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什么?还有什么好听他说的!”皇帝猛地拍了下桌子,气来回转了好几圈,还是胸闷,拿起奏折丢了出去,“国丧期间不许婚嫁,他们真是打朕好脾气,竟然连国法都敢违抗,朕还有什么好听那老货说?”
裴阙:……不想听直接把人给拖走,却非要让人跪在门口说完,又把他留在这里,不就是想给八皇子留个台阶嘛。
他是把老皇帝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户部侍郎只是嫁女心切,国法只是规定国丧之间不能嫁娶,他们只是相看下,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裴阙可不能白当个传话人,该上的眼药都是要上的。
他好不容易有了个这么好的机会,虽不能让皇上彻底厌弃八皇子,但该忌惮的还是要忌惮。
皇帝听到这话,本来只是想要一个台阶,但又忍不住骂,“他们还想要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有了这种想法,就是大逆不道!”
“是是,皇上您说得对,他们确实大逆不道,听您这么说,微臣觉得户部侍郎得挨板子才是。”裴阙在心里哼了一声,老东西想让他表明下立场,那怎么可能呢。
皇帝就是嘴溜才说了大逆不道这个词,他没真想打户部侍郎板子。
若是他现在打了户部侍郎,等来日又同意了户部侍郎的请求,岂不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皇帝瞪着跪在地上滑不溜秋的裴阙,恨不得让人现在打裴阙板子。
“算了,朕念在户部侍郎一把年纪,就不打他板子了。”裴阙不给他台阶下,皇帝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既然你都替他们求情,那这事依你看,朕怎么处理才好?”
裴阙:早这么说不就得了。
“微臣觉得,既然许小姐和八皇子两情相悦,那皇上不如成人之美,就成全他们两个吧。”裴阙道。
“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们?”皇帝想到儿子在国丧期间做出这样的事,他还是有些心寒的,但为了有人能牵制住其他儿子,他这会就不能把老八给直接送出京都。
“皇上可赏罚并降,八皇子和户部侍郎在国丧期间没有悼念先太子,皇上罚他们俸禄,或者闭门思过,都行。”裴阙说话的音量都不行,他得确保外头跪着的户部侍郎能听到,毕竟这是一个不小的人情。
“那就罚俸半年,闭门思过半个月,等过了国丧,就给许云和老八订婚。”皇帝挥挥手,事情结束他就不想再看裴阙了,“你出去把这话传给他吧。”
裴阙应了一声是,从仁政殿出来时,笑嘻嘻地走到户部侍郎边上,把他搀扶起来,小声道,“恭喜大人,喜得佳婿啊。”
户部侍郎方才就听到皇上许了他女儿的婚事,心里是乐开了花,但这会还得憋着。
他走到仁政殿门口,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大声感恩,“微臣谢主隆恩。”
裴阙站在不远处,看着户部侍郎做戏,想到这也是一只老狐狸,难怪他父亲这么多年,一直没能抓到他的把柄。
两人一起从宫里出来后,在宫门口,户部侍郎对裴阙微微行了个礼,“今儿这事老夫欠了你一个人情,日后裴贤侄有需要,大可来找我。”
裴阙可不敢把这话当真,都是狐狸带着面具在较量,谁要信了别人的话,那就等着中圈套,不过想是这么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他笑着给户部侍郎回礼,“您说笑了,我不过是感念令爱与八皇子感情深厚,帮忙说了两句而已。主要还是皇上宅心仁厚,人情不敢当,只要大人您在办婚事时,赏我一杯喜酒喝才好。”
裴首辅追踪户部侍郎多年,户部侍郎是知道的,所以裴阙眼下这话是在打场面。
两人目光对上,都哈哈笑了下。
户部侍郎:“届时请帖一定送到,只要贤侄不嫌弃,到时候酒水管够。”
能把嫁不出去的女儿嫁了,还是当王妃,户部侍郎这会心情是真的很不错。
他笑着说完,拍了拍裴阙的背,“后生可畏啊,比起你父亲,我觉得限制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承大人吉言了。”裴阙和户部侍郎笑笑,两人一前一左,分开回家。
裴阙上了马车后,拧着眉心,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如今八皇子因为这事,已经在皇上心里扎了一根刺,皇上从轻发落八皇子,为的不过是朝局的一种平衡。
而八皇子得了个那么“好”的妻子,这里面有九成功劳都得归他。
这就是想抢他心上人的下场。
日后有许云盯着,八皇子就算有心再来掺和,也没之前那么大的力气了。
毕竟许云好不容易得了个万人羡慕的夫君,自然是会紧紧盯着的。
眼下裴阙最要注意的,便是四皇子了。
他掀起帘子,对赶车的顺子道,“不回府,去安府后门。”他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安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