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画一听便怒斥:“胡说,江宁伯可是小姐的亲爹,江宁伯夫人虽不是小姐亲生娘亲,你这刁奴,竟敢污蔑江宁伯夫人,当真是可恶之极。”
张妈妈却哭着道:“王爷,小姐,老奴所说全是实话啊,此事,老爷他是不知情的,委实是那王氏一心想要除去小姐,让二小姐稳坐江宁伯府嫡长女的身份而为啊!王氏自嫁给老爷之后,心中一直因为小姐占据了伯府嫡长女的身份而怨恨在心,原本听说小姐活不了多久,王氏这才没有下手,只是没想到王爷居然能摘到九转还魂划,破了王氏的计划,王氏心急之才下才命老奴除去小姐,老奴也不愿昧着良心做那恶毒之事,可老奴若是不做,老奴的儿子便要枉死,老奴这也是没办法才在小姐的参汤中下了毒,小姐,老奴知道,今日一事,老奴是活不成了,老奴只望小姐念在老奴实话相告的份上,放了老奴的家人,老奴对不起小姐,老奴这就以死谢罪!”
说完她突然起身一头撞向大厅中央的柱子,顿时血肉横飞,显然已是活不了。
这一蓦发生得太过突然,大厅众人一时便惊住了,江冰莹将脸一侧,躲在了入画的身后。
楚谟远脸色铁青,这张妈妈虽然死不足惜,但是她虽然招了供却没画押,他便是要找那江宁伯府夫人的麻烦,也师出无名!他虽从不惧所谓的律法,但江宁伯府因着已过世的江宁伯夫人对他,是有救命之恩,因此,他若这般贸然去找现任江宁伯夫人王氏的麻烦,他是不惧什么,可是世人会因此而对莹儿有所误会,这却不是他所乐见的!
“莹儿,那王氏如此待你,你想表哥怎么做?”想了想,楚谟远决定让莹儿自己选择。
江冰莹一脸凄然的看着他:“表哥,母亲虽是不慈,可是父亲却被蒙在鼓中并不得知,此事若然揭开,于父亲也很是不利,莹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又岂能再因此事而置父亲于不利之中?这事,张妈妈既然以死谢罪,不如就以此结束,可好?”
楚谟远叹了口气道:“莹儿,那王氏心肠如此恶毒,你当真要放过她?”
江冰莹悠悠叹了口气,满是无奈的道:“王氏固然可恶,可她毕竟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夫人,又替父亲生下了子嗣,若然将此事揭穿,王氏固然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可最伤心的,却是父亲,以及无辜的弟弟和妹妹,冰莹又怎能忍心置亲人于两难呢?”
楚谟远便不再开声,只眼神阴鸷的看着地上张妈妈的尸体,莹儿想要将此事掩下他能理解,但那王氏,他是势必要敲打敲打了,竟然敢将手伸到他王府里来,真当他这个王爷是摆设么?
“小姐,夫人如此心狠手辣,它日你若回去,岂不是……”
入画的声音悲凄中又夹杂着担忧,一脸都是替她家小姐忧心忡忡的模样,楚轻歌心中却冷笑一声,敢情,这出戏最终的目的,终于揭晓了,这江冰莹为了能光明正大的留在这王府,使出的手段不可谓不狠啊!
江冰莹听了入画的话却瞪了入画一眼方道:“胡说什么呢!我就算回去,不是还有父亲吗?难道母亲当真就敢在父亲面前对我下手了?”
楚谟远听了主仆二人的话却是皱起眉头,那王氏为了除去莹儿,将手都已经伸到了王府,可见她的胆子有多大,如果将莹儿送回江宁伯府,岂不等同送她入了虎穴?
不行,姨娘就这么一个血脉,他一定要护她周全!
“莹儿,你身子尚未调养好,还是在王府将养着就好,伯府那边,我自会派人去送个消息,你尽管放心。”那位江宁伯夫人,势必要除去不可了,不然莹儿以后太危险了!
江冰莹心中窃喜万分,面上却一派担忧:“表哥,之前是因为莹儿身体不行才劳烦表哥照顾,可此番,莹儿身体已然将好,若再打扰下去,莹儿怕于表哥声誉有碍。”
楚轻歌扁嘴,想要一个名份就明说吧,什么怕于表哥声誉有碍!父王那样的性子,会在乎世人如何看他么?
果然,楚谟远不出她所料的一扬眉:“本王的家事,谁敢去说?”
江冰莹心中一哽,自是没人敢说表哥你的,可是世人会怎么议论我呢?我到底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小姐,这般没名没份的住在你这王府,世人会怎么想我?
当然,这番话她也只能咽进肚子里,当下便苦着一张脸道:“如此,莹儿就再叨扰表哥些许时日。”
楚谟远便唤了人进来将一切收拾妥当,又命楚进言加强王府的守卫,这才携着小丫头的手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一路上,楚谟远着心于江宁伯府一事,并未说话,而楚轻歌心中也自是百感交集,她原本以为江冰莹的心机会比林梵音稍逊色一筹,如今看来,却是不分伯仲,她今日设下这陷阱,却一石二雕,一来既让她自己成功的光明正大留在了王府,二来又借着父王的手除去了她的眼中刺。
那个江宁伯夫人王氏,今此一事,以父王的手段,怕是活不了多久了。那江冰莹,倒真是有些好心机啊!
因着心中一直想着楚谟远对江冰莹的态度,她神情便也有些恹恹的,楚谟远那边想定了如何除去王氏又不惊动江宁伯的方案之后,方注意到身边的小丫头神情似乎有些不悦。
“歌儿,你师傅她,究竟是什么人?”他不笨,知道小丫头不开心或多或少都和莹儿的事有关,在这个时候,他也不想提及莹儿,在他看来,莹儿只是有恩于他的姨娘的唯一血脉,他欠了姨娘一条命,便自当保护好莹儿,但也仅限于此!
小丫头现在还小,所以不能理解他,但总有一天,小丫头会完完全全的信任并理解他的。
其实他没想到的是,楚轻歌身子里占据着一个成年少女的灵魂,他对江冰莹的态度,她能完全理解,可是理解归理解,但却无法避免不去伤心和难受。
她信任并理解楚谟远,也知晓他对江冰莹不过是出于报恩的心态,可是,江冰莹却并不会这样想,她只会误以为楚谟远对她也有情有意,而楚谟远,从一开始,就给了江冰莹误会的迹象,到现在,楚谟远还没有发觉出江冰莹对他势在必得之心,这才是她心里为之难受和不解的!
男人是比较粗心大意,但粗心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心里在怀疑这一点,所以才不可避免的认为楚谟远并非完全没有察觉江冰莹对他的心意,而是因为察觉到了,却不知道该如何明确的拒绝,也或者说,怕明确拒绝了伤害到江冰莹,所以才选择了故做不知。
这,才是她心底真正害怕的!
“歌儿,在想什么呢?”见小丫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未听到他的话,楚谟远大手一伸,就将小丫头圈进了怀中,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喜欢看见小丫头沉浸在思绪之中的模样,那样的她,似乎离他很远很远,远到明明触手可及却是一手虚无。
回过神的楚轻歌嫣然一笑:“没想什么,父王,到了吗?”
小丫头有心事!
楚谟远皱眉,心里这个认知让他极度的不适,摇了摇头:“还有段路程,歌儿,你师傅她,你了解多少?”
楚轻歌眉头轻轻蹙起,一直以来,她把所有她身上让人觉得可疑的种种事迹都往她有个无事不知的师傅身上推,她也明白,父王心中,早就想问这个了,能推到现在才问,已经是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坦诚。
可是,一旦说出师傅是谁,所有的真相,便都要随之揭晓,这――好吗?
在她还没查出师傅现在的情况,在她还不知红袖是否还活着的情况下,就说出真相,好吗?
“父王,歌儿听说有天圣国的女将军秦浅歌和父王齐名,父王对她,了解吗?”悠悠的,她问。
楚谟远讶然的挑眉,小丫头说和他齐名的女人,这天下只有一个,天圣国的女将军秦浅歌,可是,小丫头为什么会问起她?难不成小丫头是她的弟子?
不太可能,他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正了神色道:“歌儿可是认识那秦浅歌?父王对她了解并不多,不过两年多年,她带兵出征青凤国最后却为了青凤国君而叛变,导致她所带领的风云军全军覆没,也自那时,她嫁给青凤国君为妃,从此不问世事。”
为了青凤国国君叛变?
她的死,居然并没有传开,反而被世人误以为为了青凤国国君背叛天圣国?还嫁给了青凤国国君为妃?
一瞬间,她失声冷笑。
原来,从头到尾,就是帝修夜和青凤国国君设计好的一场阴谋!
只是,这场阴谋之中,帝修夜是因为怕心她功高震主,青凤国国君却又是为何甘愿牺牲那么多的子民,来陪帝修夜上演这一出只为了引她入瓮的好戏呢?
世人口中那个背叛了天圣国的‘秦浅歌’又是何人所扮呢?
杂乱的思绪纷至沓来,她真该佩服帝修夜!
不但成功的隐瞒了事实的真相,还让她成为一个为爱而背叛天圣国的臭名昭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