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成个家,在吴城默默过完这辈子。
不幸的是,他随身携带的巨款被一个捡破烂的劫走了。
为了满足米穗子母亲的要求,他在网上找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宫本忍,一个是贾三,抢劫了神木县一家金店。
白沙在逃亡的半路上,突然接到了米穗子的电话――米穗子在手机上设置了几个人的快捷键――母亲是1,白沙是4。米穗子被那个捡破烂的绑架后,她以为她拨出了母亲的电话,其实,慌乱之中,她拨的是白沙的电话。那当然是白沙在吴城的号码。
白沙听到了绑架者说的话。
他这才知道,那个捡破烂的原来不是人。他说:凡是没人的地方,都有他们存在,比如雪山,比如原始森林,比如罗布泊……
白沙猛然意识到,在珠峰上,他听错了,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不是“猎人”,而是类人!
白沙当时就发抖了。
类人,他终于找到他们的踪迹了!
正是这些异类,害死了他至爱的微微,夺走了他的全部钱财,又绑架了他准备结婚的女友……
于是,他故意把宫本忍带到了新疆,带到了罗布泊……
其实,白沙一直没把宫本忍放在眼里,宫本忍虽然能打,但是他智商低,完全在白沙的掌控之中。白沙之所以带他来,只想多个帮手。
白沙和宫本忍到了罗布泊,没想到遇上了我们。
他没想到,米穗子当天并没有离开吴城,后来,那个类人又改变了主意,他说他需要处理一些事情,于是把米穗子囚禁了5天才离开……
在酷热的沙漠上,我听了一个高寒的故事。
老实说,我对白沙刮目相看了。
他的故事打动了我。
我看了看米穗子,很想知道她的心态――今天,她第一次彻底了解了这个即将和她举行婚礼的男人,他心里装着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死了,永远留在了雪山上,变成了永恒,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另外,他是个抢劫犯,通缉犯;还有,他来罗布泊,更主要是为了前女友复仇……
米穗子的表现令我意外,她竟然听哭了。
白沙看了看她,说:“米穗子,你恨我吗?”
米穗子很迷惑地反问:“恨你什么?”
白沙说:“我骗了你。”
米穗子使劲摇头,说:“正好相反。”
白沙自暴自弃地笑了一下:“我是个罪犯。”
米穗子说:“不,你是英雄!”
白沙说:“你别幼稚了,我配不上你的,你好好生活吧,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
米穗子很坚定地说:“我要反过来追你。”
白沙说:“你没机会了。”
米穗子说:“为什么?”
白沙说:“我这次来罗布泊是自杀式的。”
米穗子说:“我会等你回来!”
白沙看着米穗子的眼睛,真诚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米穗子紧紧抱住了他。
过了会儿,白沙轻轻推开她,说:“走吧。”
我说:“白沙,我很想知道一件事儿。”
白沙说:“什么事儿?”
我说:“你一直自称白沙,而且在你的讲述中,别人也叫你白沙,但是我知道,你的本名绝对不叫白沙――你叫什么?”
白沙没有否认,他说:“那只是个代号,不重要了。”
我说:“好吧,我继续叫你白沙好了。我还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做?”
白沙说:“我不会告诉你。”
我说:“我只是担心你。”
白沙说:“我心领了,谢谢。”
我说:“我说过,他们有一些特殊能力……”
白沙说:“只要有过人之处,必定有缺陷吧。”
我说:“总之你要小心。我们走了。”
白沙说:“谢谢。”
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
我带着米穗子离开了。
我们要趁太阳升高之前,赶到湖边。
走着走着,天气迅速热起来,就像个巨大的烤箱。
我和米穗子的脸上都汗津津的。
今天已经是2013年5月14日。
夜观天象,今天应该刮大风的,却没有。那个车轮大的光晕更像个谎言。
我只带了一瓶水,我掏出来递给了米穗子,她喝了两口,又给了我。我把瓶子举到半空,像卖油翁一样,把水注入嘴里。美兮小时候,我带她在小区里玩儿,经常这么做。
我说:“歇会儿吧?”
米穗子说:“不用。”
于是我们继续走。
白沙的出现让我非常担忧。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复仇失败,被类人杀死。第二,他复仇成功,杀死了很多类人。不管怎么说,最后都会把战火烧到湖边,烧到我和季风、浆汁儿头上。
看起来,米穗子并不强壮,但是她体力非常好,大约4个钟头之后,她跟随我顺利地回到了湖边。
浆汁儿跑出来,季风走出来。
浆汁儿大声问:“那个白沙呢?”
我说:“他晚些回来。你把米穗子带进帐篷去,给她弄点吃的。”
浆汁儿没有动。
季风走过来,带着米穗子走进了帐篷。
我看了看浆汁儿,说:“你想说什么?”
她说:“从昨天开始,我有一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说:“不要吞吞吐吐。”
她说:“有个不祥的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说:“自从我们闯进罗布泊之后就一直不祥,爱咋咋地吧。”
然后,我走到湖边,捧起水,把整个脑袋都浇湿了。我感觉头疼,恶心,四肢发软。
浆汁儿看出来了,她问我:“你是不是中暑了?”
我说:“你去给我找一瓶藿香正气水。”
她赶紧跑着去拿药了。
我去了白沙的帐篷,一头栽倒在睡袋上。这个帐篷里依然铺着两个睡袋,一个是白沙的,一个是宫本忍的。
很快,浆汁儿把药拿来了,我喝了下去,帐篷里立刻全是藿香的味儿了。我说:“你去吧,我睡一会儿。”
她说:“你得吃东西!”
我说:“现在我吃什么东西都像藿香正气水,饶了我吧。”
她说:“不行!”
然后她就离开了,过了会儿,她给我拿来了两个熟鸡蛋,一瓶矿泉水。她说:“你知道鸡蛋是怎么煮熟的吗?你们回来之前,我和季风把它们埋在了沙子里,过了十几分钟,它们就熟了!”
我强迫自己,像吃药一样吃下了两个鸡蛋,然后说:“你去吧,我睡会儿。”
她逼着我喝了一些水,这才离开。
我大概睡了两个多钟头,醒来之后,感觉好多了。
我钻出帐篷,走向季风她们的帐篷,季风和浆汁儿正听米穗子讲着什么,我从门口朝里看了看,米穗子的眼里挂着泪珠儿。想必她正在讲白沙和微微的故事。
季风说:“周老大,你好些了吗?”
我说:“没问题了。你们还聊吗?”
季风说:“我们闲聊而已。”
我说:“拿着手机,出来找找那群人。”
季风说:“好嘞。”
三个女孩站起来,走出来。浆汁儿依然沉浸在米穗子的故事中,她意犹未尽地问米穗子:“后来白沙找到那个怪人了吗?”
米穗子说:“他来罗布泊找到了。”
我们四个人顶着烈日,举着手机,在营地四周寻找另一个空间的同类。如果有人看到那一幕,会觉得非常奇怪,好像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拍沙子。
半个钟头之后,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太热了,大家挺不住,纷纷退回了帐篷。
我突然问米穗子:“白沙什么血型?”
米穗子说:“ab型。”
我说:“他可能在古墓放火……”
米穗子说:“这跟血型有关系吗?”
我说:“日本有个很权威的统计,强奸犯最多是b型,杀人犯最多是b型,盗窃犯最多是o型,纵火犯最多是ab型。”
浆汁儿问:“周老大,你什么血型?”
我说:“a型,我们基本没人犯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