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天师急切地道:“这个我知道,还有别的吗?”
云遥看向言天师,认真地说道:“天师的死虽然与土有关,但这只是你死亡的方式,你真正的死因是被身边人出卖。”
“这不可能。”
言天师想也不想就否定了云遥的话。
身边人?他如今哪里有身边人。他身边全都是一些进京认识的人,小道士、内侍,但他跟他们关系并不密切。他们也不知晓他的秘密,如何能出卖他?
云遥端起茶抿了一口,垂眸启唇开口:“自然是知晓天师秘密的身边人。”
这就更不可能了。知晓他秘密的人是同一个师门天道山上的人,那些师兄弟不可能离开师门来到京城,更不可能出卖他。
瞧着言天师神色,云遥约摸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怪不得言天师前世会被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出卖,可见此人心无城府,太容易相信旁人。不就像前世的她么。
“人心隔肚皮,天师如何能保证那些人不会出卖你呢?”
言天师一脸自信:“我自然是能保证的。他们即便是死,也不可能会出卖我。”
云遥道:“天师,你多久没回天道山了?”
言天师来京已有两年,两年多没回天道山了。
云遥道:“山上如今是什么情形怕是你也不知晓吧?自你师父去世后,又是谁任了天道山的掌门,如今下面的弟子可服他,天道山是齐心协力还是一盘散沙?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言天师沉默了。
师傅把掌门之位传给了大师兄,可师门中真正有天赋的人是他和二师兄。二师兄一向不满大师兄,也看他不顺眼。
以前有师傅压着下面的师兄弟,如今师傅仙逝,二师兄其实也未必会听大师兄的话。
他要不要回去一趟看看呢?
只是……如今他被各方势力盯着,若是回去的话难免会被人跟踪,说不定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反而死得更快。
面前这个女人是长公主的女儿,丈夫又是武安侯世子,那也是个野心勃勃之人,说不定她是在骗他,引诱他回去!
看着面前正淡定喝茶的女子,言天师又否定了内心的想法。
不对,她不是在骗他。
她是皇上的外甥女,又知晓他的秘密,她大可以把秘密告诉皇上,他怕是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可她始终没这么做。
而且,她能知晓他的秘密,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合常理之事。
是谁告诉她的?
莫非,师门之中真的出现了叛徒,将来会来谋害他?
喝完杯中的茶,云遥站起身来。
“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告知于你了,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咱们就算是两清了。以后见了面也就当做事不认识,谁也别搭理谁。”
虽然她觉得言天师的确是有些真本事的,但也无法抹掉他欺骗人的事实。大历腐败,她那舅舅本就不是什么明君,她也懒得理会这些。
再者,他是舅舅身边的人,舅舅又多疑,若是被他发现她与言天师接触太多,怕是会惹他不快,倒霉的人还是她自己。如今她什么都不想管,也自问没能力去管那些事情,那些皇子们个个都不是好的,谁上位都未必是好事。她现在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平平静静走完这一生。
言天师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不知该问什么,于是放任云遥离开了。
云遥离开道观之后并未回武安侯府,而是拐道去了福升客栈。她到时顾勉并不在,并让前台的伙计告知她他去拜访先生了。
云遥略等了片刻后,回了侯府。
她一入府,就有人把她的行踪告知曹氏了。
“夫人,奴才一路跟着世子夫人的马车,只是出城门时被冲撞了一下,跟丢了……”
曹氏看着站在下面的奴才,神色变得愤怒。
“废物!让你跟个人都跟不上,你还能干什么!”
小厮“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声道:“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左右,世子夫人的马车又从城外回来了,入了城。可她没回府,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奴才连忙跟了上去。”
“这次如何?”曹氏有些急切地问道。
小厮缩了缩脖子,道:“呃……那个,奴才又被冲撞了一下,跟丢了。”
曹氏气极,拿起来桌子上的茶碗砸了过去。
“废物,废物!两次都能跟丢,要你何用!”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夫人饶命,请夫人饶命!”
“滚出去领十板子。”曹氏道。
小厮仍在求饶,被拉出去时,竟被吓得尿了裤子。曹氏更是愤怒,吼道:“给我撵到庄子上去!”
嬷嬷婢女连忙进来收拾,曹氏被熏得头疼,去了里间。
“府中怎么就养了这么一群废物!”
月嬷嬷见曹氏神色不好看,在一旁劝慰:“夫人莫要动怒,二少夫人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既然有一次两次,后面定还会有三次四次,咱们紧紧盯着瑶华院,总能盯上她找到她的把柄。”
曹氏气得重重呼吸了几次,点点头:“嗯,只能这样了。只是如今好不容易发现她私自出门了,却没能得到更有用的信息,真是太可惜了。”
自打她那次被禁足,瑶华院那位越发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三天两头不来请安,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舒服。她跟侯爷说了几次,结果侯爷竟没太当回事儿,她说多了,后来侯爷答应她跟谢彦逍说,结果那边依旧我行我素。
她是武安侯府的侯夫人,是当家主母,怎能容得下这样的怠慢。如今她竟然日日出门往外面跑。这一次她定要抓住她的把柄。
第47章 印证
晚上, 武安侯回了内院。
武安侯道:“最近快要进行文试了,你多关心关心老大那边,看看是否缺什么, 莫要耽搁了他考试。”
曹氏道:“侯爷您放心,今日我特意把老大媳妇儿留下来交代了一番。还给了她一些银子, 让她给老大买一些读书用的东西。怕她人手不够, 又送了个人过去。”
武安侯点头:“嗯,夫人做事我放心。”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家常, 曹氏开始上眼药:“老大和老三媳妇儿都是听话的, 也不用我操心。只是老二媳妇儿时常托病不来请安,看来是不怎么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了。也是, 谁让人家是长公主的女儿呢, 身份尊贵。”
武安侯皱眉。
“她今日又没来请安?”
曹氏神色微顿, 道:“今日倒是来了。”
武安侯看向曹氏。
曹氏之前跟他提过几次, 他去找过儿子。这种面子上的事情总要做一做的, 不然说出去不好听。
既然来了, 为何还要与他说这些。
曹氏笑着解释:“只是来了后, 又套了车出门去了, 说是要去道观还愿,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去, 还是出去玩了。最近啊,她老是出门去,不像老大和老三媳妇儿一样时常待在府中,静不下心来。看来还是年纪小, 贪玩。”
武安侯倒是觉得没什么, 他点点头, 道:“嗯, 老大老三媳妇儿自小在京城长大,京城对她们来说不新奇。老二媳妇儿年纪小,以前又不在京城,她若是想去逛就让她去逛,你也不必太过拘着她。”
侯爷当真是偏心太过了!
谁家儿媳不是日日在婆母跟前儿立规矩,怎的她苏云遥就不行。
曹氏脸上虽还带着笑,但是笑意却不及眼底。
“为人媳为人妇的,怎能说出去就出去,这像什么话?若是被京城其他世家知晓了,定是要笑话咱们的。”
武安侯虽不怎么管内宅之事,但夫人跟他提了很多次了,他怎么也听懂了。
自打老二娶了媳妇儿,他越发觉得夫人不懂事。
“夫人莫要忘了你之前在她院中下毒一事。你也知道,她毕竟是长公主和驸马爷唯一的女儿。即便是再不受宠,那也是亲生的。况且她还救了琉璃公主,化解了两国的矛盾,在皇上那里也不一般。若是此事闹出来,你未必能讨的了好。”
此事是他们理亏,当适当补偿安抚,怎么夫人就是不懂这个道理呢。
“如今是我们亏欠老二媳妇儿。只要她做得不是太过分,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有老大和老三媳妇儿在跟前,夫人身旁也不缺伺候的人,别再招惹她。”武安侯警告曹氏。
武安侯多少也听说了二儿媳的性子,泼辣得很,不像是个忍气吞声的,连长公主都敢当面回怼。若真惹急了,怕是这些事儿也说得出来。
又是此事。
曹氏真的是憋屈极了。
侯爷已经因为此事罚她禁足一个月,怎的如今还要提。
“没有证据的事说出去谁信啊,侯爷为何一直提此事。”
听到这话,看着曹氏毫无愧疚的脸,武安侯冷了脸。
“这件事情的关键是你有没有做,而不是有没有证据,是否被人发现!只要存了害人之心,就是错的。夫人事后不想着好好补偿,竟还这般咄咄逼人。看来夫人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你且好好想想吧。”
说完,武安侯甩袖子离开了。
京城世家贵族荣养多年,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哪个府中都有些不干净的事发生,他原以为枕边人是不同的。没想到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竟丝毫不知悔改。
曹氏要被气死了。
她作为婆母去要求儿媳来服侍有什么错!
曹氏摔了桌子上的茶碗。
在听说武安侯离开后去了姨娘那里时,更生气了,把桌子上的茶壶摔了。
武安侯府有几个通房姨娘。不过,大少爷和三少爷的姨娘早已病逝。现在的姨娘都是后来纳的。那些姨娘虽长得貌美,但却并不得宠。武安侯一个月也就去上两三回。
曹氏见武安侯不怎么上心,也就没怎么在意这几个玩意。
这已经是武安侯这个月第四次去姨娘的院中了,还是从曹氏房中离开后去的,大大地打了曹氏的脸。
第二日一早,曹氏闭门称病,免了儿媳的请安。
云遥醒来听说此事,笑了。
这曹氏也是闲的,日日对付她们这些儿媳。如今公爹时常去姨娘院中,也够她闹心的了。
曹氏的确很闹心,气得一夜未眠,然而昨晚刚刚被武安侯训斥,今早即便是再生气也不敢把云遥和几个姨娘叫过来撒气。
云遥才懒得理会曹氏,如今兄长来了京城,她看什么都顺眼多了。
看着院中长势颇好的菜蔬,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没事儿去浇浇水,要么拔一拔院子里的草。她还在院中弄了一个秋千,去上面坐一会儿,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打听到兄长在客栈并未外出,云遥去做了四道家常菜,又炖了一个排骨汤,做了两瓶肉酱让春杏给兄长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