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人家是哪里人?”
买卖宅子需要签字画押,自然知道对方是哪里人,松箐不知道夫人问这个作甚,但也如实回答:“也是锡城的人,不过都不是城里人,老家是邱县。”
苏韶棠唇角轻扯。
她刚说会不会那么巧,松箐这话一出,苏韶棠就知道错不了了。
云安然本来是锡城城里人,但是父母去世后,就搬到了邱县的舅舅家生活,这么多年里,她父母的产业也都到了她舅舅手中。
就是那所谓的布料生意。
苏韶棠不喜欢云安然,但也恶心她舅舅一家人,一家子趴在外甥女身上吸血,夺走了本该属于外甥女的家产后,还想榨干外甥女最后一点作用,这种人根本洗不白。
要是她没有猜错,这个宅子应该就是云安然父母原本的宅子,但是早就被她舅舅一家骗到了手。
原文中,这个宅子也被卖了,云安然得知后,还因此哭诉过,这府中记载了她和她父母的记忆,最终沈玉案帮她买回了宅子。
也是文中男女主推进感情的重要剧情。
苏韶棠一想到这点,就立即嫌弃地看向沈玉案,哪怕她觉得她认识的沈玉案和原文中的沈玉案并不是一个人,但也不妨碍她迁怒。
沈玉案不明所以:“怎么了?”
苏韶棠皱眉烦躁:“麻烦。”
她总觉得会因为这个宅子和云安然产生交集,但这个宅子是她真金白银买的,房契都到她手中了,断没有叫她让出去的道理。
当她把沈玉案当做一个活生生的人看待时,苏韶棠就不怎么在乎原文剧情了,也不可能因为原文剧情而膈应地不住这个宅子。
笑话,什么事情能比让她住得舒坦重要?
她本就困得不行,等络秋告诉她院落收拾好了后,苏韶棠立刻将所有事情抛在脑后,进屋休息去了。
这一日,苏韶棠昏昏沉沉睡了好几觉,她隐约感觉到身边躺了个人,同床共枕那么久,早让苏韶棠形成了习惯,下意识朝人怀里钻去,等她彻底醒来,已经快到第二日午时。
听见动静,络秋忙忙进来掀开床帘:“夫人这一觉睡得可真沉。”
可不是,苏韶棠足足睡了一日一夜。
但醒来后,苏韶棠并不觉得舒服,她鼻音有点重,觉得嗓子几乎要冒烟,难受得让她直红了眼:“水。”
络秋忙忙倒了杯水来,喂着夫人喝下,终于发觉不对劲,夫人脸颊红得有些异常,尤其是额头,一碰就觉得烫手,络秋脸色大变,忙大声朝外喊道:“快去找大夫!”
苏韶棠喝了水后,才觉得嗓子舒服了点,她恹恹地躺在络秋怀里,感觉浑身没劲,一日一夜没用膳,也没有胃口,整个人就好似霜打似的蔫吧了。
苏韶棠很少生病,生病时候就不乐意说话,谁都不搭理,就是委屈得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娇气得不行。
不到半个时辰,大夫就被找来了,与此同时,一起回来的还有沈玉案,他脸上惯有的温和消失不见,浑身紧绷,抬手摸上女子的额头,被烫手的温度一惊:“还有哪里不舒服?”
大夫替她把脉,苏韶棠也不抗拒,不消多时,大夫松开手:“夫人这是劳累后受凉,老夫开个药方,让夫人先喝上两贴药。”
他又嘱咐:“夫人现在不能再受凉,最好是能捂出一身汗。”
苏韶棠现在脑子就跟浆糊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很难受,而沈玉案身上又冰冰凉凉的,让她觉得很舒服,她就埋头蹭在沈玉案脖颈间,一直蹭一直蹭。
沈玉案被她蹭得发痒,也没有推开她,他紧绷住下颌,要是搁在平时,苏韶棠早就推开他了,越是反常越代表了夫人现在难受络秋一脸担忧地端药进来,沈玉案放轻了声音:“夫人,我们先喝药。”
苏韶棠不理他,沈玉案一碰她,她就娇气地哭,泪珠子挂在眼睫上掉下来,磨人得厉害,让人拿她没办法。
络秋着急地看向沈玉案,沈玉案接过药,搂住不断蹭他的苏韶棠,沉声:“我来喂,你们都出去。”
第71章
不消多时,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两人,药碗被端近,苏韶棠很容易就闻到那股苦涩味,她软着声抗拒:“我不喝……”
沈玉案哑声,他从来不知平日中盛气凌人的夫人会在生病后变得这么娇软磨人,叫人舍不得为难她,恨不得诸事都顺了她的心意。
但这次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沈玉案拒绝了她,苏韶棠还在磨人,扭过头一脸嫌弃地不愿意喝药,下一刻就见沈玉案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她脑子一片晕乎,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沈玉案俯身朝她压来。
唇齿相碰,苦涩味刹那间溢满口腔,苏韶棠被刺激得睁大眼,她下意识地就要挣扎,别说她现在浑身没劲,就算她没生病时,那点力道也撼动不了沈玉案。
哪怕苏韶棠不断骂沈玉案混蛋,还是被迫喝了一整碗的药,最后,苏韶棠气不过,狠狠咬了沈玉案一口,血腥味顿时蔓延。
沈玉案倒抽了一口气:“嘶——”
苏韶棠错愕,她觑见沈玉案唇角的殷红,眼中闪过心虚,下一刻,她又理直气壮地怒瞪沈玉案:“都怪你!我都说了不喝药!”
她刚哭过,声音软糯,哪怕是气恼的话也听着像是撒娇,张牙舞爪地模样反而像是在拼命掩盖心虚。
沈玉案吐了口血沫,没管那个伤口,抬手一点点擦掉苏韶棠嘴角的血迹,平静轻缓道:“我没怪你。”
苏韶棠骤然哑声。
她的确心虚,她知道沈玉案逼她喝药是想让她早点好起来,但那药味太涩,她一时冲动去咬沈玉案,断没有想到会咬得这么狠。
沈玉案奉旨来锡城,再是个闲差,也得露几次面,外人看见他唇上的咬痕,怕是心中要对他生出许多揣测。
总归对他不利。
视线碰到沈玉案的唇瓣,苏韶棠立刻不自在地收回视线,她呐呐地小声说:“我可以兑换药,这个药太苦了。”
说着话,苏韶棠瘪了瘪嘴,她嘴巴里都是中药又苦又涩的味道,还沾了点血腥味,让她难受得要命。
沈玉案动作一顿,终于意识到她为何那么抗拒喝药,再想起自己做的事,他快速地看了眼夫人:“抱歉,是我冲动了。”
冲动?
苏韶棠忽然想到刚才喂药时的情景,说是喂药,但两人推搡间,也唇齿相依,她被迫咽下药时,明显察觉到对方呼吸重了片刻。
苏韶棠明知道他说的冲动是逼她喝药一事,但仍控制不住地耳根子发烫。
沈玉案端起米粥:“你一天没用膳,先喝点粥。”
这次苏韶棠不敢再磨蹭,老老实实地喝了,见状,沈玉案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发现,沈玉案就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
药中有安神的作用,苏韶棠喝过粥,没有多久就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等室内彻底安静下来,沈玉案松了口气,他抬手摸了摸唇,细微的刺疼传来,他低笑:“真狠心。”
说好的攻略他,却半点不见动静。
他要是再不主动点,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和她修成正果。
沈玉案没打扰她休息,起身出了寝室,院子中等着的络秋立刻过来接过他手中空了的药碗,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不由得惊呼:“侯爷,你嘴上怎么破了?!”
四周人顿时都朝侯爷看来,反倒是络秋忽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忙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沈玉案不自在地轻咳了声,吩咐络秋“照顾好夫人”后,面不改色地顶着那点伤口招摇撞市,等苏韶棠醒来后,几乎人人都知她将沈玉案嘴巴咬破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络秋,苏韶棠纳闷:“你看我干嘛?”
络秋犹豫地出声试探:“侯爷今日出去时,奴婢见侯爷的嘴巴似乎破了。”
苏韶棠呐声,很快,她意识到络秋话中的意思,呼吸困难道:“你说沈玉案今日出去了?”
等络秋点头,她又扯着唇角问:“他都去哪了?”
“奴婢不知,但听松箐说,侯爷后来又去了一趟城主府,似乎和宋大人谈事情。”
苏韶棠呵呵。
沈玉案这趟完全就是闲差,查案的事关他屁事,他能有什么事找宋翀?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晚膳,沈玉案终于回来了,要说他离开时,嘴上的就是一道不起眼的小伤,现在结了痂,就格外显眼。
苏韶棠所有气恼的话都堵在了喉间,她忍不住狐疑,她当时有咬得这么狠嘛?
本来她还想质问沈玉案为什么要顶着伤口招摇撞市,现在也心虚地不敢再问。
算了,反正丢脸的又不是她。
苏韶棠和系统兑换了药,晚上吃了一片后,翌日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沈玉案除了每日去一趟城主府,剩下的时间几乎都用来陪她,病好后,苏韶棠就计划和沈玉案去逛逛这锡城的夜市。
苏韶棠想过买下这个宅子会有麻烦,但没有想到麻烦会来得这么快。
傍晚时分,在苏韶棠和沈玉案准备出发前,络春忽然脸色不好地进来:“夫人,侯爷,门口来了辆马车,说这宅子是她的。”
不等苏韶棠和沈玉案说话,松箐就直接乐了:“见过碰瓷的,没见过上门碰瓷的。”
苏韶棠狐疑地挑挑眉。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个宅子的原主人应该是云安然父母,可是云安然现在不应该在皇子府养胎吗?
锡城和京城相离这么远,云安然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们本来就要出去,苏韶棠不由得好奇:“出去看看。”
络秋连忙将披风给夫人带上,虽说进了六月,但夫人的病还没有好透,她们是半点不敢让夫人受凉了。
一行人出了府邸,就见到了络秋口中的马车,两匹马拉行,装饰精贵,后面还跟着侍卫保护,不多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了云安然那张清丽的脸庞。
苏韶棠挑眉,居然真的是云安然?
她扫了眼云安然高隆的腹部,有点难以理解,原文那个剧情,云安然这个时候会出现在锡城也就罢了,毕竟她和男主形影不离。
但是现在,她是皇子良娣,身怀六甲,不好好在京城养胎,反而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锡城,这有道理嘛?
云安然见到他们,也一脸惊讶,她小心地护住腹部,她搬进皇子府后,皇子妃看她不顺眼,但她到底哄得住殿下,所以在皇子府过得也颇为顺遂。
尤其她怀了殿下唯一的子嗣,叫府中任何人都对她怠慢不得,皇子妃厌恶她,却又奈何不得她。
云安然渐渐迷恋上这种滋味,人人见到她都要奉承,和当初在舅母家和刚入京城的日子比起来,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要说在国公府诬赖沈玉案时,她还有些愧疚,但是那点愧疚早就人人的阿谀奉陈中消失不见,如果她当时选择实话实说,她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吗?
现在再见沈玉案和苏韶棠,云安然说不出什么感觉,有点难堪,又有点说不出的痛快,当初她只不过是个他们任意就可以欺负的民女,而现在她摇身一变,成了皇子良娣,不再需要仰视他们。
云安然扶着腰,咬声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松箐一见云安然,就如临大敌,警惕地看向云安然:“这是我们夫人买的宅子,我们当然会出现在此,倒是你,来我们府上做什么?”
云安然听得呼吸一紧,脱口而出:“胡说!这明明是我家!”
松箐无语:“别在这里胡搅蛮缠,赶紧离开,不然我可就要报官了!”
至于云安然是二皇子的良娣,笑话,二皇子都自身难保了,一个良娣能成什么事?
苏韶棠和沈玉案没管松箐,两人都皱起眉头,苏韶棠是因为觉得原剧情太强大,原文崩成这样了,都能让女主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