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惊醒,捏了捏眉心,把双腿从椅子上放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制服的下摆和领口,清了清嗓子说到:“进来。”
雅各布上尉推门而入,来到了办公桌前面,把刚刚的那通来自郊区别墅的电话详细地汇报了一番,虽然雅各布上尉低着头,可是余光还是看到上司的眉头越皱越紧。
晚餐时候,他似乎很饿,低头专心地吃饭,而她滴米未沾,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这种僵持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一刻钟,直到仆人们上齐了所有的菜,他以眼神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今天中午雅各布跟我说,你在十二点四十分的时候打来一个电话。”他盯着她,“我想知道,今天上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碧云没有想到他竟然主动提起这件事,本来还在盘算着该怎么启齿问他,她气呼呼地小声说着:“该是我问你才对……”
“你在嘀咕什么?”他低头切着盘子里的牛排,皱着眉头问到。
她恨恨地瞪着他,半晌才说话,“今天早晨,我收到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件女人的裙子,是穿过的,还带着香水味儿,上面有你的徽章。”她一鼓作气地把那件事都说了出来,“我想知道,你和那个女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么?”
“哪个女人?”他的餐刀继续切动着牛肉,把大块的分割成小块。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女人,还是,你的女人多到根本就记不起谁是谁了?”
他放下手中的刀和叉,“不要这样疑神疑鬼的好么?宝贝。”
他抬头正视着她,与她乌黑的眼神对视了几秒钟,他把眼神错开,“好吧,你见到的那个女人,她叫萨碧娜。”他顿了顿,继续说:“因为工作关系,我跟她有些接触,所以曾经有过一点关系,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什么叫……有过一点关系?”她皱紧了眉头颤巍巍地问,仿佛要掉下泪来。
“我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彷佛有些不耐烦了。
她低着头,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沿着腮边滑落,滴在了白色的餐桌布上,他从餐椅上起身,走到她的身后,扶住了她柔弱的肩膀,顺手拿起一张白色的纸巾递到了她的面前,温和地说:“不要哭了,宝贝。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统统都告诉你,只是不要在我面前落泪,因为你的眼泪会让我心痛。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么就继续哭吧。”
碧云把纸巾夺了过来,止住了眼泪,斜着眼睛撇着他回到了自己的餐椅上,再次拿起刀叉,抬起头微微侧着脸朝她露出微笑。碧云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着说:“那么,除了萨碧娜,你,还有别的人么?”她咬着嘴唇,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关于薇拉,还有伯爵夫人的事儿呢?她们不会也是你的同事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低沉地说:“薇拉她是个妓-女,男人有时候难免会逢场作戏。”
她怒了努嘴,强压下心头的醋意,仍旧是望着他,似乎在等待下文。
“那个女人,我不想提。”他“哗”地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碧云觉得有些诧异,刚刚一直是他在哄着她的,气氛突然间变化了,只是因为她问到了那个“伯爵夫人”,看来那个女人跟他之间真的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往了。他越是不说,碧云越觉得好奇,这种强烈的探知**让她脱口而出,“难道不能说么?你刚刚说过要向我坦白的。”
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我在失手杀了养父,离家出走之后,两手空空,连一点谋生的手段都没有,在我流落街头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女人,她给我食物和衣服,把我带到一个光怪陆离的沙龙里,那里的人无论男女都戴着面具跳舞,通宵达旦的饮酒作乐,当初我不谙世事,以为那是人间的天堂,但是谁又敢肯定地狱和天堂不是一墙之隔呢?最终那个无耻的婊-子背叛了我,就是这样。”
她张大了眼睛,仰头看着他从座位上再次站起来,他的唇边挤出一丝微笑:“宝贝,你慢慢吃吧,我已经饱了。”说罢转身离去。
碧云盯着他的盘子,里面的那份牛排被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可是明明都没有动过。
碧云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三楼唯一亮着灯光的起居室外面,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回应。
他展着左臂,倚靠在沙发上,右手里捏着一把短匕首,似乎是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它,并且时不时地眯起一只眼睛,朝着墙上的飞镖靶子瞄准。
她像只小猫一样向他靠近,“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用鼻子冷哼了声,并没有搭话。
她就像只真正的猫儿,在他身边坐下来,把脑袋躺在他的膝盖上,他立刻把锋利的匕首收在左手中,远离了她的脸颊。只听见她闷闷地说:“其实,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你,没来由的,就是想知道你过去的一切,当然,也有嫉妒的成分。”
他的表情松动了些,右手轻轻抚摸上她柔软的黑色的发丝,她的黑发平展在他的膝盖上,又沿着他的小腿向下垂落,像是黑色的瀑布一样光泽顺滑,那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些许晶莹的泪痕,他的拇指抚摸着她柔嫩如婴儿一般的皮肤,小巧的鼻翼,“我的小鸽子,其实我一度不相信爱情,不,我想我不并懂得什么是爱情,但是遇到了你,爱情之神用他金色的箭簇射中了我的心,这种力量任是你如何都无法抗拒的。我爱你。”
她勾起嘴唇,甜蜜地笑了,突然间黛眉又簇了起来,显得有些担心,“在中国有个说法,好女人是不能嫉妒的,嫉妒的便不是好女人,那样的我会不会因为嫉妒而变得丑陋。”
“不会,你很可爱。”他被她可爱的逻辑逗笑了。
“好吧,以前的事儿就既往不咎了,可是从今往后,你也要保证,再也没有什么关于别的女人的事儿,是瞒着我的。”她立起身子,近距离地望着他冰蓝色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到。
“好吧,我答应你。”他眨动了一下眼睛说。
“不行,空口无凭不保险,要发誓才算。”她的眼睛乌溜溜地转了一圈儿,
他的唇畔露出微笑,“好吧,我发誓。”
“对上帝发誓!”她把他的右手的指头扳开了,并且帮着他举过头顶,做了一个指天发誓的姿势。在她的概念里,西方人信仰的上帝跟东方人所说的“老天爷”差不多是一样的。在法庭上,人们会把手放在《圣经》上起誓。这个起誓的动作算是中西合璧了。
他哼笑了声,心想自己恐怕是落入了一个什么圈套里,他抬眼看了一下自己高举过头顶的三根手指,保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望着她的眼睛很是配合的说:“我发誓,自今日后,再也没有什么关于别的女人的事情,是瞒着我的小鸽子的。”
“你笑什么?”她仰起头盯着他的脸问到。
“我的上帝,笑也犯罪么?”他行着这个怪异的“举手礼”,简直哭笑不得。
“不许笑,笑了就不灵了!”她气鼓鼓地说。
“放心吧,我不会欺骗你的。”他神情地望着她的眼睛,嘴角仍然带着一丝微笑,语气却是严肃认真的。
碧云哼了一声,嗔怪道:“骗我也不怕,如果有朝一日,我知道了你是骗我的,那么大家就一拍两散,各走各的,相忘江湖,永远都不要再见面了。”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他对她的话表示深度怀疑,这个小女人分明是哭哭啼啼的一路从南方追到了首都来,又分明是在乎他的过去。
“现在都民国了,事事讲求男女平等,再说女权运动还是你们西洋人发起的哩。为什么许你有,就不许我有。”
“什么?”他眯起眼睛盯着她,用审问的口吻说,“你说你有什么?”
碧云被他盯地冷飕飕的,故意扭过身子不看他,壮着胆子继续说到:“我又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像你之前的那些事我是没有了,不过,我在去美利坚的圣玛利亚大学之前,父母亲倒是给我说了一门亲事。”
“什么?”他的眉毛纠结了起来。
“就是跟邻村的王举人家的二公子订了亲,我和他从小就相识,我爹和王举人私交甚好,他常带着儿子来我家串门子,逢年过节,红白喜事的,还来讨酒吃。”碧云托着腮,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露出回味的光,说地煞有介事。
“好吧,”他挑挑眉毛,“那位姓王的先生,是你的法定的未婚夫对么?”
“是的,就是我的未婚夫,你要怎样?”碧云直起身子咬着唇瞪他,只见他又把玩着匕首,那锐器被他轻轻抛在空中,翻转了个漂亮的花儿,又落到了手上,她隐隐的不安了起来,“莫不是,你又要跑去跟人家决斗吧……”
“决斗?不,我直接去杀了他。顺便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他的手中攥着匕首那雕刻着飞鹰图案的手柄,白晃晃的刀尖对着她。
碧云怕他认真了,急忙伸手揽住了他的胳膊,想把他手中的匕首夺过来,“不要,不要,你干嘛着急,都是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爹和王举人指腹为婚的戏言,早在我在出国之前,爹为了不耽误人家,就主张把亲事退了,娘不让我对外说这件事,怕我坏了名声,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他盯着她,突然哼笑了几声,而后干脆仰头靠在了沙发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69第四幕―17可爱的松鼠
“你,你又骗我。”碧云有些急了,原来他刚刚那忿忿不平的样子是装出来的。这个坏家伙却丝毫不理会她,仰着脖子笑地更加开心了。
“哼,不理你了。”碧云从沙发上起身,往门口走去。突然听到背后他敛住了笑,那声音有些低沉生硬:“你要去哪儿?不许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不要!”她在门口停住了,转过脸来朝他吐吐舌头,见他仍旧是坐在沙发上。
“你敢走。”他阴沉着脸,像是发出最后通牒,那把闪亮的匕首在他掌中攥动。
碧云心想这一次才不要受他的威胁哩,前脚刚要出门,只听见头顶“砰”的一声响,他手中的匕首瞬间甩了出来,刀尖深深地插-进了木头门框里。不知不觉间,她一小簇乌黑的发丝飘落了下来。无论是枪还是刀,他对于这些攻击性武器的掌控都是驾轻就熟的。
碧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挑目盯着他,只见他微微仰着头,眯起冰蓝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说:“怎么样,还想溜么?”
“我才不信你真舍得伤我。”她似乎在继续挑战着他的耐性。手扶着门边,乌凝凝的大眼睛直望着他,坐在沙发上的俊美男人那幽深的眼神闪烁了下,她说完了这句话,抬眼瞟了下钉进门框上的匕首,如果他真的有意伤害她的话,怕是这把刀子早就穿透她的心脏了。
他略低着头不置可否,唇角浮起一丝浅笑,目送着她走出了房间,直到那婀娜的背影消失在三楼的楼梯口,他才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踱步到了门口,抬起手臂,把那把匕首从门框上硬硬地拔了出来。
一夜的激情耗尽了她的体力,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才算是睡着。清晨十分,碧云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她记得昨夜他们是相拥在一起睡着的,如今两个人却各自把持着这张宽大的双人床的一边,棉花被子像一通茧子一样被她圈在了身上。好在这栋别墅的采暖设备很好,几个大的房间还特别安装了壁炉,即使是外面天寒地冻,屋子里也温暖如春。
碧云瞅了一眼放在床头柜子上的小机械闹钟,指针已经过了六点一刻了,很奇怪今天的闹铃声并没有在六点整响起来。他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不管夜里睡地多晚,早晨都是六点起床,六点四十五分准时出门,提前一刻钟到达他的工作地点。
或许是太过操劳了吧,碧云有些心疼地打量着枕边的男人。他侧着头,金色的发散乱在了白色的鹅毛枕头上,结实的胸膛随着均匀的呼吸在轻轻浮动着,看他睡的那么沉,碧云实在不忍心叫醒他,心想就让他多睡上一会,哪怕是十分钟也好,但是她深知他的时间观念和恪守纪律已经近乎到了极端的地步,于是她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柔声唤着:“佳尼特,小狼,该起床了。”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看上去极其不情愿醒来。
“起床了,已经快六点半了,再不起来的话,你会迟到的。”她趴在他耳边轻声说到。
“唔……”这一次他翻身朝向了她,蓝色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下,展开臂膀把娇小的她揽进了怀里,紧紧地搂了起来。
她整个身子陷入到了他温暖的强有力的怀抱里,碧云舒服地闭上眼睛,又像只小狗一样往他怀里拱了拱,她脑袋里彷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睡着,可是他的怀抱太过舒服,不一会儿她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沉,他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睁开眼睛,只见一道明晃晃的冬日的暖阳透过窗帘的缝隙,彷佛是一把黄金雨洒在了白色的床铺上,把面前这个娇小却有着曼妙的曲线的女人,照耀地像一尾迷人的小美人鱼。那白皙的皮肤如同上好的瓷器一样,周身都那么均匀细腻,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晕,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伸向了她的腰身……
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从床上挺立起身子,低吼了声:“我的上帝!”凌厉的眼神扫过床头柜上那个灰色的闹钟,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上帝啊,上帝,他干了什么蠢事情,竟然睡过头了!
碧云被他惊醒了,揉揉迷离的眼睛,见他已经飞速地翻身下了床。
“是你把闹钟关了么?”他一边套着白色的内衣一边问。
她支撑起身子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有些无辜地望着他答到:“不是的,是闹钟自己坏掉了……”
“为什么不叫醒我?”她的话音还未落,他怒不可遏地反问到。“难道我没有对你说过,在个别的情况下,当你醒来我没有醒的时候,要及时叫醒我。”
“唔,”碧云咬着嘴唇,还打算进一步解释,其实她叫过他两次的,是他自己不想起床,“我……”
“够了,不必解释。”他穿好了白色的棉质内衣和半裤,指着她的鼻尖严厉地说。
碧云被他呵斥住了,低头恨恨地望着他,其实她料到他会生气,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生气。只见他阴沉着脸,飞速地闪进了洗手间里,里面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过了不到五分钟,他出来了,已经是梳洗完毕,顾不上换干净的衣服,抓起散落在沙发上的白色衬衣套在了身上,进到洗手间里,对着镜子迅速地系着扣子,打好领带,又快步走到了房间里,拎起了那件黑色制服。
“你这个蠢女人……”他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自言自语,“这将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迟到……”
碧云跪坐在床上,眼睁睁地看他一阵风似地冲出了房间,快步下了楼梯。她心里有些郁闷,他只不过是工作太累了,睡过了头,迟到一会儿而已,又不是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儿,看他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好像自己没有及时叫醒他简直是个十恶不赦的罪过。
许久不见动静,碧云捏手捏脚的来到了书房外面,把耳朵附在门缝边儿,只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和他往常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同,“雅各布,那个,我今天不太舒服,咳……”紧接着清了几声。
呵呵,碧云捂着嘴巴才没笑出声来,这个家伙竟然在装病!她踮着脚尖,走下了楼梯。
扣上电话,他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些。他掏出火机,点了一支烟,放在唇边深深地了一口,既然今天不必上班,不妨在家中安静地思考一下关于前些日子总指挥提出的那个计划,也是时候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了。但是在那之前,他要好好的“教训”她一番,那个害他今天不能准时上班,违背了组织纪律的“罪魁祸首”,对,就是那样!他“砰”地一声从黑色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找遍了整栋别墅,卧室、会客室、餐厅和客厅里,却都没有见到她的影子。他询问女仆艾米丽,女仆说刚刚似乎看见凯蒂小姐从后门出去了。于是他快步来到了后院的小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立刻火冒三丈了,那个小女人果然在后院空地的小树林边,她竟然没有穿棉衣,只穿了一身单薄的毛裙子,披着一件开襟的毛线衣,蜷缩着身子蹲在雪地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喂,蠢女人,你在那边晃荡什么?”他站在后院的铁门口,朝她喊了一声。
碧云听到了他的喊声,回头望了他一眼,却没有理会他,只见他又钻进屋子里面。
“你在干什么?”他再次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自己穿上了黑色的皮质大衣,手中拎着那件白色的貂皮短大衣,一步步向她靠近。
“嘘,不要吵!”她翘起一根小指头,放在唇边轻声说到。
他近前去,先是不由分说地把貂皮大衣裹盖到了她的肩膀上。定睛一瞧,只见这个女人手里握着一块干面包,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几只灰色皮毛的松鼠,卷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从树杈上迅速地窜了下来,像一只只小绒球一样骨碌骨碌地滚落到了地上,拿乌溜溜的小眼睛警觉地瞅着她手中的面包。
他知道冬季是松鼠难以觅食的季节,特别是在大雪之后,这场雪下了两天两夜,别墅后院的空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但是一般情况,松鼠这种动物非常警觉,不会跟人类如此的亲近,更不会轻易地吃人类手中的食物。他狐疑地盯着她,只见她把手中的大块的果仁面包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扔到了雪地上,她似乎和这些小家伙早就混熟了一样,见到了食物,小松鼠们格外活跃,“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迅速地窜到了她的面前,叼起面包块,一个个竖立着小耳朵,腮帮子一鼓一鼓地享用着美味的松仁面包,样子有几分逗人。他弯下腰立在她的身后,紧紧地抿着嘴唇,表情严肃,眼睛里却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手里的面包被这群小家伙抢光了,它们一只只地敏捷地爬上了树干,很快就都消失不见了。碧云站起身子,拍了拍双手上沾的面包屑。
他拍打了一下她的后背,“我们该回屋子里去了。”
“我想去森林里散步。”
“什么?散步?”他打量着她,“你疯了么?这雪有三十公分厚。”
“我只是说想去,又没有叫你陪着我。”
一望无际的雪地里,他那黑色的狭长身影,正迈着大步跟在一个娇小的女人的身后。“好吧,宝贝,你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我对刚刚那只突然间窜出来的兔子开枪么?”
“为什么要开枪打它呢,太过分了,说不定她是个兔妈妈,还有一窝可爱的兔宝宝正在焦急地她觅食回去呢!”
依照他的判断,那应该是一只公兔子。虽然他不想跟她拌嘴,但还是忍不住反驳她的话,“可那是一只公的!”
她皱起眉头,不依不饶地说:“他是兔子先生,一窝可爱的兔宝宝和兔子太太在家里等他。”
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很后悔多说了话,不该跟这个小女人纠缠这种无聊透顶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