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无华抓抓头,“我没说不用药,我说……不用你帮我,我自己就行。”
他是男人,夕月是女人,这……尽管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这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注意点好。
夕月也难得地红了脸,把药瓶甩在他身上,“随便你!”说罢气乎乎到门口去等哥哥。
混蛋无华,这么小心眼,还在为以前的事生气,谁要理他!
无极已经约略看出他两个之间的别扭,耸了耸肩膀,过去拿起药瓶,“我帮你。”
无华正纳闷呢,心道那丫头怎么回事,说不上两句话就翻脸,那他还不是为她的名誉着想吗?“无极,是谁截住你们?”
无极眼神一寒,边为他上药边摇头,“不知道,也是一群蒙面人。我奇怪的是,他们如何知道我们的身份,而且所用招式专门克制我们的功夫,十分难对付。”
“哦?”无华心中一凛,“你的意思,有奸细?”
“不敢确定,但十有八九,”无极忽地冷笑一声,“你想,在那么多急着要殿下死的人里面,谁最熟悉殿下最近的行踪,最熟悉我们的来路?”
无华恍然,“太子殿下?”
“恐怕不止是他,”紫凝从内室出来,将手洗净,“今日之事,分明是他们早有预谋。”
“他们?”
“早有预谋?”
一帮人齐声发问,都是意外加诧异:难道这次的刺杀跟之前的不同吗?
紫凝冷笑一声,眼神洞若观火,“我先问你们,君夜离邪功反噬之事,皇室之中都有谁知道?”
无华无极想了想,一起摇头,“并无人知道。”
要知道“嫁衣神功”一直被视为邪功,为正派所不容,更不用说出身高贵的皇室,但君夜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才暗中修练,若是被父皇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不可能,”紫凝断然摇头,“必定是有人知道的,而且还清楚邪功反噬的规律,所以早早埋伏好刺客,将之一举刺杀!而且这事跟慕容冽和钟离墨绝对脱不了干系!”
说不定根本就是他们串通好一切,只为要君夜离的命,若她晚来一步,只怕就已……当真卑鄙!
“难怪皇后突然要宣紫凝姑娘进宫,”无华恍然,“是故意要拖住你吗?”
想来他们都已看出,紫凝是站在君夜离这边的,所以才越发坚定了慕容冽要除去君夜离的决心――单从这一点来说,这一切就很顺理成章,何况西池太子想除君夜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可恶!”无极砸拳,“难怪会那么巧,我接到无华示警,本来可以很快赶到,却被人截住,这一切果然是他们的计谋!”
正说着话,夕颜走了进来,“小姐。”
“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夕颜皱眉摇了摇头,“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一时未死者也服毒自尽,什么都问不到。”
果然是死士的作风。
这结果也在紫凝意料之中,她点了点头,“行了,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尽快离开。”
每天一处地方虽说都会设一个临时的落脚点,但离开时她都会吩咐手下消灭一切痕迹,不给人以可乘之机。
“是,小姐。”
几个人即到后面收拾东西,无极进去看主子,却不料君夜离已经醒了过来,扶着门框往外走。
“殿下小心!”无极过去扶住,很担心的样子,“殿下的伤――”
“本宫没事,”君夜离眼睛只看着紫凝,“你要离开大月国?跟我一起回去?”
“我说了吗?”紫凝一扬眉,“天下之大,我为何非跟你回去?”
君夜离都给她气笑了,“你方才不是都承认了吗,我是你夫君,就表示你同意做我的王妃,不跟我回去,你还想去哪儿?”
紫凝脸上有些发热,若无其事道,“我说了吗?”
那时她也是被那些无耻之徒的行径给气得狠了,才一时脱口而出,想想都丢人。
结果她一问这话不要紧,包括夕颜兄妹在内,所有的脑袋都整齐划一地上下点动,表示她确实说了――虽然无极他们三个是后来才到的,但主子说的话,总不会有错。
紫凝气结,“啪啪”两声拍在夕颜兄妹肩膀上,“他们使坏也就罢了,你们凑什么热闹!”
“那,你赖不掉了吧?”君夜离洋洋得意,背上的伤也没那么痛了,“紫凝,我这就回去准备聘礼,明天就去丞相府下聘!不,今天就去!”
“君夜离!”紫凝抑制不住地红了脸,只好以大声喝问来掩饰窘态,“你少自做主张,我――”
“亲亲爱妃,不用不好意思,”君夜离大大方方过去,拉起她一只手,包在自己掌心,笑得像只狐狸,“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害臊什么?大不了你应我这一回,以后我都听你的,紫凝,你就从了为夫吧!”
无华他们可从来没见主子这样无赖过,不禁又是惊奇,又觉得好笑,低头忍着。
紫凝头一次被人气到脸色菜绿,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只好狠狠踩了君夜离一脚,“叫你胡说!”
一失口成千古恨哪,一句“我夫君”出口,就稀里糊涂把自己给卖了吗?
“唔……”君夜离抱脚跳,“紫凝,从了为夫吧,紫凝,从了……”
“你闭嘴!”紫凝气极,甩手就走,“无赖!”
“紫凝――”
“小姐!”
“殿下!”
总之一片大乱,一行人拉拉扯扯,吵吵闹闹,离开了飞雨流星阁。
回驿馆还有很长一段路,无华和君夜离又受了不轻的伤,夕颜既从附近找来一辆马车,让紫凝和两个伤者乘坐,余人护送。
紫凝又替君夜离把了脉,见他体内真气平息下去,才放下心来,问道,“你们怎么会到了西郊竹林?”
君夜离眼神突然锐利,“是我一时不察,被对方的假消息蒙骗,差点铸成大错!”
原来他那会儿也是想到今日是自己内功反噬之日,怕到时会伤及紫凝,这才没跟她一起进宫。
结果才离开丞相府不久,暗卫就传来消息,说慕容冽与钟离墨在西郊竹林秘密见面,必有大事。他本就是为此事而来,没仔细想就带着无华赶去。
结果才一去,就闻到一股异香,之后体内真气突然就不受控制地在经脉间乱蹿,没防备被刺客砍了一刀,别说对敌了,保命都难。
也是多亏了无华忠心护主,伤痕累累仍不曾后退,久等无极等人不来,却不料意外等到了紫凝他们。
“果然如此,”紫凝冷哼一声,“慕容冽对你动了杀心,就不会罢休,你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不是我,是我们,”君夜离忽又笑开了,去拉她的手,“你刚刚答应我了――”
“你敢碰我试试?”紫凝蓦地抽手,满眼警告,“受伤就给我老实点!”
无华嘴角抽了抽:王妃真不讲情分……
君夜离却不以为意,知道紫凝是关心他,喜滋滋道,“紫凝,你怎会那么快就找到我,是因为它吧?”他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里珍藏着紫凝亲手绣的荷包。
“对,”紫凝索性大方承认,“我在荷包里放了特制的香料,不出方圆百里,我都可循味而至。”
话一出口,她忽地凶狠揪起君夜离的衣领,警告道,“你敢说我是小狗鼻子试试?!”
“哈哈哈……”君夜离大笑,震动得伤口生疼,却也毫不在意,“亲亲爱妃,你怎么这么可爱……”
此时他心里满满全是感动,就知道紫凝聪明又细心,必然已经猜到因为他的执着,慕容冽已经对他动了杀机,所以才故意弄了个荷包来,为的就是要他带在身上,好随时照应。
她是典型的嘴硬心软,虽说一直对他恶言相向,冷冷冰冰,但他看得出来,她对他不是完全没有情意,对现在的她来说,这就够了。来日方长,他相信跟紫凝之间,一定会有真心以对的那一天!
可爱你妹!
紫凝又不可抑制地红了脸,心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何在君夜离面前,情绪总是波动不安,难道她真的开始在意他?
无华使劲将脸扭向车外,如坐针毡:主子要跟王妃打情骂俏,也要挑个没人的地方好不好,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么,主子都不知道避讳着点儿……
“紫凝,”君夜离笑够了,忽然轻声叫,“你送我的荷包,我会一辈子带在身边……”
紫凝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也许,试着相信他一次,也不坏……
☆、卷一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 047 你让我恶心
菱华皇后生辰过完之后,各国太子、皇子、公主们也都纷纷启程回国,君夜辰亦先一步离开,回去向父皇母后复命,君夜离则因为要迎娶紫凝一起上路,因而要耽搁几天。
他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当天从飞雨流星阁回来,即让人准备好满满三大车聘礼,直接去了丞相府,声势之浩大,唯恐天下人不知一样。
街坊们真是没想到,声名狼藉的“野种”真能得西池魅王另眼相看,无不称奇,纷纷挤着看热闹。
北堂轩鹤自是巴不得紫凝快点离开相府,免得他丢人丢大法了,对君夜离也是百般厌恶,冷冷看了一眼,道,“魅王既然看中紫凝,那是她的造化,老夫亦无话可说。”
“对,我要嫁谁,本就跟你没什么关系,”紫凝忽地出来,眼神讥诮,“丞相大人,既然我不是你的女儿,那这聘礼也不用下给你了吧?”
北堂轩鹤登时气个半死:臭丫头当他是贪财之人吗,看到这三车聘礼就挪不动腿!“你这个――”
“孽障也好,不孝女也罢,总之我明日就会离开,这一脚踏出丞相府,自此与你、与相府上下恩断义绝,他日再相见,也许会不死不休,丞相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狠话摞下,紫凝一甩衣袖,绝然回了雅竹院。
“你、你――”北堂轩鹤拼命让自己不要生气,却还是忍不住要吐血:她以为自己是谁,又以为她有多大能耐,居然要跟他不死不休,她配吗?
君夜离倒也不怎么意外这样的结果,客气地一拱手,“聘礼已下,丞相大人要如何处置,小王不会多言,明日小王便来迎紫凝一起回西池国,告辞。”
“不送!”北堂轩鹤大步向内堂走,居然没说让人把聘礼抬回去。
不怪他起贪念,真不知道魅王来大月国还随身还着宝藏是怎么着,这三大车东西的价值加起来,能抵小半个丞相府了!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夕颜夕月已经过来,赶着马儿将三大车聘礼带回了雅竹院,拿出一部分赏给那些曾经尽心服侍过大夫人和她的丫环仆从,余下的尽数变卖成地银票,随身携带。
相府中得到奖赏的,自是欣喜若狂,三小姐这一出手,可要抵上她们十几年的工钱,真是赚了!
北堂轩鹤吃这哑巴亏,想想真是肉疼,可谁叫他之前摆出清高样,结果什么都没捞到,一下又气倒在床,跟药罐子死磕去。
黄昏时分,紫凝奉诏入宫,对自己的婚事,也算是给武昭帝一个交代。
华阳殿上,武昭帝沉着脸,倒也不怎样凶狠,“紫凝,你想清楚了,确实是心甘情愿要嫁给魅王吗?”
到底还是没能改变这样的结局,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心狠,来个斩草除根了。
紫凝心思何等敏锐,如何会看不出他眼里的杀机,淡然道,“谢皇上成全。”
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那将来即便她不跟君夜离在一起,也不算欺君――虽然她从不在乎这一点。
“好,”武昭帝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笑的很诡异,“既然如此,朕还真就得成全你们,你是朕封的公主,明日出阁,一切陪嫁礼仪,与朕的女儿一般无二,朕绝不会亏待了你。”
紫凝也就顺水推舟,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低头谢恩,“谢皇上圣恩!”
白送她嫁妆,她为什么不要,有命拿,也有命花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