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谈,钱氏和白骋还是没能摸清楚裴阙的用意。
“夜深了,咱们还是先歇息吧。”白骋扶起夫人,“不管裴阙有什么目的,他们裴家都得敬着我们。”
说着,白骋眼神往上一瞥,“夫人多智,你懂的。”
裴家树大招风,在京都盘踞多年,门客、暗桩比官家的还要多,如今的皇上心思多疑,更不是个会容人的。
可裴家那么厉害,唯独一点有缺――没有兵权。
虽说裴家与定南王交好,可定南王远在西南,远水救不了近火,加上裴钰还在西北军中,裴家到底是要给白家三分脸面。
这些钱氏都能想到,摆手道,“罢了,咱们这次回来的日子久,总能查出来的。眼下还是芷儿的事要紧,她那个父亲和继母都不靠谱,我就希望在这段时间里,能把芷儿的婚事给定下来。”
白骋也是这么想,“有劳夫人了。”
一夜休息后,白骋去上朝,钱氏也没继续睡,一番洗漱过后,身边的丫鬟来报,说有好几位夫人送了拜帖来,邀请钱氏去做客。
雁回替钱氏看完拜帖,再转述给钱氏,“夫人,这是京都里的富贵人家,都给咱们送拜帖了,从皇后娘娘的母家云家,还有隔壁的林家,都送了拜帖来。您拿个主意,咱们是先去哪一家,还是都不去?”
钱氏最瞧不上的就是隔壁林家,他们两家住得近,隔壁有什么动静,都能知道,“你亲自去这些人家府上,就说我刚到京都,有些水土不服,不便出门。”
眼下皇子之间争夺厉害,白家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块大肥肉,谁都想得到白家的支持,而那些拜帖中,显贵的都和皇子有关系。
她谁也不沾,且等过了风头再说。
“对了,你既然出门。”钱氏又吩咐雁回,“便去安家送个口信,让芷儿明日过来一趟,我跟她商量下旭儿的婚礼如何办。”
孟洁是个小门户出身,虽说钱氏没见过她,但从别人说起的一些话里,就知道是个见识不多的。
雁回笑道,“夫人到底是心疼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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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芷得到雁回的口信,已经快中午,她留了雁回吃饭,但雁回说钱氏还等着她回话,急着先回去了。
冰露看雁回过来,忍不住赞叹,“舅太太对小姐是真好,送完礼物又想着不让您受累。”
安芷点头道了句是啊。
她打小就常去白家玩,和舅舅一家关系都不错,她的这位舅母是个豁达人,和京都夫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很不一样。
打从重生后,安芷最羡慕的就是钱氏的日子,夫妻恩爱,儿子孝顺,且能远离是非。
“摆饭吧。”安芷道。
冰露应了一声是,结果刚走出屋子,就与急匆匆跑来的翠丝撞了个满怀。
“姑娘家家,跑这么快做什么?”冰露怪道。
“哎呀。”翠丝急得额头都是汗珠,“是老爷让我来喊小姐的。”
摆饭的点喊人,安芷好奇问,“父亲可说了是什么事吗?”
翠丝摇头,“我一个小丫鬟,老爷不会与我说的。只是老爷急得很,我听他让我喊您时,还让人去喊大公子。”
同时喊上安芷兄妹,还那么着急,安芷想到这会是下朝的时辰,估计是朝堂上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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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邺这人贪生怕死,没啥理想,更没什么远大抱负,这辈子只打算在四品典录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可最近这段时间,朝中局势动荡,让他每天都是提心吊胆。
在看到缓步走来的女儿时,忍不住催道,“你倒是快些走。”
安芷看父亲朝服都没换下,越发好奇发生了什么。
匆匆走进书房,“父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哎。”安成邺叹了口气,伸长脖子往外看,见儿子还没到,先摆手让女儿走里面点,“这事你哥哥和我同时知道,只不过他这会估计去找你舅舅了,我先说给你听听。”
“今儿上朝时,皇上正式准了裴首辅的离任书。”安成邺道。
对于这点,安芷并不奇怪,之前她就从裴阙那听说过,皇上会同意是迟早的事。
“父亲会这般焦虑,可是新任首辅,与咱家不对付?”安芷问。
安成邺长叹一声,捶着书桌道,“何止是不对付,自从王文浩死了后,王家父子每每看到我,都是鼻孔朝天。如今王侍郎升任首辅,王文轩接了镇抚司裴阙的值,往后我岂能有好日子过!”
王家曾为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庶子来和安芷提过亲,不过安芷没同意,很快王文浩就死于非命。
虽说王文浩的死和安家没关系,但王家人肚量小,想到被安家拒绝过,心里就不舒坦。
所以今儿早朝,皇上宣布王侍郎为继任首辅时,王文轩还特意看了安成邺一眼。
只一眼,安成邺就怕了,更别提皇上又让王文轩接替了裴阙的值。
听此,安芷淡眉轻蹙,王侍郎升迁对安家确实不是好事,但影响最大的还是王文轩成了父亲的上司。
不过安芷还抓到了一个重点,“王文轩接替了裴阙的值,那裴阙呢?”
想到裴首辅隐退,裴阙就成了裴家在朝堂上的第一人,她不知为何,突然替裴阙担忧起来。
安成邺哼了一声,语气有些酸,“他好得很,升官了,现在是裴侍郎,顶替了王侍郎的位置。”
听到裴阙没事,安芷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思考起她父亲眼下的情况。
“父亲在镇抚司多年,业务娴熟,自个儿不大会出错,可就怕王文轩有心为难。”安芷越想越觉得难,“以父亲眼下的情形,想要调值,实在是难,而且有王文轩在,他不会同意父亲调职。”
“对啊!”安成邺早就想过这些,他这会心急,说话便没过大脑,“要是你没和裴钰闹翻,这会我们还能走走裴家的门路,让裴阙带着我一起调职,那多好。”
在裴阙手下办事的这几年,安成邺是真的轻松。
说完,安成邺就意识到不该这么说,忙转移话题,“其实如果威远侯府没倒,我也不用那么愁。”
说到底,就是现在没靠山,很可能要被人欺负。
安芷不求父亲建功立业,但也想求个无错无责,不然他们这一大家子都要被连作。
难不成,又要去求裴阙吗?
在安芷这么想的时候,福禄进来传话,说裴四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