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行为本身就是诈骗。
她讨厌骗子。
尤其欺骗感情的骗子。
苏韶棠从未缺过钱,她也许花钱没有节制,但对于情感却很吝啬。
她很清楚地明白,将她绑来这个世界的是系统,而非沈玉案。
沈玉案本身再渣再烂,都不是她欺骗沈玉案感情的理由,否则,她有什么资格嫌弃厌恶原文中的沈玉案?
后来系统说可以讨巧,只需要不让沈玉案养外室即可,苏韶棠才松了口。
她只是耽误了沈玉案一段时间,等她回家后,沈玉案不论是养外室或者做什么,都和她无关。
她从系统兑换的那些法子,会无偿地告诉沈玉案,本身就是一种补偿。
今日沈玉案只是语气有些缱绻,她就将沈玉案赶出了闻时苑,在系统看来,也许是小题大做。
但也是这一个细微的举动,给了苏韶棠当头一棒。
她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本来就是沈玉案的妻子。
同床共枕和日久生情,在沈玉案看来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发展。
系统察觉到她的想法,安静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宿主没有攻略沈玉案,但沈玉案依旧喜欢上宿主了,那时宿主要怎么办?”
苏韶棠很惊讶系统会问出这么没有脑子的问题:“喜欢我的人那么多,难道我都要负责吗?”
苏韶棠无语地问:“你以为我是被什么吓到了?”
【感情负担?】
“傻逼。”
系统被骂了,也不敢反驳,认认真真地回想了宿主的话,很久后才意识到宿主口中的“被吓到”是在说什么。
她一直被娇宠着,哪怕看惯了形形色色的男女关系,她也极其爱惜自己。
同床共枕看似轻飘飘的四个字,但对于宿主来说,她乍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位,本身就不情不愿。
她忽然发现,如果有一日,沈玉案真的想要和她有亲密的身体接触,她根本拒绝不了。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哪怕将她送来的系统,也只会因为二人有了亲密接触,而高兴地奖励宿主积分。
她凭什么不害怕?
系统想明白了这些,骤然失声。
系统想说,沈玉案不会这样对她的,但对于宿主来说,它本身就是恶人,又凭什么替沈玉案作保证?
谁都不知道苏韶棠在想什么,但翌日,她又如同往日一样,强势到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府中的另外两位主子,该上朝的上朝,上学的上学,侯府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但不包括闻时苑。
苏韶棠盯着眼前的吊牌,神情十分严肃,她警惕地摸出一张牌扔下,就听见络春惊喜道:“奴婢赢了!”
苏韶棠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见状,牌桌上的三个婢女不由得都笑出声来,夫人明明打牌技术格外烂,却又爱玩,偏生还不喜欢旁人让她。
恰逢这时,常管家进来禀告:“夫人,珺阳公主来了!”
苏韶棠轻皱了下眉头:“她来做什么?”
“听表嫂的语气,似乎是不欢迎我?”
人未到,珺阳公主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珠帘被人掀开,珺阳公主被人扶着进来,一看见牌桌,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外面人人都等着见你,表嫂倒好,竟躲在府中打牌。”
珺阳公主是皇室的人,断没有让她在府中等通传的道理。
苏韶棠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公主若不是那些等着见我的其中一员,侯府自然是欢迎公主的。”
珺阳公主哑声。
她是大皇子的胞妹,自然想要帮一帮皇兄,安伯侯府的态度不明朗,让皇兄看见了希望,便让她来试探一二。
但表嫂这句话一出,珺阳公主就立即明白,表嫂不吃这一套。
明明别有居心,偏要装作一副好交情的模样,只会让表嫂厌烦。
直到今日,珺阳公主心中对苏韶棠才再没有一丝芥蒂,因为她已然发现,哪怕没有苏韶棠,表哥也不可能娶她。
拦住她们的并非身份和情感,而是立场。
所以,等珺阳公主坐下来后,她直接坦然道:“都被表嫂看破了,珺阳便也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她耸了耸肩:“是皇兄觉得我和表嫂有点交情,才请我走了这一趟。”
二皇子府宴请安伯侯夫人被拒一事,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足可以打听到。
所以,珺阳公主没有派人送上请帖,而是亲自跑了这一趟。
但珺阳公主觉得皇兄的算盘是落空了,她和表嫂也不过泛泛之交,而且表嫂可不是什么会被交情要挟的人。
苏韶棠也很直接:“那公主是白走了一趟。”
珺阳公主不意外,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无功而返的时候,苏韶棠忽然问她:“待会可还有事?”
珺阳没反应过来,实话实说:“没有。”
苏韶棠淡定道:“许久未逛京城了,听说锦绣阁出了新花样,公主若无事,不如和我一同去看看?”
珺阳公主错愕,这个时候她们一同出街游玩,落进有心人眼中,只怕会想很多。
她不说话,苏韶棠纳闷:“你不愿意?”
“表嫂都无所谓,珺阳自然是十分愿意。”
所以,等沈玉案收到府中消息时,便听到松箐道:“夫人和公主去锦绣阁了。”
沈玉案颇有些意外,随后才温和道:“夫人难得有心情出府,让跟着的人小心伺候着。”
第37章
出了安伯侯府,珺阳公主时不时抬头朝苏韶棠看一眼,明显地欲言又止。
苏韶棠察觉到她的视线,轻飘飘地问:“公主一直看我做什么?”
珺阳公主犹豫了下,才出声试探:“表嫂和我出来,这件事表哥知道吗?”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现来京城局势不明。
珺阳公主和大皇子是亲兄妹,有元妃时常在耳边念叨,多多少少知道些许朝事,她很清楚,表哥做一个孤臣,对于表哥来说才是最合适的。
而表嫂身为表哥的妻子,她的一举一动有时候都代表了表哥。
苏韶棠听得皱眉:“我出个府,还要经过他同意?”
珺阳公主哑声。
得,她知道表哥一点都不知情了,至少在事先不知情。
那日赏梅宴,表嫂骂表哥没用的一幕仿佛还历历在目,现在想来,怕是表哥根本管不了表嫂。
苏韶棠对珺阳说的话没有半点虚假,说是去锦绣阁,马车就到了锦绣阁方才停下。
谁料,刚下马车,苏韶棠就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云安然。
许久未见这位女主,苏韶棠险些将她忘了去。
此时云安然正从锦绣阁掌柜的手中接过一个荷包,荷包中鼓鼓囊囊,很容易就看得出里面装的是银两。
身为女主,云安然当然有点拿手的技能,她格外擅长女红,在原文中,前期也一直靠这个本领养活自己。
苏韶棠意识到,近来锦绣阁弄出来的新花样应该和云安然有关。
珺阳公主也瞧见了云安然,对于表哥带进京的这个女子,她印象颇为深刻,稍皱了皱眉:“真是晦气。”
云安然刚转身就听见这么一句话,抬头看见说话的人是珺阳公主,她当即明白这个晦气是在说她。
云安然脸色倏然涨红,咬唇委屈道:“民女哪里得罪了公主,让公主这么厌恶民女?”
珺阳公主居高临下地看向她,掩唇惊讶:“这来往人不少,你却知道本公主在说你,倒是还算有自知之明。”
珺阳是谁,那是被备受圣上宠爱长大的公主,刚及笄就有了封号,皇室公主中可没有几个有她这般殊荣。
她得意惯了,瞧不顺眼的,可不会给什么脸面。
而云安然,显然也不值得她给脸面。
云安然颤了颤嘴皮,被讽刺得面红耳赤。
苏韶棠懒得掺和进这件破事,只要云安然不在她面前找茬,她就只会当云安然不存在。
只可惜,由不得苏韶棠。
云安然自觉和珺阳公主无仇无怨,珺阳公主也不会无故讨厌她,所以,只可能是有人对珺阳公主说了什么,才会让珺阳公主对她这种态度。
而这个人只可能是苏韶棠。
云安然咬唇,她抬头看了眼苏韶棠,堪声道:“侯夫人,民女已经解释过,当初侯爷将民女带回侯府一事乃是意外。”
四周听见这段对话的人都隐晦朝这边打量过来,锦绣阁掌柜惊讶地看向云安然,全然没有想到云姑娘居然和安伯侯府还有牵扯。
苏韶棠仿佛在看一场戏,她挑了下眉:“然后呢,你旧事重提又是做什么?”
云安然攥紧了手帕,她垂头道:“夫人误会民女,讨厌民女也就罢了,但背后道人坏话,是否是小人行径?”
苏韶棠被她逗笑了:“你觉得公主厌烦你,是我向公主说了你不好的话?”
云安然抿唇未语,但那副模样分明是默认。
苏韶棠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挺好奇地:“我很纳闷,为什么你会觉得,你值得我向别人提起你?”
云安然脸颊刹那间褪尽了血色。
苏韶棠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