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大臣旧事重提说道了了清大师当年的预言――如若韩苏能侥幸度过大劫,二十之后许能有一番大作为。
真是天佑洛国,良将辈出。所有人都在夸赞祈王爷,皇上虽与韩苏不甚亲近,但听别人这般说道自己儿子自然是高兴的。
于是,皇上龙颜大悦,祈王府一时间身价急升,韩苏在百姓中的声望空前。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无卦心中只有一句淡淡的――很好。
对于韩苏,她似乎已经能很平静了。他有了凤颜良伴,也许以后还会登上九五至尊的位子……只是这些,已经不是她能助得了的了。
以后的交集……会越来越少,毕竟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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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韩晟又一次将手中信笺狠狠拍在了桌上。
“没用的废物。”他咬牙低咒。这是本月第三次失败,现下派到胡国的刺客已经全军覆没。
跪在那处送信的黑衣人满是慌张,“殿下,这次真的差一点就……”
“差一点,差一点……本王要听到的不是差一点!”韩晟阴厉地看向他,“派人,继续派人!决不能让他活着回到洛国。”
“是。”黑衣人急急退下。
本王偏就不信了,他韩苏还有九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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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苏凯旋的那一日正是春光大好,整个洛阳的百姓都站在了街上想要一睹王爷的风姿。
谁曾想到,当初那个柔柔弱弱的短命二皇子摇身一变,竟是成了洛国难得的将才,第一次领兵就将向来以铁骑着称的云赫给活生生打了回去,而胡国为表相救之恩,更是再赠千匹汗血宝马、十万金银,外加一纸称臣盟书。
时下的茶楼、饭店里,说书人们都津津乐道着祈王爷在西胡作战的英勇事迹。从雪夜偷袭、绊草擒敌、设伏杀将到如何与胡国朝廷尔虞我诈、你来我往地拿下那纸“称臣盟书”,不会武功的韩苏已然被扣上了“活诸葛”的帽子。
原来他可以做得这般好。
坐在邻街茶楼二楼,无卦听着说书人的口若悬河――长青说得没错,是该让他自己去争那个位子。真正的帝王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一蹴而就的。
“来了!来了!”
“祈王爷来了!”
“真是俊啊……”
楼下的人群突然嘈杂了起来,远处传来了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与行军声,凯旋大军进城了。整个军队安静地行径、军纪严明,百姓的欢呼不绝于耳。这样的队伍让所有洛国子民骄傲不已,他们似乎见到未来洛国的新晋战神。
无卦站起身,倚着窗门往下看,只一眼她就看到了那个骑在马上的英雄王爷,韩苏。穿着厚重的铠甲,他往日削瘦的身形似乎壮了不少,那张脸俊美依旧,只是褪去了以往白色的儒雅,多了几分沉稳的厚重。
骑着马缓缓前行,韩苏面上肃穆十分,并为因街旁百姓的连天欢呼而显出一丝一毫的骄傲得意。那一刻,无卦突然意识到――他是一个真正的将士,一个将来能够俯瞰这片大好河山的君王。
眉心的那抹伤疤在晒黑了不少的皮肤中越发明显起来,这点睛之笔让韩苏的帝王相前所未有地充满勃勃生机。
队伍转了弯,走出了无卦的视线。她心中的震荡还没有平息,为着今日的韩苏,也为着她这一步步伴他走来的艰辛。
百姓们都跟着队伍在走,不一会茶楼旁的那条街道就冷清了起来。无卦所在的这间茶楼里也几乎没了客人。她低头看着木制窗框出神了一会,而后便回身走到自己的位子丢下了几枚铜钱,提步离开了。
――今日该看的也看了,回去吧。
整只队伍一直去到了宫门外,在那里洛皇和一众官员都在等着迎接,国师大人自然也是在那里头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苏下马行礼,铠甲加身自是不便,洛皇忙扶起他,“苏儿辛苦了。”
左非色站在一旁,面具下的他静静看着眼前父子相会的场景,不经意的余光瞥过身边的韩晟,暗暗心道――韩苏,倒是个不可小觑的。
无卦,你这无命之人当真厉害得紧啊。这洛国,怕是要变天了。
韩晟面上一派亲切,可内心早已怒气冲天――竟然让他活着回来了,那些死士都是做什么用的!
现在父皇好似对韩苏这个短命鬼刮目相看了,这可不是个好迹象。
心下思量一番,韩晟觉得他有必要和国师大人好好商量一番了。只是……国师他最近与自己的私交似是越来越少。韩晟不经意地扫过站在那处身姿挺拔的左非色,心下有些不确定――难道他想不问世事了?
与韩苏一同回来的还有西胡递盟书的使臣团。他们第一时间向洛皇表示了臣服之心,愿修永世之好。
左非色不期然在其中看到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诧异地挑了挑眉:师父大人竟是再次来了洛阳。
作为西胡祭祀,离长老并不为洛国所知,可以说他的存在就是一个秘密。然而这次他不仅直接表明了站在了众人面前,另外还以胡国使臣的身份亲自递上了盟书。
洛皇接过离长老的盟书,脸上淡淡地有着一抹复杂的笑容。左非色恰好捕捉到了这个瞬间,他心中那些烦乱的点点滴滴似乎正在慢慢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师父他……瞒着我的事情有些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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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繁琐的接风宴完毕,离长老就会和其他胡国使臣一同去驿站下榻。他们此行会共在洛国待上一个月左右。
左非色估摸着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和师父他私下见上一面了,他老人家能亲自前来定是有要事的。
师父不会光明正大地认自己这个徒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自己现在是洛国的国师,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来自胡国,还是胡国祭祀唯一的徒弟,别人会怎么想?妥妥的就是奸细。
对了,师父此次前来还有一个身份――祈王爷的岳丈。看来师父他也会要去祈王府一趟的。这般错中复杂的关系,无卦作为中间重要一环又怎会不参加呢。
想到这,左非色有些不欢喜――又要让无卦见到韩苏了。而且,还是刚打了胜仗的英雄韩苏。
怎么有那么一股酸酸的味道呢……
国师大人不是很开心,但是总得来说还是有开心的事情,比如说,那位祈王妃就快生了呢。
祈王爷必定会高兴得一塌糊涂吧,唉……短命之人还能有了子嗣,厉害厉害啊。
总之,这一场接风宴,我们的国师大人从头到尾都是心事重重,好在有那金色面具,外人也看不出什么不妥。
无卦,只有你能解我担忧了。
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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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三日之后,左非色就见到了自己师父大人。
“你和无卦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离长老劈头盖脸的一个问句,倒是让左非色一时愣了神。
“她和你好了?”
看着师父那有些骇人的灰眼,左非色嘴角不经意地翘了起来,“差不离吧。”
这些日子,虽然他没有和无卦具体点明过什么,但两人之间的默契已是相当可以了。嗯……这算是两情相悦了吧。
“很好。”离长老坐在桌旁,表情有些欣慰,“她是无命之格,与她多处处,也能乱乱你短命之相。”
听了这话,左非色有些不悦地皱了眉,“我不是为了这个。”
“嗯,有真心自然更好。”离长老说得满不在意,直接换了个话题,“洛国太子的帝王相怕是要动摇一番了,他的气运可不少,你可曾想好了怎么做?”
“这个……不好下手吧。”左非色手指在桌上轻点,“不是还有个洛皇在那处吗。”
离长老暗暗思忖了一下,“洛皇那处,你不必太过担心。毕竟他又有了个帝王相的儿子,不是吗?”而且这个帝王相的身边还有一个凤颜女子相助,更是锦上添花。再加上此次大捷,可是气运旺得很呢。
左非色不是很明白,“可是洛皇不是一向疼爱韩晟的吗?”
“事情不能光看表面。”离长老说得意味深长。
“难不成他一直宠爱的是韩苏?”这点绝对不可能。
离长老看着他,但笑不语,一双灰眼没有焦距有些让左非色微微发寒,“总之,所有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你只管好好地借运,其他的,就不必担心了。”
“好吧。”左非色无所谓地挑挑眉,反正都要借运,借韩晟的与借别人的又有何差别呢。
两个帝王相,一定有一个会失败,既然如此,夺取一个人的气运让自己多活几年也不算什么坏事。本来,韩苏是比较容易被夺气运的那个,可现下再看,似乎局势有隐隐反过来的趋势。再者……也算答应了无卦不害韩苏。既然这样,也就剩了韩晟了。
唉……人活着可真不容易啊。
可是,为什么师父会说洛皇那处没有问题呢?
这里头的道道,可是越来越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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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院内,无卦不紧不慢地削着手中竹竿,时不时低头沉思。
距离韩苏凯旋归来已经有十天了,除了头一天无卦在茶楼看到他骑马进城,两人之间没有实质上的见过面。
这样也好,慢慢的他就能从她的生活中完完全全地退出去了。
左非色依旧很忙,但他不管多忙,没过两三天就一点会来看看无卦。两人之间的这种相处模式也让无卦越来越习惯,他们之间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对此,无卦总有些许抵触,她说不上来,为何会抵触。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愿再继续进一步了。也许,是她在害怕吧。
这两天师父曾经的那句话总会在她脑海里响起――阿卦,你要切记。此生不得与短命之人深交。
她不知道为何师父要这么说,作为无命之人,师父是不能算出她的未来的。但她就是隐隐觉得这句话会一语成谶。而最近,她这种不安的感觉似乎越来越盛了。
从自己为韩苏改命强受反噬开始,就不是一个好兆头。现在,事情已经不是她能控制发展的了,她求不了韩苏的卦,自然也就不能知道这帝王相之争的最后结果。左非色已经不再相助太子,可是他作为太子一帮的形象已经是众所周知。如果以后太子失势,那韩苏会不会想要斩草除根将左非色也……
这个可怕的念头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心中升起了。虽然现在韩苏能不能坐上皇位都还是一个未定之数,以后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她就是在害怕……害怕会发生她不愿见到的事情。
不要想了。应该不会的。
无卦暗暗对自己说,韩苏虽然成了帝王相,但是他一直是个心地好的人,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挺身而出要救那一茶楼的人。而且左非色也曾相助他从西湖出逃,没道理他一定要对他下手,将左非色继续敬为国师也不是不可。
嗯,顺其自然吧,应该没事的。应该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很快就能进入关键剧情了~~
娘子表示。。。
再过几天。。。未来婆婆大人要驾到。。。好紧张啊 。。。。
☆、何以有花
无卦安慰自己道,低头继续摆弄手中的竹竿,一点点削去上头的枝节。
“无卦。”左非色的声音不期然响起。走进院子,他嘴角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意,闪亮了整个不大的院子,在这春风正好的时节,怕是勾引的姑娘随便就能有那么一街。好在无卦这处平日里没什么人经过。
“在做什么呢?”他还带来了几样无卦爱吃的点心,
无卦放下手中小刀,接过左非色递来的点心包,“想要做个招牌。”
“招牌?什么招牌?”左非色好奇地拾起那根竹竿――约莫比无卦高两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