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让一个人这样的记挂着,其实也不错,凤墨忽然又这样的一种想法。不同于前世的那总强势决定一切,原来她也可以如此的依赖一个人!
“啊,墨儿,我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墨儿一定会好好的!”
随着容洛话音落下,凤墨只觉得身子忽然的一沉,那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容洛,忽然的闭上眼睛,身子一沉,就这么的靠在她的肩上。
“容洛?”凤墨唤了一声,却在发现他的呼吸绵长,想来是实在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凤墨并不知道,容洛这一路赶到南衡,途中累死了多少马,即便是在确定凤墨还好好的,可他只要是没有亲眼的看到,没有亲眼的看到她还好好的话,他如何也不会放下心来。
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睡着了的容洛扶到她的床上,为他盖上被子只是,凤墨就这么的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微抿的红唇,忽然的吐出无奈的叹息!
抬手,想要抚上他消瘦了许多的脸庞,却在将要贴近的时候,猛然顿住,怅然的收回手,转身离开房间,来到院子中间的躺椅上躺下!
今儿个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饶是凤墨再如何的有毅力,此时也难免觉得疲惫。躺在躺椅上没一会,从来到南衡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却就这么的在上面睡着了,脸上带着一丝安然,是从来吗,没有过的。
此时的凤墨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她竟然将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让了出去。且还是在容洛风尘仆仆的没有洗干净的衣着的时候,就这么的躺在上面,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甚至从一开始,容洛抱着她的时候,她也不曾嫌弃过他身上的灰尘。
这日益改变的态度,让人心惊,不知不觉中,凤墨早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那个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腹黑世子。
凤墨睡着之后,那原本被她带上的紧闭的房门忽然的开启,而那本该熟睡的人,却抬步缓缓的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睡着了,多少日夜不曾合眼,容洛的体力确实到了极限。然而,那种昏睡也只是瞬间,几乎是凤墨一动,他就已经清醒了。
容洛能够感受到,她之前的时候确实是想要触碰他,可不只是为何,最后的时候,却终究没有碰,反而缩回手离开房间!
容洛是高兴开心的,他的墨儿没事,且他甚至可以肯定,他的墨儿的心里面也有他的存在,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结在她的心里面,使得她在最后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逃避。
这一次,容洛发誓,他不要再无意义的等待,他会让墨儿接受他,只有墨儿接受他了,他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弯腰很轻易的就将凤墨拦腰抱了起来,他可没有刚刚凤墨扶着他的时候那般的吃力,她的身子骨,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轻,轻的让他心疼。
或许是潜意识的心已经接受了容洛的存在,所以凤墨平常的时候极为敏锐的警觉心,此时却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被容洛抱在怀中,她也只是最开始的时候微微的动了动脖子,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容洛并没有忘记之前百里清扬所说的话,他记得百里清扬说她脖子上有伤。
想到这里,容洛的视线下移,看向那高高的领子下,因为怀中的人歪着头,露出一个边角的纱布。如果不是细看的话,一般的人根本就看不到,无论是外面的衣衫,还是里面的里衣,都是一片白色。这般一瞅的话,脖子上的被包在领子中的白色纱布,倒是并不明显!
微微凝神敛目,动作轻柔的将怀中熟睡的人儿放在床榻上,容洛的视线就这么的锁定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微微有些迟疑,容洛心中微动,手伸向她的脖子……
忽然的,手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容洛的眼睛对上一双冰冷的寒眸。
“墨儿……”呐呐的一声,容洛眼底快速的划过一道精光,然后笑着顺势就靠了过去。“墨儿如此依依不舍的拉着我的手,可是要我陪你一起睡觉?”
“无耻!”像是有毒一样,凤墨猛地松手,然后就坐起身。对于自己如此松懈的警惕性,心中暗恼,她竟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了进来,要是当时有人要杀她的话,现在恐怕她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刚要下床,却发现容洛一连偷了腥的猫一般眯着眼睛坐在床边,一点也没有让开的打算。
笑眯眯的收回手,虽然还是比较在意那伤口,但明显的,现在的她是一点也没有打算要给他看的打算,且对自己身上的那个伤口极为的在意。否则的话,何以他刚刚的触碰到那里,她就警惕的睁开眼睛?
“墨儿之前不是在装睡吧?要是墨儿想要我陪你睡的话,其实一句话就足矣,我一定义不容辞,决不推辞!”
睁着眼睛说瞎话,容洛当真是将他无赖的一面,在凤墨的面前表露无疑。
凤墨的脸一黑,眼底漾起怒意,这人,当真是皮厚。
“墨儿,我看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容洛沉声说道。越是不想给他看,他就越放心不下,总觉得她是不是伤着很重!虽然看着她脸色红润,并不像是重伤的样子,可担心就是担心,这一点不会因为是看着她脸色红润就不担心。
凤墨抿唇抬手抚上自己的脖子,脸色不是很好,淡淡道:“只是小伤!”根本就不必大惊小怪,当时也是因为短暂的失神,否则的话,如此小错,她如何也不会犯下。
“若是我没看到,墨儿,我会乱想,我会担心是不是受了重伤,所以墨儿才不让我看!”握住她纤瘦的肩,容洛叹息道:“墨儿,你说过的,你会尝试着接受我,我也一直这样的相信着。可是墨儿,你无论什么事情都这般的避开,可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一直都不愿意向我敞开你的心,心都不曾放开,你如何的接受我?”
他不想逼她的,可是他知道,要是他不逼她,她只会一直将她的心门关着。如果是之前没有发生那么多的事情的话,他愿意等着她,等着她想清楚,等着她慢慢的接受他!
可是,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她之后,他真的受不了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再次的失去她的话,他真的不知道他会不会还能如此的理智!他从来不曾想过,他会为了一个人痴狂至此。
当初,北流帝如何的暗杀他,即便是受伤,他也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从来不曾真正的动什么大火。然而,在得知凤墨遭遇北流帝一次次的设计暗害的时候,哪怕在知道她没事,他心中的嗜血怒火也如何都降不下去!即便是没有死,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他们确实是存了暗害她的心,这就是事实,根本就不需要别的什么借口。
他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可以!
“当真要看?”凤墨抬起头,将手缓缓的按在脖子上,眸色淡然,眼底眸光晃动。虽是这般问着,却还是挪开手,微微的拉开领口,露出包裹着层层纱布的纤细的脖颈。“那正好,帮我换一下药吧!”
容洛见状,眼底流光一闪,抬起手轻轻的敷在她的脖子上,微凉的指尖,清晰的感受到她脖子下脉搏的跳动。
一层层的解开那雪白的纱布,当狰狞的伤口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的手一颤,险些的蹭到伤口。
容洛也是有见识的人,伤口只是一眼,他便就大致的知道到底是什么兵器所造成的伤口了。
枪!
只有那种枪头带着外翻的细微倒钩,才能在伤人的时候,甚至将伤口周围的皮肉拉扯开来。
而这样的一种兵器,容洛知道,那是……
“墨儿为何会和玉倾歌交手?”那伤口,若是当时稍稍的再入半寸的话,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恐怕是救不了她的。
玉倾歌,天下四绝之一的凤王,凤墨如何会和他发生冲突?
“碰上了,就交手了!”凤墨明显是不会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容洛见状,也不好多问,不过脸色冰寒,有些难看。
细细的为她的伤口重新上药的这段时间,容洛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明日我便回北流,等事情结束之后,墨儿早些回家!”清洗手上的药的时候,容洛低声交代道。
“回家?”这两个人让凤墨一怔,倒是没想到会再次的听到这两个字。她以为,自从当初爹爹去世之后,她便没有了家。就算是当初凤容和楚风然对着她做戏的时候,他们也不曾对她说过【回家】这两个字。
其实想想也是,他们两个,如何能将她当做是一家人?不管是信中也好,还是话中也罢,他们所说的永远都只有回京罢了。不是回家,只是回京!
到底,还是差了些呢!
“墨儿,北流永远都是你的家,只要是有我在的话,那便一直都是你的家。”
……
容洛,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凤主!”
公良策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如此失神的凤主,倒是他第一次瞧见。
“多谢!”
“凤主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不妨说出来,让策也为凤主排忧解难,如何?”为自己同样的倒了一杯茶,檀香袅袅中,倒是平添了一股子的谪仙之感。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凤墨摇头,眼底情绪敛去,再次的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带着令人心惊冰冷,“说说吧,这几日宫中动向!”
公良策一听这话,也知道是无法让凤墨开口了,索性也就不问。
“宫中昨儿个正在盛传,前皇后凤鸾,触怒上天,这才使得天降神火……”剩下来的话即便是不说出来,公良策知道她也一定是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嗯!”凤墨轻酌了一口茶,淡淡道:“若是这般说的话,倒也是事实!”
“凤主――”
“我错付真心,养虎为患,终害的我亲父与手足弟兄,却也的确是触怒了上天天降神火,本也应该!”
“凤主,这本不是你的错,何以要将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叹息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公良策起身单膝跪在地上,缓缓一字一顿道:“凤主要记住,无论凤主做出任何的决定,没有人会责怪凤主,凤主的命令,不说次次都顾及到铩羽骑弟兄们的命,即便是现在无论无礼的命令,那又何妨?就算是被人说是死忠,愚忠,可这就是铩羽骑,真正的只属于凤主一个人的铩羽骑!为凤主献出生命,也是我们的荣幸。”
并不只是铩羽骑如此,实际上天下四军为何如此闻名遐迩,其原因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的保家卫国的思想,他们的眼底心里,最直接听从的命令,就只有他们唯一的主子。
前一刻他们可以为了一个国家而出生入死,但是下一刻,他们就能够为了主上的一个命令,忽然的倒戈相向。
天下四军,实际上也只是四绝手中遏制皇权的一个筹码,明眼人,都清楚其中利害!
凤墨将公良策扶起来,“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何必当真?”
“后日便是太子册封大典,我要让南衡在天下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凤墨重新的坐回石凳,面上沉静淡漠,“太子册封,若是被发现这个孩子不是当今皇帝亲生,会如何?”
“凤主是打算将凤容假孕换子之事泄露出去?”公良策挑眉,这是否过于的鲁莽?
“不,只是为了种下一个怀疑的种子罢了!这个孩子,当然还是她的孩子,如果当真泄露出去,那个孩子,恐怕是不保。即便是安排了人在他的身边,可后宫现在基本上就是凤容的天下,我们不得不注意防范。”
“凤主是何意?”
“楚风然疑心极重,且这么的多年来,这是第一个孩子,他是极为的看重。即便是怀疑,在没有十足十的证据之前,他也不会当真动了那个孩子。”喝了口茶,凤墨勾起唇角,冷笑道,“我要他们狗咬狗,我要用他们自己的手,让他们在南衡失去一切的地位。既然他们敢散布那种谣言,那就应该想到,谣言的可怕!策啊,你说,若是被天下的人怀疑,南衡皇后凤容的真面目,会如何?”
这倒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然而公良策却有些担心,现在的凤容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凤容,真的想要动她的话,还是费一些气力。若只是杀了她的话,倒也会是简单,可惜凤主绝对不会那般简单的让她死掉!
公良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凤主可千万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若是如此的话,最后受伤的就只会是凤主自己。
“秘密联系那些大臣,朝中那些对凤容对凤家不满的人,让他们知道一些消息把柄,如此的话,就不需要我们亲自的出手,也省的脏了我们的手!”凤容的确聪明,将亲近凤家,亲近爹爹,亲近凤鸾的人,贬的贬,杀的杀,留下来的那些人,要么就是站在中立之位,要么就是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和凤家,和爹爹,和凤鸾不对盘的人,以他们的反对声,逆向的站稳了脚跟,却意外的更加的在楚风然的心中留下一个善解人意,敦厚纯良的皇后形象!
然而,即便是再如何的聪明又如何,即便是那些不喜爱爹爹,不喜爱凤鸾的人再如何,可是那些人却深深的知道,南衡之所有有今天,其最大的功臣就是凤家,就是凤鸾。即便是不喜欢,可他们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否则的话,当初她又如何的会留下他们?
凤容错估了那些人的心,也拿捏错了他们的心。
以凤容的聪明,要是稍微的知道一点掩藏的话,倒也简单。可是,从她坐上皇后之位开始,她就慢慢的显露出了本性出来。即便是在楚风然面前掩藏的很好,可那些大臣的心中多少的还是有所耳闻!
亲手扶持上来的人,如果再借他们的手去打压凤容,不知这又将是如何的一种可笑的风景?
凤墨勾唇,将放在一旁的白色面具重新的盖在脸上,遮挡住了脸上冰冷肆意的笑容。而手中厚厚的一叠纸张被留在石桌上,“策,由你亲自的去渐渐这些人,而这些人,必然的会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是!”
凤墨大步离开,寒眸深处冰冷恣意。
她当初给了凤容人上人的生活,那么,现在就该她将她重新的送回本该属于她那般的人该生存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容洛就要离开,凤墨本身是不打算去送他的。可是鬼使神差的,她到底还是站在南衡南都城之外,亲自的送容洛。
容洛此番进京并没有持出使文牒,所以他也算是悄悄的进来,并没有惊动任何的人,即便是离开,也只是带着烈风一人,就像是来的时候的那般随意!
一夜好梦,容洛俊美的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一双流光涟涟的细长凤眸,眷恋情深的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凤墨。一身玄黑的锦袍,金丝为边,针脚细致,当真是上等衣料。
容洛将腰上的色泽通透的黑玉拽下,轻柔的别在凤墨的腰间。本身凤墨是打算避开的,可是到了最后,她也只是动了半步,便就不再动弹!
而容洛这一动作,让站在后方的烈风脸色大变,那玉佩……
“墨儿,我在北流等你!”
忽然的在抬头之际,容洛在凤墨垂眸看着腰间垂挂着的黑玉的时候,容洛忽然的就在她的额上落下轻柔的一吻,轻声的说道。
那个时候,他将为她扫平北流一切的障碍。一切可能威胁到她的人,他绝对会毫不留情的下手亲自去清除!
那一刻,容洛的眼底是一直掩藏着的冷酷霸气,那种睥睨天下的与生俱来的被他掩藏的很好的气势,这一刻,忽然的就不再加以掩饰。
不知为何,凤墨就是知道容洛话中隐含的另外一层意思!
抿唇,抬手抚上微烫的额头,想了想,忽然唤道:“无衣!”
不知隐藏在什么地方的无衣,忽然的现身,而他的手中正捧着一个精致的长长的剑盒。
无衣僵直的无波动的眼睛在容洛的身上扫过,然后缓缓的开启了手中的剑盒。
容洛惊讶的看着里面躺着的两把剑鞘,依他的眼力,他一点也不怀疑那绝对是世上少见的好剑鞘。如果与之匹配的剑也在的话,当真就是举世无双了。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凤墨要将这个东西拿出来?