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说实话,君夜离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她不是不感动,不是不期盼能够有一份值得守护的爱情,可……
莫要忘了,她早已不是真正的北堂紫凝,而是一个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将来如何,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承担起君夜离的未来?
要不,把自己的离奇身世说给君夜离听,让他做出选择?
这个念头才一起,她立刻自我否决:不行!君夜离如今身中奇毒,又练了邪功,所有人都想要除去他,处境又这般艰难,还是不要再添乱的好,至于以后的事么,还是步步为营好了。
整理好床铺,君夜离也换上柔软的月白色内衫出来,“紫凝,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
紫凝面色不变,“明日还要入宫,你早点休息吧,晚安。”说完她打开门出去,走的很决绝。
君夜离挑挑眉,倒也没太意外,这次失败不要紧,下次再努力,争取把紫凝拐上床!嗷……
第二日一早,宣景帝即命相关人等进宫,将铁王谋反之事查个清楚。
因之前君夜澜中毒,宣景帝差点把所有御医都给砍了,所以尽管后来极力压制,知道此事的人还是不在少数,也都想看一看,最终的结果会如何。
太极殿上,宣景帝沉着脸坐在龙椅上,等着人犯到来。
不多时,铁王长身而入,一脸坦然,向上行礼,“臣弟参见皇兄。”
“不必多礼,一旁站着。”宣景帝冷冷看了他一眼,敌视之情溢于言表。事实上经历此事之后,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对这个弟弟的嫌隙都只会更深,又怎可能有好声色。
铁王也不以为意,站到一边等候。
“魅王殿下、魅王妃到!”
内侍通传之声才响起,君夜离和紫凝即前后而入,夕月随后带着向碧蓉进来,一起跪倒行礼。
向碧蓉极力想要装着不认识铁王,然进殿之后的第一眼,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他,见他安然无恙,才算安心。
“起来吧,”看到活生生的向碧蓉,宣景帝面色总算缓和了些,“紫凝,可问出什么了?”
紫凝恭敬地道,“事情未明之前,紫凝不敢擅自审问人犯,一切请皇上定夺。”
“如此也好,”宣景帝微一颔首,眼神一冷,喝道,“向碧蓉,是谁指使你毒害澜儿,你是否还有同谋,还不从实招来!”
向碧蓉冷笑一声,“没有人指使,是我见不得司徒静言和太子好过,才要毒害四殿下,嫁祸他们,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跟别人无关!”
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只有十二个时辰的寿命,说话间向铁王投去求救的一瞥:我不会出卖你,你要想办法救我啊!
如此情况之下,铁王若装做感觉不到,反而太做作,干脆转脸看过去,“向碧蓉,毒害皇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否则国法无情,怨得了谁!”
向碧蓉咬牙,“都是我自己做的,与别人无关,皇上,你不要再问了!”
宣景帝气极,向碧蓉咬死了不松口,就没有半点证据证明是铁王在背后指使,要如何定他的罪?
铁王依旧波澜不惊,暗暗冷笑:凭你们这些伎俩还想定我的罪,做梦!
眼见审问陷入僵局,紫凝不动声色一笑,“皇上,可否容紫凝问几句话?”
宣景帝正没法子,闻言立刻道,“可以。”
“谢皇上,”紫凝施了一礼,转向铁王,“王爷是否时常心烦气燥,夜难成眠,需代助安神熏香,才能入睡?”
她突然扯起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宣景帝微微皱眉,铁王却半点不敢大意,想了想才道,“是又如何?”
“王爷方才是想否认,是吗?”紫凝一脸的高深莫测,让人吃不准她到底在想什么,“却又想到我既是‘神医金铃’,你必定瞒不过我,所以痛快承认,我说的可对?”
铁王哼了一声,不予做答。
紫凝也不恼,继续道,“所谓‘久病成良医’,王爷自然知道,这安眠熏香用多了,不但于身体不利,还会产生抗药性。王爷是千金之体,自然要慎之又慎,所以王爷所用的熏香,是用数味价格昂贵的药材特殊配制而成,药性温和而芬芳,对身体几乎没有危害,适宜于常年使用,我说的可对?”
“那又怎样?”铁王不屑地冷笑,一时没察觉到紫凝已经给他下了套,“本王身为西池国王爷,皇兄的亲生弟弟,为自己身体着想难道还有错?这药虽然价格贵,但本王有俸禄,并未贪赃枉法,难道还用不得?”
“王爷言重了,紫凝并非此意,”紫凝扬眉,轻轻耸了下鼻子,“这熏香既然昂贵,自然有它的独特之处,其中之一便是若旁人也曾在点燃此熏香的地方呆过,身上就会沾染此香,且经久不散。”
铁王和向碧蓉同时脸色一变,后者更是下意识地举起袖子闻了闻,迟疑不定地反驳,“你、你胡说,根本就没有……”
君夜离森然道,“向碧蓉,你又何必急着否认,有或没有,很容易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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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计中计 美人谋 060 好一出苦肉计
“对,”紫凝缓缓走近向碧蓉,拂了拂她的衣袖,“这香味儿很特别,闻过一次就不会忘,你身上有香,你自己是闻不到的,旁人却可以,只要你身上的香与铁王所用熏香一致,那至少可以说明,你跟铁王先前曾共处一室,就是不知道是密谋呢,还是偷情?”
宣景帝瞬间了然,冷笑一声,“君玉堂,你还有何话说?”看来安宁公主果然心思细密,会找到如此证据,否则要定铁王的罪,还真是不易。麺魗芈浪
“皇兄明鉴,臣弟没有!”铁王脸色铁青,到如此份上,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安宁公主,请慎言!本王与向碧蓉之间何来私情,更不曾同谋,你仅凭熏香就做此结论,岂非太过草率!”
“就是!”向碧蓉缓过一口气,强自辩解,“铁王所用熏香虽然昂贵,也未必只有他一人能用,旁人难道不会仿制吗?”
紫凝眼神一厉,冷声道,“如此说来,你有此熏香,也是仿制了?”
“是、是又如何?”向碧蓉明显心虚,更觉得呼吸不畅,脸色渐渐转为灰白,“我、我喜欢这香,不、不行吗……”
“好,”紫凝眉一扬,“既然如此,那你且说说,此香有哪几味药混和而成?”
向碧蓉脸色大变,“我——”谁料还不等她说出什么,心口忽然剧烈一痛,嘴一张,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人已向后倒去。
不好!
紫凝脸色微变,衣袖一挥,阻止君夜离近前,任由向碧蓉摔倒在冷硬的大理石地面,口中鲜血喷涌而出,身体抽搐了一阵之后,慢慢安静下去。
宣景帝惊悚道,“怎么回事?”
紫凝咬牙,“回皇上,向碧蓉命数已尽,死了。”
铁王站在原地动也未动,更是半点异样都没有,暗中却得意地要放声大笑:死得好!就凭你们几个乳嗅未干的娃娃,还想扳倒本王,简直痴人说梦!
“怎会如此?”宣景帝甚是不甘,“这——”
“皇上恕罪,紫凝能力有限,”紫凝面露愧色,“不曾问出结果,请皇上降罪。”
“父皇息怒,”君夜离上前一步,“向碧蓉服毒自尽,本已气绝,是紫凝以奇药令她死而复生,但她中毒已深,只能支撑十二个时辰,所以……”
宣景帝一掌拍上龙案,恨声道,“可惜了!”说罢冷冷看了铁王一眼,意思明显之至:今日让他逃脱一劫,真是苍天无眼。
铁王抖了抖衣袖,眼神很是诡异,“安宁公主好手段,居然能令死人复生。不过,今日对质,本王并未有半点错失之处,皇兄,臣弟可以告退了吗?”
宣景帝沉默片刻,挥手道,“去吧。”
“臣弟告退。”
看着铁王趾高气昂地离去,君夜离一拳砸在掌心,“就差一点,功亏一篑!”
并不,就算向碧蓉不死,也绝不可能出卖铁王,这样的结果,岂非是我们早就料到的。
紫凝微一摇头,不再多说。
“罢了,”宣景帝似乎有些疲累,摆了摆手,“事已至此,莫要再节外生枝,你们两个回去吧,别再声张,知道吗?”
此番没能治铁王的罪,无异于打草惊蛇,他肯定会越加小心,再想逮他的把柄就难了。还是再等一段时间,他放松警惕之后,再对付他,胜算更大一些。
“是,父皇。”
行礼过后,两人一起退了出来,想到向碧蓉对铁王的盲目痴情,她死后,铁王连半点怜悯之色都没有,不免都有些唏嘘。
“大皇兄,皇嫂!”君夜澜急匆匆过来,明显是等了许久,“怎样了?我瞧着皇伯伯先一步出来,结果不好是不是?”
“好与不好,要看是对谁,”君夜离冷笑一声,“铁王非善类,四弟,你若不想受他所累,最好别动他的心思。”
“我才没有!”君夜澜红了脸,但他对这个大皇兄一向有莫名的畏惧,所以只敢小小声地分辩,“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要害我……”
如果不是皇嫂相救,他可差点命丧九泉,皇伯伯就这么恨他吗,用这种毒辣的方法对他?
“一山不容二虎,皇位却只有一个,还用问为什么?”紫凝没好气地抢白他几句,“四殿下,你好歹跟夜离同出一脉,能不能别这么天真?”
君夜离哑然:紫凝这话,比他方才所说还要狠。不过,倒也是实话。
君夜澜的脸就更红了,简直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我、我……”
“行了,回去老实待着,别又让人算计,”君夜离终究是他亲生大哥,看不得他太难堪,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四弟,你年纪也不小了,遇事多长个心眼,知道吗?”
君夜澜于是很郁闷,不高兴地“哦”了一声,赌气般回头就走。
“傻四弟,”君夜离失笑,“光长个子不长脑袋,还跟小时候一样傻里傻气。”
“那是他的福气,”紫凝很自然地牵起君夜离的手,“要是个个都像你这般锋芒尽露,早就天下大乱了。”
君夜离摸摸鼻子,握紧她的手,“紫凝,你这句‘锋芒尽露’是好话还是坏话?”
紫凝斜他一眼,“你猜?”
君夜离,“……”
两人在宫中绕了一圈,避开旁人注意之后,悄然去了娥嫔那里,密谋了一个时辰,之后离宫,回了魅王府。
铁王回府之后,亦感到后怕,后背一阵冒冷汗,很不舒服。
高松进来道,“王爷无恙,真是太好了,那向碧蓉——”
“已经死了,她根本不足为惧,”铁王不屑地冷笑,“本王没想到的是,北堂紫凝好心机,差一点就栽到她手上!”
高松不必细问当时情景,也知道北堂紫凝有多难缠,眼神一寒,“王爷,不如属下去除了魅王妃?”
“你凭什么?”铁王不客气地骂回去,“北堂紫凝武功深浅,你会不知?何况她一身制毒使毒的功夫,你近得了她的身吗?再者说,有君夜离在,谁动得了她!”
高松汗颜,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话说回来,那天他派去挟持沈娘和秦戈的刺客是如何死的,他是没有亲见,过去之时只见满地残肢尸体,所以并不知道是紫凝所为,也难怪会对她起杀心了。
“那,王爷有何打算?难道由着北堂紫凝坏了王爷的大计不成?”
“没那么容易!”铁王冷笑,“你通知寒溟玄,先别轻举妄动,一切等本王的消息。”
原来他竟与地狱门有所勾结,难怪会起反心,而且看起来,他必定也是信了那句“凤凰出世天下平”,所以打起了凤凰神的主意。而且地狱门会起内讧,保不准就是寒冥泫想要与铁王合作,事成之后,一掌朝廷,一掌武林,共享天下——这如意算盘,打的倒好。
“是,王爷。”高松答应一声,下去做事不提。
——
几天之后,秦戈的伤势大见好转,当然这都得益于紫凝用药之神奇,他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只要不做太剧烈的动作,已无大碍。
沈娘胸前的伤也好了大半,因为感激秦戈对她的救命之恩,她是天天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秦戈,把他给吃的,各种高兴——虽然对他来说,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救命之恩”,反正有好吃的就行。
看着他对好吃的永远都不腻的样子,紫凝才知道,原来“吃货”也可以这么萌的,真招人疼。
“小姐,那天的到底是些什么人,怎么就那么狠呢?”沈娘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们不会再来吧?”
“不会了,”紫凝笑笑,摇了摇头,“不过,沈娘,你以后要小心,没有我或者我安排的人陪同,不要出王府,知道吗?”
“哦,”沈娘也是想着不要给紫凝添乱,自然一口答应,“那我隔几天再去拜一拜,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