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文庸心急火燎地打转转时,云兴邦这会正在西陵里。
在云兴邦的正对面,太后正捻着一串佛珠,衣着十分素净。
瞧着太后的茶盏里的茶汤有些凉了,云兴邦起身去帮忙换了热茶来,“姐姐,这几日下来,许文庸那个老头可是忙得脚不能停呢。”
四周只有太后的贴身宫女在,为了表示亲近,云兴邦便喊了姐姐。
太后微微抬了下眉毛,云家有什么动作,她都知道,“许文庸私自开采金矿和银矿,想来有许多年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可是兴邦啊,你是拿到矿主的口供,还是许文庸和矿主的来往书信了?”
云兴邦语噎,这两样,他都没有,只不过确认矿主是许文庸的一个远亲。
太后瞧着弟弟不说话,就知道弟弟又棋差一招,“许文庸那个老狐狸,他做事可不会留下把柄。你大张旗鼓地把事情闹出来,已经打草惊蛇了,这次的事啊,就算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和许文庸逃不了干系,可证据呢?”
没有证据,即使是皇上,也不能轻易抓人抄家。
毕竟抄了裴家,皇上的威望差了不少,若是再随意灭了许家,天下的百姓就真的有怨言了。
太后是皇上的生母,打小起就疼爱皇上这个幼子,就算扶皇上登基有私心,还是想看皇上坐稳皇位的。
“哎,兴邦啊,父亲中风后,成日里地躺在家中,脑子也越来越迟钝了。”太后的语气有些伤感,“光是听父亲的意见,已经不够支撑你继续往下走了。”
“那姐姐,我该怎么办?”云兴邦着急问。
太后时常会感叹,若她是男子,必定比弟弟们要有前途多了,可惜她偏偏是个女儿身。
“你得笼络人心。”太后给出答案,“你看看许文庸,他敛财和揽权中,有哪一样是他亲手去做的?不都是他扶持的那些人帮他做的么,而且那些人对许家是忠心耿耿,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审不出个结果。”
云兴邦有点懂了,他也有在拉拢朝臣,其中有不少和他示好,可云兴邦却不能保证,那些人会永远支持他。
“慢慢来吧。”太后叹道,“虽说你这次不能拔出许文庸,也还不能确认许文庸是不是有谋逆之心,但许文庸偷偷囤积钱财,还结党营私,这就不能容他了。你搅和了他的矿山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断了许文庸最大的财路。”
没了钱,什么事都做不了。就是人情再多,想要干大事,也要有钱撑着。
“依姐姐的意思,咱们现在还要做什么呢?”云兴邦问。
“既然不能把许文庸一口咬死,就别把人逼得太紧,不然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别提许文庸这样的人。”太后从行宫回西陵后,日子实在是无聊,成日的念经打坐,让她稍微淡定了一点,把过往都细细回忆了一遍。
云兴邦也怕许文庸反扑,“我们得把许文庸的关注点,转移到别人身上。”
“聪明了。”太后满意点头,“你觉得转移到谁身上比较好?”
“成国公吗?”云兴邦分析道,“成国公有实权,也有背景,眼下朝中能和许文庸拼一拼的只有他了。”
听此,太后却摇头说不行,“成国公为人忠义,即使皇上……有些任性,但成国公依旧一心为国。为了晋朝的发展,就不能把成国公拉出来当挡箭牌。”
云兴邦想不到了,“可京都里的其他世家,要么当缩头乌龟不管事,要么手里的权太小,他们都不顶事啊。”
“你别只盯着京都看啊。”太后笑了下,精明的眉眼里流露出算计,“晋朝那么大,许文庸再圆滑,死对头也有许多。还有葫芦岛的裴阙,他可是许文庸最大的心病。”
也是太后和云兴邦的心病。
想到还活着的裴阙,云兴邦的脸上立马出现愁绪,“明明探子说裴阙和安芷都快死了的,但都两个月过去了,他们还是活得好好的。姐姐说得对,裴阙会被流放,许文庸可是出了最大的力气。只要裴阙不死,许文庸就一天难安。”
太后说是的,“而且你真的以为,裴阙快要死了吗?”
云兴邦不解地看着太后,“裴阙身上的鞭子,是我亲手打的,他的伤有多重,我很清楚。即使这会没死,也脱不了多久。”
“那你可就小瞧裴家的实力了。”先帝还在的时候,与太后还算不错,偶尔也会说些裴家的时给太后听,“据我了解,裴家暗地里的实力,可比咱们云家厉害多了,那可是布局百年的世家。只能怪许文庸太没用,没能一鼓作气地把裴家连根拔起,不然咱们可以少一个后顾之忧。”
顿了下,太后嘴巴有些干,抿了口茶继续道,“你给许文庸传点裴阙不老实的消息,让许文庸去解决裴阙吧。虽说输的肯定是裴阙,但也能给你一些喘息的时间。”
弄死裴阙,太后的心病也能少一个。
云兴邦点头说好,离开西陵后,马上去安排。
与此同时的裴阙,正在永宁带孩子。
天黑过后,永宁的夜晚比定安还要热闹,但安芷他们都没有出门。
安芷早早就歇下了,次日天刚亮再起床。
到了铺子的时候,冰露已经在揉面粉。
因为开铺子还是需要男人镇场面,陶文恭被拉出来当店小二,已经给进来的第一个客人倒茶了。
“老板娘,来一笼包子和一碗骨头汤。”
“好嘞,马上就来。”安芷娴熟地系上围裙,以前的她,可从来没想过会有亲自上阵开包子店的这一天。
安芷他们在铺子忙活的时候,裴阙则在楼上帮女儿换尿布。
“咦,你怎么又尿了。”裴阙啧了一声,替女儿换完尿布后,走到房门口听到铺子里的热闹声,只好先把尿布丢在木盆里,不情愿地回到摇篮边上,“你说你娘怎么就要当寡妇呢,不然我还可以下楼帮帮她,你说对不对?”
悦儿被父亲戳了脸,不是很高兴地瘪起嘴。
眼看着女儿要哭,裴阙赶忙做鬼脸逗女儿,“乖悦儿,看爹给你变戏法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