这个时侯其实他更想请假躲起来。
“你在外头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到底想干什么?”
端木阳不说对每个属下都很了解,可宴峰这个样子实在太反常了,让他不得不怀疑发生了什么极不好的事。
可在京都里有谁吃饱了撑着敢找他端木阳晦气?
“公子,属下,属下刚得到一个消息。您听了之后一定要冷静!”
宴峰躇蹰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能安抚住端木阳,只好先打预防针,不然他真怕端木阳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发疯。
以公子昨儿听到江云漪可能会来京的消息所表现出的一切非正常行为,宴峰有理由怀疑端木阳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先拿他们这些下属出气。
“宴峰,你什么时侯也变得婆婆妈妈了,还不说!”
端木阳再好的性子也被宴峰给磨光了,若不是看在丫头即将来京的份上他一定也让宴峰到刑堂去长长记性。
“陛下封赏江姑娘的圣旨今儿早朝过后就已经下达,此刻正由内侍带领正要出宫门。”
宴峰沉吟着将这事说了,却不敢说这圣旨的内容,他是真怕端木阳当场发彪,到时倒霉的一定是他。
“这么快就下了?那你快告诉我,陛下是不是让云漪即日来京。哎呀,不行!不行!这丫头要是来早了,这惊鸿园还没整修好怎么办?而且霓裳阁和宝玉斋做的衣裳和手饰也没那么快!
要不这样,你给我命人从今儿起多收罗了些奇珍异宝或珍品手饰赶紧让宝玉斋先做出来。可这样霓裳阁的衣裳也不能那么快做好,你赶快去,让他们给我日夜赶工,在云漪来京之前少说也得给我赶制几套出来。
还有,还有什么呢?对!梅花,我让你找的梅花你可得快去找到,不然你就死定了!”
端木阳将命宴峰办的事儿复述了一遍,见宴峰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才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暗想着莫非真出了什么极不好的事儿,才让宴峰急匆匆来见他,却不敢把实情告诉他?
“公子,江姑娘她来不了京了!陛下特封江云漪为食医,命她发扬药膳养生,造福于民,并准许她以药膳师的身份诊病救人。还赏了百两黄金,就是没有提进京面圣的事儿。”
宴峰一口气将想要说的话如倒豆子一般全倒了,然后闭着眼睛等待端木阳的狂风暴雨来袭。
他觉得公子昨儿定然是高兴得太早,所以上天才跟他开了这样大的玩笑。这皇帝也是的,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呢。
“宴峰,你说皇上是不是忘了下让丫头进京的旨?不行!我得去跟皇帝提个醒儿。”
端木阳一听这话脑袋轰地一声响,脸色随之就变了。想着一定是宴峰听错了,要不然就是皇帝把这事给忘了,否则君无戏言,皇上怎么就把答应他的事给忘了呢。
“公子,属下觉得这个时侯江姑娘还不宜进京。你想想哪,这个药膳在京都谁听过?帝都居,大不易!公子,您在京都经营多年,这话应该深有体会。江姑娘年纪还小,若这个时侯来京,便是有您护着也会举步维艰。倒不如让她在安云慢慢发展……”
宴峰破着头皮劝解,这个时侯圣旨都出宫门了,不管江云漪是因何不能进京,他都不能就公子做出进宫质问皇帝的傻事。
不过这一次的事对公子打击实在太大了,否则方才他也不会欲言又止,担惊受怕了。
“我不管!你去给我查清楚,查清楚是谁搞的鬼!然后本公子要让他知道破坏丫头来京都与本公子相聚,本公子一定饶不了他!”
端木阳闭了闭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衣袖下的拳头青筋暴起,恨不能去把那个搞破坏的人大卸八块。
“属下马上去查!”
宴峰躬身领命,给整修惊鸿园的工人们使眼色让他们赶紧下去,免得遭受鱼池之殃。
端木阳有多期盼江云漪来京估计没人比他更清楚了,现在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受不了。
但这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宫里一点关于皇帝改变主意的消息都没有。如果一定要说有端倪,那就是诚王进宫,可探子明明说当时皇帝跟诚王并没有提起江云漪哪。
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他初听到圣旨的那会子就知道这一次死定了。他这个做手下的消息不准,让公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摆了这么一道就是失职。
如果他早一点得到这个消息,公子就不会气成这样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