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阙发现老爷子转头看他时,就知道老爷子这是把剩下的事交给他了。
转身进入人群中,裴阙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安芷。
锦衣卫进入裴家后,立即四散开来,吓得裴家的那些下人四下乱窜。
裴阙听到下人的哭喊声,心里越发着急,一路狂奔回院子。
但还不等他找到安芷,就听到冰露的哭喊声,抬眸时,看到两个锦衣卫正拖着冰露。
裴阙上前踹飞两个锦衣卫。
“姑……姑爷!您快去……看看夫人!”冰露哭得哽咽说不清楚,“突然有一群锦衣卫冲进屋里,拽住夫人就要往外拖,夫人这会动了胎气,已经要生了!”
若不是临风及时出现,安芷这会恐怕凶多吉少。
一听安芷有难,裴阙拔腿就跑。
刚进院子,就听到屋子里安芷的喊声,还有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个锦衣卫。
“四弟,你不能进去啊!”孟氏拦住裴阙,“四弟妹动了胎气,这会就要生了,我让冰露去请大夫,大夫在哪呢?”
裴阙这才想到方才遇到的冰露,可冰露这会没有跟他回来,估计是去找大夫了。
不对,外头锦衣卫那么多,怎么可能放冰露出去!
裴阙刚想到这里,就看到拱门后出现福生的身影,还背了一个湿漉漉的人。
“谁来搭把手?”福生喊道。
孟氏的丫鬟过去帮忙,发现冰露全身湿了,惊讶问,“冰露不是去请大夫了吗,怎么湿成这样?”
“外头的锦衣卫不让冰露姐姐出去,说不管夫人生不生孩子,谁也不能出去,推搡间,把冰露姐姐推进池塘里了。”冬日的池塘,上面结了一层冰,塘水冻得能让人去见阎王,福生也是一身的水,浑身都在抖。
裴阙听到这话,又听到屋子里安芷的哭喊声,这时稳婆跑出来。
“裴老爷,大夫怎么还不来啊?”稳婆急得直抖手,“夫人受到惊吓,胎位有些不正,需要大夫开方子吊气啊!”
今儿是年三十,大夫给安芷把了平安脉后,就回去过年了。虽说住的地方并不远,但这会就算大夫想进来,也来不了,因为裴府外围了一大群的人。
听到安芷会难产,裴阙看了看手中的剑,星眸里全是戾气。
“临风,你看好院子,若是谁敢硬闯,直接杀了!”裴阙吼了一声,准备自己去找大夫。
“裴老爷,您等等!”稳婆慌忙跑上前,摔了个踉跄,但她顾不了太多,急忙道,“若是万一,小的是说万一有什么意外,是保大还是保小啊?”
马上就要生了,还有些难产,这种时候,稳婆凭着经验,觉得多半是生不下来的,所以只能先问问。
听到这个问题,院子里的人,都惊了。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裴萱害怕地搂住母亲的胳膊,孟氏嘴里也一直在念阿弥陀佛。
裴阙的脸则是直接僵住。
他期待了快十个月的孩子,还有他一心守护的夫人,这会要下决定舍弃一个。
怎么下得了决定?
“啊!”屋子里的安芷又喊了一声。
稳婆听得心慌,催道,“裴老爷,您快点下决定啊,这事耽搁不起啊!”
裴阙动了动唇,不知何时,他的眼眶已经湿润,想要说出答案,却没有生。
深吸了一口气后,裴阙握紧手中的剑,下定决心道,“保大!一定要让我夫人平安!”
放下话,裴阙冲进了喧闹的夜色里。
屋子里的安芷,满头是汗。
疼,非常地疼!
她之前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如果不是那几个闯进来的锦衣卫拽了她,她是不会动胎气的,毕竟她对火药的事心中有数。
“裴……裴阙!”安芷艰难地喊道,可是裴阙没在边上,春兰和她说裴阙去请大夫了,“这种时候,锦衣卫怎么肯放他出去?”
如果锦衣卫拦人,裴阙一定会动手,到时候火药没找到,伤了来办案的锦衣卫也是罪。
“夫人快别说话了。”稳婆拿了参片过来,塞进安芷的嘴里,“您现在可管不了别人,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不然您自个儿都危险。您把参片含着,别咽下去,跟着我一块吸气。”
嘴里是淡淡的清苦味,安芷疼得每吸一口气,肚子就直抽。而她这会,离生下来还有些时间。
另一边的裴阙,他已经打晕五个锦衣卫,冲出了裴府。
正好大夫听到裴家有事,担心夫人要生,急忙忙在门外转。
裴阙带着大夫准备进去的时候,被林帆给拦下来了。
“裴阙,我这会可是拿了圣旨在办事,你带着人硬闯,又是怎么一回事?”林帆手里拿着剑,挡在裴家的大门。
“林帆,我劝你让我进去。”裴阙面无表情道。
“你可以进去,但是你身后的人不可以。”林帆用剑指了指裴阙身后的大夫,“皇上有旨,即日起,裴家上下不能进出。你竟然敢闯出去,还要带人进来,你眼中还有皇上吗?”
“我再说一次,我夫人难产需要大夫。”裴阙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有汗,也有血。
“难产又如何?不能进就是不能进!”林帆看到裴阙这会不高兴,他可兴奋了,“当初你害林家被抄的时候,不也没讲一点情面吗?就是你现在给我跪下,我也不会松口。既然你夫人难产,那就让她难产好了,她就是死了,也得死在裴府……裴阙,你竟然敢和我动手!”
不等林帆说完,裴阙已经带着大夫往前冲。
跟着裴阙一起的,还有几个裴家小厮,帮裴阙拦住其他锦衣卫。
而裴阙的剑,直接冲向了林帆。
他不管什么圣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谁拦着他,就得死!
在裴阙奋力厮杀的同时,安芷差点晕了过去。
“夫人,您用力啊!”春兰在安芷耳边道。
“春兰,冰露呢?”安芷疼得眼皮只睁开一半,冰露去找大夫,这会应该回来了才是。
春兰安抚道,“夫人放心,冰露姐姐已经回来了,不过她落水了,这会不好过来。”
“好端端的,怎么就……啊!好……好疼!”安芷一口气没提上来,眼皮重重地阖上。
春兰吓得忙掐主子人中。
“让我来。”稳婆推开春兰,你快去外面看看裴老爷怎么还不来,要是再迟一点,真要出事了!
春兰哭着跑出去,正要问人的时候,就看到远门里,姑爷的左肩上扛了一个人。
等姑爷走近后,春兰发现姑爷唇白如纸,右手直直地垂着,鲜血“滴答,滴答”往下落,停住的一会儿,就把地上的石子给染得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