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韶棠对他很少有这样的耐心。
沈玉案手指不着痕迹地一动,面无异色地抬头,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我们是夫妻,我爱慕夫人再合情理不过。”
在他话音落下后,四周声响才好似回拢,恰好遮掩他稍有些胡乱砰动的心跳声。
苏韶棠没有想到他居然就这么坦然地承认了,有片刻的错愕。
但下一刻,苏韶棠就瞪了他一眼:“骗子!”
沈玉案愣住,在承认自己的心思时,他想过苏韶棠会有什么反应,但全然没有想过苏韶棠会笃定地说他是个骗子。
沈玉案皱眉,有点说不出的委屈:“夫人不信我。”
苏韶棠面无表情地冷哼了声。
系统的主线任务就是攻略沈玉案,如今沈玉案亲口说爱慕她,如果沈玉案说的是真的,那她的主线任务就直接完成了!
可任务的进度条只前进了一点点罢了。
足以证明沈玉案说的是假话。
系统傻眼,忙忙替沈玉案辩解:【主线任务不是这样玩的!】
苏韶棠皱眉:“我说错了?”
【攻略沈玉案所需要达到的爱慕值,是要求沈玉案可以为宿主付出性命的地步。主线任务没有完成,并不代表沈玉案不喜欢宿主。】
沈玉案对宿主的心动值完全可以说明,沈玉案没有撒谎。
苏韶棠脸都绿了:“你这个主线任务是不是根本没想让我回去!”
这世上有几个傻子是愿意为了一段感情付出性命的?!
系统很委屈:【中,男主为女主付出性命的情感是存在的。】
【而且,宿主不是找到另外完成任务的办法了吗?】
系统前面的话让苏韶棠冷笑,直到最后一句话,才让她冷静下来。
的确,她本来就没想走攻略沈玉案的路子。
偏离原文剧情,让云安然彻底对沈玉案死心,或者确保沈玉案不会爱上云安然才是她要做的事。
苏韶棠还记得系统给她提供的空子,让沈玉案不养外室也是一种完成任务的方法。
系统见她终于冷静下来,忙忙提醒她:【男主还在等你说话呢。】
苏韶棠回神,哪怕听了系统的话,也没有半点心虚:“我的确不信你。”
沈玉案骤然哑声,他没有和苏韶棠辩解,只是温声道:“好。”
苏韶棠狐疑地看向他,好什么好?
沈玉案抬手替她整理了衣襟,轻缓道:“天还凉,夫人日后出来时记得带件披风。”
苏韶棠被人伺候惯了,任由他的动作,只是一头雾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沈玉案无声地叹了口气。
口头上的言语向来都是无用的,夫人不信他,他说千遍万遍,夫人还是不信他。
若他对夫人的心诚,日积月累中,夫人总能看得见。
若他心不诚,夫人本就该不信他。
苏韶棠不会浪费时间纠结这种事情,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但她很明显地发现,沈玉案在府中的时间比往常多了。
苏韶棠甚至有点烦他:“乌丸人还没有离京,你怎么这么悠闲?”
乌丸人在年宴后一直滞留在京城,媃兰和亲一事也因前段时间不停下雨暂时耽搁下来,如今雨停了,才重新提上日程。
但和亲人选一直没有决定好。
沈玉案仿佛察觉不到她的嫌弃:“朝廷无事,圣上特许我沐休几日。”
苏韶棠撇了撇嘴,没管沈玉案,直接吩咐络秋准备出府,她闷在府中许多日,早就觉得烦了。
周鸣给她传信,说是先前侍郎府给庄子送去了几只羔羊。
最近入春,庄子周围风景甚好,再加上周鸣送来的信,苏韶棠就有心去庄子上住几日。
沈玉案看着络秋等人收拾行李:“夫人是要去哪儿?”
苏韶棠也没有瞒他:“去庄子。”
沈玉案顺水推舟:“我陪夫人一同去。”
苏韶棠没有拒绝,想了想,派人去将沈玉晦一起叫上。
既然是去玩的,自然人越多越好玩,总不能她和沈玉案去玩了,将沈玉晦一人扔在府中。
但天有不测风云,刚到府门口,迎面撞上宫中来人,沈玉案皱眉,圣上亲口许他沐休,非急事不会派人来宣他。
苏韶棠扭过脸:“不靠谱。”
沈玉案歉疚:“夫人和明泽先去,等我出宫再去寻夫人。”
沈玉晦本来也觉得惋惜,他还未曾和家人一同出门游玩过,但等大哥说会来找他们后,沈玉晦就很快整理好心情,还能出声安抚嫂嫂:“大哥很快就会追来的。”
第50章
苏韶棠一行人乘坐马车前往郊外庄子,沈玉案则是随小黄门入宫。
与此同时,滞留在京城许久的乌丸使臣准备离京。
媃兰作为来和亲的人,并不会随着使臣一同离开,她站在驿站前,目送萨安力一行人离开,细眉紧锁。
她想起前几日和萨安力的谈话。
媃兰一直都知道萨安力是个好色之徒,在西洲,他的帐内女眷繁多,他在西洲地位崇高,有时他看重下属的妻妾,都会直接掳进帐内。
在女子方面,西洲向来也混不吝,不会有人因女子和他翻脸。
知道他的爱好,只会有人投其所好。
在进京的第一日,媃兰就看出萨安力对沈玉案的妻子起了心思,那不是在西洲风吹日晒的胡杨,而是京城娇养出来的富贵花,明艳矜傲不可一世,萨安力对她明显态度不同。
从安伯侯府回来后,媃兰就找上了萨安力。
她想要嫁入安伯侯府,苏韶棠是计划中最大的绊脚石,媃兰必须踢开她!
她见到萨安力,就开门见山:“使臣在京城待得时间太久,将军是不是应该回西洲了?”
萨安力阴冷的眼神藏在发丝后,落在媃兰身上时,依旧让她僵硬了身子:“还不需要公主来教我做事。”
媃兰不是来找萨安力表示不满:“我知道将军滞留在京城的原因。”
不等萨安力回话,她就继续道:“苏韶棠。”
“将军看上她了,难道不是?”
萨安力没有反驳,他视线在媃兰身上绕了一圈,嘲讽地笑了声:“你想嫁给沈玉案。”
媃兰骤然变了脸色,她知道自己这时否认,萨安力也不会相信,索性她就破罐子破摔道:“有沈玉案在,你在京城待一辈子,也动不了苏韶棠一根手指头。”
话音甫落,萨安力脸色陡然阴沉,他抬手狠狠甩了媃兰一个巴掌,打得媃兰一个措手不及,直接跌到在地,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萨安力:“你居然敢打我?!”
萨安力这辈子最恨旁人拿他和沈玉案做比较,尤其媃兰话中他比不上沈玉案的语气,萨安力对上她愤恨的眼神,眼神没有一丝波动,阴森道:“西洲公主这个位置有的是人想坐。”
媃兰蓦然噤声。
她心中狠骂,萨安力就是个疯子!
好半晌,媃兰才自己爬起来,萨安力已经转过身,用帕子擦净了手,媃兰盯着那片落地的手帕,掐紧手心:“将军应该明白,如果将军真的想将苏韶棠占为己有,在京城是不可能的,只有西洲,才是沈玉案鞭长莫及的地方。”
萨安力一直没有说话。
媃兰发了狠,她恼声道:“难道将军就不想赢沈玉案一次?!”
掳了沈玉案的妻子,然后直奔西洲,只需手脚利落些,把痕迹清除干净,谁会猜到苏韶棠的去向?
萨安力嗓子里溢出厌恶的声音:“最毒妇人心。”
媃兰只当这句话是夸奖。
萨安力脑海中闪过女子矜傲嫌弃的神情,眼神暗了暗,他回头看向媃兰:“我答应你了。”
在看见媃兰面露喜色时,萨安力不由得嘲讽:“即使没有她,你想要嫁入安伯侯府,也是痴人说梦。”
媃兰不喜欢听人泼冷水,寒着脸:“这点就不劳烦将军担心了。”
思绪回拢,媃兰看着萨安力离京的背影,冷笑一声。
婢女有点担忧:“公主,我们这样做,真的没事吗?”
媃兰不着痕迹地拂过脸颊,阴冷笑道:“京城可不是想来就来的地方!”
***
苏韶棠全然不知道有算计冲她而来,马车行路慢,一个时辰后,她们也才刚刚出了城门罢了。
托水泥的福,城外的路也铺得平整,马车行在上面并不颠簸。
车厢内,案桌上摆了棋盘。
苏韶棠和沈玉晦相对而坐,苏韶棠没有找虐地和沈玉晦下围棋,她教了沈玉晦五子棋的下法,趁沈玉晦还未熟练前,赢了他好几局。
【宿主就会欺负人。】
苏韶棠只当没有听到,她半点没有胜之不武的羞愧,拉着沈玉晦道:“再来一局,我持黑子。”
下棋一般都是黑子先行,她是半点优势都没给沈玉晦让。
沈玉晦听话地拿过白子,余光觑见嫂嫂笑颜,不着痕迹地露了个破绽。
系统默默看着这一幕,许久没说话。
沈玉晦是当代大儒都会称赞的人,礼乐射御书数六艺无一不精,怎么可能会真的在五子棋上输给宿主这么多局?
苏韶棠没在意系统的沉默,将捡好棋子,马车倏地停了下来,猝不及防下,棋子落了一地,苏韶棠也控制不住地朝一边歪去。
络秋忙忙护住苏韶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